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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湘菜馆和川菜馆,现餐馆大多没有明确菜系之分,海川食府也是其中之一,有日式生鱼片和寿司,也有剁椒鱼头和水煮牛肉,还有烤乳鸽和老火煲汤。厨师工作台餐厅中央,属于半开放形式,顾客可以看到他们处理食材动作。
海川食府账户开李周和黎正工作银行,老板往行长室送了不少招待券,李周估计今天消费额度差不多五六百元,带了张五百元出来。他怕黎正抢着买单,趁客人没来之前特意亮给黎正看,“有券,不要浪费钱。”
黎正去行里开会时见到他们分券,无奈这种好事别人一般都不考虑他,理由是你卡硬气,到哪都能用,用不着其他。实际上自从他工作后,家里不再给他零用钱,收入持平,支出却比读书时大不少,弄得他成了标准月光族,总是眼巴巴地盼着发工资。
李周很理解地说,“下次再有,我帮你留点。”
“吃饭算了,有唱歌想要两张。”黎正不好意思占李周份额,李周需要应酬地方比他多。但黎刚跟他说了好几次,市里热门KTV每个月都送券到行里,没有消费限制,十分好用,让他帮忙拿点。
“没问题,月月有,那帮客户经理用不掉,每到月底夜夜去KTV唱歌,从酒点到水果盘,都可以用券。”李周略带责备地看着黎正,“这些是行里给我们福利,要不是你窝分理处,回总行干话也可以享受到。”
黎正笑,做退出竞聘决定时李周找过他,把责任和权利分析得清清楚楚,包括这些隐形收入。但他想过了,哪怕做到副行长又如何,他是出来历练,做得越高反而增加退出时惆怅,他早晚要替家里做事。
眼看到约定时间,李周起身去洗手间,务必做好所有准备,免得谈笑正欢时候发生人有三急尴尬。
箍马桶三日香,开放厕所也是,洁具干干净净,空气中有清剂柠檬味。只是小便池地上有摊水迹,估计哪个不拘小节人留下。李周皱了皱眉,不知道女厕所是否也如此,人家大小姐见了会反感吧?
不能被细节伤害到今天第一次约会,他出去时招手叫来领班,提醒他们注意厕所清洁。顾客素质有高有低,没办法控制,只有从餐馆自身管理着手,派人盯守洗手间卫生,每隔三五分钟进去察看。
领班也是手,见李周相貌堂堂,言之有物,不由深感客人说都是对,叫来清洁工,让她站洗手间外,逢有客人出来就进去检查卫生,擦干一切水迹及痕迹,不要逮到空档就躲进休息间偷懒。
清洁工是五十多岁阿姨,被二十出头领班训了一顿也不生气,噢噢噢地应着。
李周自见到清洁工时就惊得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年少气盛领班被别客人叫走,他才一把扯住清洁工,“妈,你怎么这里?”
李周妈嗔道,“我为什么不能这里。”她怕领班回来骂人,一时来不及跟儿子聊天,先竖了个“正打扫”牌子,把男厕所地上拖干净了。李周跟后面,“不是跟你说以后家里开销、你们养老都有我,不要外面干活了,怎么又出来了?”
