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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八项规定出台之后,招待奢靡之风确实劲头大减,即使段霜晖这样人物下基层,安排都是部队招待所。省军区领导这么安排之前,还试探着问过段霜晖秘书曲澈,这样安排行不行,曲澈试探了一下,段霜晖认为,这么安排是对。风口浪尖处,他懂得不要搞特殊,跟战士们吃住一起,才是一个下基层首长应该有举动。同时,他也说了,不准报道。现媒体有种不正之风,堪称高级黑,大领导吃个泡面,或者吃顿稀饭,都要大肆报道一番,好像当领导都不是普通人,平时拉粑粑都是澳洲鲍鱼和四斤龙虾。当一个国家官员做件普通人经常做事都要成为一条闻,这个国家官员已经彻底脱离群众了,这不是高级黑是什么?

    到招待所,乔笋一看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来自两个人,一是段勍,二是闫连冲。按乔笋逻辑,段勍与她亲近些,于是她先回了段勍。

    “姨奶奶,您这是去哪了,这久不接电话。”段勍一接起,马上埋怨上了。

    乔笋随团南下日子,段勍那边可真是想死了。以前这家伙哪里是这种性子人?睡过了也就忘了。可乔笋,不同。段勍想着她就硬,不知道为她打几次飞机了。这位爷无聊了也想着找个地方寻乐子,但临了临了,百般无趣啊,怎么乔笋那个小蹄子北京时候,他就还有心思去别女人那儿,她一走,他倒“守身如玉”起来!

    “我出去吃夜宵了。”乔笋几分酒意上头,看看一旁走着段霜晖,“你什么事儿啊?”

    什么事,还不是你临走交待那事!每年失踪人口很多,单线寻找失踪人口,难!段小爷盯着人公安呢,有什么消息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不,马上就向“领导”汇报了不是?

    段小爷麻溜儿说,你舍友佳佑要不出事了,要不真带着你那五千块钱跑了。

    “哈?!那怎么办!她怎么能跑了呢!”乔笋个没良心,她直接忽略了段勍前半句话,就关心她五千块,也不想想,人家携款潜逃,都是十几万或者几千万地带,哪能带着你那破五千,屁颠屁颠跑掉?

    段勍也不理她这没良心话,径自说,“她老家还有几个要好朋友那,以及她几个相好男,都没她人影。她后出现记录是首都机场,去是广西。”

    “她去广西干嘛?”

    “看看住宿记录,很就会知道。”

    “找到了,你可得帮我把钱要回来呀。”

    “你个财迷心窍。”

    乔笋挂了电话,忧心忡忡。这刚刚喝酒时候还蛮高兴,现嘴又撅起来了,第二个电话拨给闫连冲。

    “小乔啊,还没睡吧,你到我这里来一下,我们谈一谈心。”闫连冲非常直接,两次不让你上台,你急不急?急了就乖乖到我这里来,哪怕让我亲一下,下次我也让你上,否则你就呆着吧,咱们团会唱那个段子不止你一个人,而且资历也比你老。

    这回乔笋真被自己不能上台事给气到了,跟段霜晖说自己去一下副团长那里,再回房间。段霜晖由着她走了几步,叫住了她。

    乔笋精,段霜晖精。他看人尤其准,早觉得乔笋两次都无法登台有蹊跷,又一看她闫副团长,表面上纵是和善热心人一个,可那目光总透露着阴谋和古怪,总来说,就是不坦荡。

    段霜晖打电话给曲澈,“你叫慰问演出各个节目负责人到我这儿来一下。”

    不到十分钟,闫连冲电话又来了,叫乔笋不用来了。

    纵是不用去了,可不能登台还是不能登台。想到这里,乔笋无精打采。段霜晖哄孩子似,把手按她脑袋上,她娇气了,挥开他手,又不老实地想抓他没戴肩章肩扣。他把她搂住了,不然她跳起来,表情又是好气又是无奈。“小混蛋你又想咬我。”

    乔笋总算没闹,脸上仍是不高兴。

    你也不想想,首长哪能不管你呢?

    营区某个大厅里,段霜晖站着,简单说了几句话,一屋子人,每个手里都拿着个小本子记录,这是中国特色。“虽说我不总政,但想提一点自己浅见,你们听听也罢。作为歌曲节目,应该多一些与战士们互动,注重可听可视性同时,增强趣味性。看了你们两场演出,我认为很好,来这儿演员基本功很扎实,台风也很纯熟,语言类节目,比如相声、小品,可以以后演出中多一点即兴发挥,集体歌舞,比如昆曲,可以尝试让不同演员上场,表演出不同风格。”

    首长话永远正确,何况还点得这么中肯,都知道首长要回北京了,虽不是总政领导,但回去之前怎么地也要肯定一下,并提出点不痛不痒意见。大家都蛮受用,除了闫连冲。首长后一句话就刺中他不让乔笋上台事,别人没听出来,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番话说完,大家点头称是之后,首长直接点了闫连冲名,你留下来一下,作为昆曲爱好者,我想跟你交流交流。