李周妈边冲拖把边说,“儿子为了工作喝到胃出血,做妈还能舒舒服服坐家里啥也不做?那个肯定不是亲妈。这里给我一千八一个月,加上退休工资,我现也有近四千一个月。你爸也这做,厨房杂工,比我多七百一个月。周周,我们不用你养,你给钱我都存起来了,等你结婚买套大点房子。”
李周说不出话,父母身体他知道。劳动人民劳动了大半辈子,父亲有腰间盘突出,走路一跛一跛,母亲有轻微类风湿关节炎,双手关节已开始变形。然而现物价,青菜六元一斤,牛奶十二元一盒,房价不用说了。
李周妈熟练地绞干拖把,“别家小青年都开车,你是行长助理,天天骑自行车上班,别人背后要笑话。这几年四个老人前后生病去世,我跟你爸没办法存钱。送走了他们,趁我们还干得动,明年先给你买辆车,有了车谈恋爱也方便点。”
李周回过神,想到外面黎正,还有随时可能到金小田。
“跟人约了吃饭?去,我们事你不用管。”知子莫若母,李周妈赶他出去。
李周走一步回次头,李周妈挥挥手,示意不要看了。
果然他俩那桌座位上多了两个姑娘,一位长卷发,大眼睛高鼻梁菱形嘴,英气勃发,跟温碧霞那股妩媚完全不同。也不知黎正从哪看出来有点像,除了头发同是长卷发外,根本没有相似之处。另一位直发,刚到肩膀长度,细眉秀眼,眼角和嘴角微微上翘,不笑也像笑,十分和气。
黎正微微纳闷,难道李周上洗手间时被冷水泼过了?刚到时劲全没了,连说话都有点机械,是出于礼貌应答而已。
幸好金小田注意力不李周身上,双方做过简单介绍,商量着点完菜后,她向黎正和丁维娜描述看守所看到事情:警方昨晚接到举报去抓失足妇女,挣扎中妇女耳环被扯了下来。
“看着就疼。”金小田说,然后话题从金小田妈去南方玩,被骑摩托人从后面拉走耳环,连耳垂也豁开往事开始,慢慢展开。双方就社会治安、国民教育、以及经济发展等各方面进行了友好交谈,
李周始终有点心不焉,不过他还是挺感谢黎正愿意把金小田介绍给自己,所以强撑着发表了不少意见,让两位姑娘听得点头直称是。
李周小小得意之余,一个回头,发现自己父母凑墙角看这边动静,他俩还充满激情地对他做了加油手势。
李周啼笑皆非,借口上洗手间赶紧溜过来让他俩别看了,“多不好意思,人家还以为我们一家三口这里偷偷相她。”
“哪个才是?”李周妈恋恋不舍,“长头发那个漂亮,短头发那个和气,两个都不错。她们是什么工作?家里做什么?”
李周压低声音,“长头发那个,种田大户金大鑫女儿。她是律师,事务所工作。”
李周妈喜道,“好啊,金大鑫做了二十年人民代表,人民代表大部分是有钱人。做律师也好,收入高,听说几十万一年。”
李周忍住笑,“也没有,她拿到律师资格没多久,以前主要做文书工作,还没自己接案子。”
“她年纪还小,做律师轻松,能做几十年。”李周妈略为担心,“跟黎正一起,姑娘可能会选他吧?”
“妈,你也太小看我了。除了家里比我有钱,他其他什么地方比我强?”
“说得也是。今天饭是黎正请?他那么有钱,这里菜不便宜,一顿总要几百元。”
“妈你放心好了,我有行里发下来消费券,今天我请。”
……
他们娘俩喁喁私语,没想到被丁维娜听去了。她从洗手间出来,通道隔音不好,听到“金大鑫”、“律师”,知道是说金小田,忍不住凑得近些听了一耳朵,把后面全听清了,包括李周妈催儿子回去服侍好金大小姐,给他们弄套乡间别墅住住。
“你对我说黎正人好,我看他是糊涂虫,怎么连看人都不会。”回去路上丁维娜把李周跟他父母一席话告诉金小田,“明显躲那相你来了,从头到尾讨论都是你家世你能挣到钱,他们到底想娶媳妇,还是抱着念头,用婚姻当桥梁去换物质?”
金小田也很震惊,真没想到李周居然是这样人,但似乎不能怪到黎正身上。她帮他辩解,“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他也想不到同学是这样,就像你不也上了同学当吗?”
丁维娜生性温和,被金小田反击得无话可说,后只好拿出做姐姐威严,“反正你离他们远点。”
“是是。”金小田随口应道,见她气呼呼样子真心想笑,“又不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人,你气什么?”
“可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么。”丁维娜有气没力地说,“亏我开头还当这个姓李是好人,没想到……唉,人面兽心啊。”
她口中“人面兽心”,回家换了衣服,又回到海川食府,拿起拖把和抹布,打扫了洗手间,又帮他爸去倒了垃圾,然后一家三口两辆自行车往家走。
他们背后,海川食府霓虹灯关掉了,慢慢整条街都睡去了,只剩下路灯忠诚地守着路面,给夜归人留一点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