    大家心想,早知道首长喜欢昆曲啦,可不正要趁此机会多跟演员交流交流么?因此,也不疑有他。

    大家都散了后,房里只留下曲澈和闫连冲。这下子,段霜晖说话,就比刚才耐琢磨了。你听他说:“你们表演《玉簪记》选段很有水平,适合票友小场。作为昆曲迷,这种大型演出时,还是希望听见耳熟能详段子,比如《游园惊梦》,甚至是比较悲苦《窦娥冤》。”

    《窦娥冤》肯定不适合慰问演出,而《游园惊梦》名段属乔笋唱得好,闫连冲选《玉簪记》,就是为了有借口解释不让乔笋上台,因为,她不是唱《玉簪记》好人选嘛。

    闫连冲回去后,兀自揣摩盘算了很久,发现段霜晖说这些话真实意思——他并不满意他们剧团演出。这可不得了,他很头疼,回去不知道怎么交待。

    无奈福建演出结束,他们将去广东。这时却听说,由于前段时间菲律宾执意将南海问题申请国际仲裁,丝毫无视中方对话解决主张,并于近日向韩国进口12架FA-5轻型战机和8艘扫雷舰,挑衅态度初显。段霜晖得总参授意,前往广州军区指导监督海陆空协同登陆作战实弹军事演习。

    所以,段霜晖与乔笋,往后啊,见面机会还有。

    福建是沿海一片丘陵,山多森林多,古代人都不爱来这片儿就是因为山多树多,田不好种,路不好走,稀奇古怪野兽也多,人是野蛮得不行。现经济好了,大伙儿都爱往南方跑。

    军区首长得知段霜晖西北那片儿混时候,枪法堪称一流,一发一个准儿,思量着首长去广东之前不能就这么晾着,于是建议,咱们这边森林多,动物也多,首长要不要打猎?

    打猎?!要知道,现可是禁止随便打猎了,因为国家对枪支管理越来越严格,十几年前你还能拿着鸟枪和小钢珠,上山打点小野鸡小野兔,甚至围捕野猪,但今天你看谁敢带着猎枪到处晃?

    但是,规定是死,人是活。

    离同安大概百来公里几座山,本来就荒无人烟,传言几十年前还有华南虎出没,有人腰一般粗大蟒蛇。那些都是传言,周边人都知道,现这大山里已经没那么多珍稀野兽了,有只是一些鹧鸪、野兔还有野鸡,偶尔运气好会碰见野猪,前提是你别一个人碰见。

    打猎这事他们也做得谨慎,不开部队车,不穿军装,虽是派了十几号人安排这事,同时保护首长,但做得很低调,进山摸底也是偷偷摸摸,布置一圈回来,真没落下什么话柄。

    “打猎,去不去?”段霜晖就给乔笋打了一个电话,乔笋还不知道他将去广州事,听他这么说,马上就同意了。曲澈去接时候,小心谨慎,倒不是怕怠慢小姨奶奶,而是怕被部队里其他人看见。

    一个小时多车程,段霜晖到了目地。

    乔笋穿了身迷彩服,还带了帽子,刻意有点女扮男装,但是,只有电视剧里女扮男装才不会被发现。首长让她跟着,自己带了猎枪和两条猎狗,进山去了。

    虽是夏天,但是进了山就凉起来,不知名鸟不知名地方发出各式各样叫声,只闻其声,不见其身。乔笋顾着抬头看,脚底下不怎么注意,伴着根藤,差点摔倒。段霜晖见状,笑道,“看什么呢,这认真?”

    “哪儿才有鸟啊?”

    “还不是地方。”段霜晖不抬头,人家认认真真走路,见乔笋还是不死心抬头乱看,也无奈,只能拉着她手。

    他手心有茧,不似现下一些娇生惯养小年轻那般软细,早年部队生活艰苦,他手粗糙间只有一番男人硬气。

    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段霜晖放了条猎狗出去,好嘛,那条黑色猎狗七钻八钻,到了个矮丛后,开始摇尾巴。

    这就是有了。

    段霜晖放开了乔笋手,端枪上膛。

    猎狗扑了进去,惊起起码四五只雉鸡!一只窜进草丛里不见了,三只飞了起来。乔笋心真是像小学生作文里写一样,提到了嗓子眼,她小媳妇似紧紧抱着旁边一棵树,拳头还握紧得像是要找人拼命。

    “砰!”

    “砰!”

    “砰!”

    弹无虚发。

    端着枪男人向来帅气,野性和杀气相结合,散发着雄性生物称霸争斗危险气息。枪托一下一下撞着他右边锁骨位置,可人家早就习惯了这样后坐力,丝毫不为所动,照样冷静地瞄准,射击。段霜晖那一身迷彩,脖颈间麦色肌肤上点点汗珠,压低帽檐下冷峻严肃神情,扣动扳机时手臂绷紧肌肉,臂膀间森冷枪管,霸气,杀气!一想当年,峥嵘岁月。要不怎么说,战场上男人,才是真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