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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时候,我走到了陆礼宸办公室门口,门半掩,他一身铁灰色西装,挺拔站窗前。望着窗外,我暗想,自我刚刚进来,他站这里就已经看到了。
两次到来,陆礼宸办公室门都是半掩,只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我象征性敲门。
“进来。”他说,缓缓转过身子,伸手示意我坐。“你一直很守时。”
“守时是基本尊重。”我说。
他点头。我对面入座。下午阳光透过半启百叶窗,洒他侧脸上,明暗间硬冷五官显立体,同时也铺了一层柔和光。很是迷人。
这时,美丽大方秘书将一杯茶进来,放我面前茶几上,茶色碧绿清澈,一看就是上好茶叶。
秘书放下茶叶后便回身带上门。
“你说,有私事和我谈?”他开口问。声音不高,很温和,淡淡粤语腔。
我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正色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杨蕴彩关系。”
“我不知道。”他认真说。
闻言,怒火胸腔翻腾,一再和杨蕴彩玩暧昧,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强压住心中怒气,毕竟眼前这个人是杨蕴彩与王雪霖老板,是我糊口客户。我得罪不起。于是我挑明,“我是杨蕴彩表妹。她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
“哦,这有什么关系吗?”他完全不明白样子。“公司员工有权规定时间内请假休息。”
我不想和他兜圈子,直入主题。:“陆总,她是因为你没来上班,你难道不知道她喜欢你吗?我想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一个女人心思。”语气还是无意间还是有些冲了。
他抬眸直直看着我,“有时候,我真看不出来一个女人心思。”
我心下一凛,转念一想,这是他一贯目光。他话不需要深究。
“那我告诉你,杨蕴彩她喜欢你,你怎么说?”我问他。
我如此呛声,如此态度。他并没有生气,我不得不佩服他涵养。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转而抬头,表情郑重开口:“对不起。我想她误会了一些事情,我两次送她回家,只是因为我加班同时,只有她一个女生还深夜加班,作为上司,我责任保证自己下属人身安全。何况她是个女生。其它,我不认为我向她传达过错误讯息。”
他可以一下子说这么多流畅说辞,出乎我意料,像是打好腹稿念出来一般,我一愣。杨蕴彩真傻。只是两次送她回家,她就为他不吃不喝,黯然神伤。以我对杨蕴彩了解,这两次加班也是她故意拖着不回家。
事情并不陆礼宸身上,他一切是秉公做事,以礼貌以原则处理。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原本陆礼宸行为,顶多出于对员工责任,杨蕴彩看来却带着爱暗示。
此时,我有些心虚。“那以后你怎么处理?”
“我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并不能让杨蕴彩死心。”我脱口而出。
“这样不够吗?”他问我。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凭什么对他指指点点。事情结果是我无理取闹,他没让保安把我架出去就已礼貌至极了。
可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了,“我希望你可以向她说清楚,并且离她远一点。”
“好。”他答应了。
我怔怔抬头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谢谢陆总,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有种想赶紧逃离想法,有此想法同时,我已自沙发上站起身,向陆礼宸微欠身。
他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我拿起包包向门口走去。
“你脾气果然不好。”他突然开口说。
我驻步,回头望他,刚想为自己莽撞说抱歉。
只见他身子斜靠沙发上,嘴角含笑着说:“来时候气势汹汹,发现自己错了,就这么灰溜溜走了?”
我气势明显弱下来,“你想怎么样?”
“帮我个忙。”他转眸看我。
“什么忙。”
“原本我开会,下午准备去会一位美协长者。因为你而耽搁了。”他看了看腕上表,“请人已经来不及,我不懂中国画。”
“我也不懂。”我答。
“可是学了不少年绘画,这是事实吧。并且这也是你爱好。不是吗?”他淡淡说出口。
我惊讶望着他,他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他笑着面对着我说:“是不是有一句话叫,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生意,工作上,你对我不是也这样吗?”
是,如果他是一个穷凶极恶男人,或者是一个好色之徒,我定不会来和他一辩。我料定来找他一次,一定会将事情解决。也依仗着他对我好感。
“好,我试试,只能力而为。”我说。
他笑。
***
我坐陆礼宸车子后座,车内沉默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高跃呢?”我问。
“十二点到两点是下班时间。”他说。
于是,我们两个又各自安静了。
他伸手按开CD,车内缓缓流淌着舒心音乐。我看着窗外。
山水画——很小很小时候,妈妈就带着我去学绘画,学跳舞。8岁之前模糊记忆里有零碎片段,我喜欢笔墨白纸上晕染开来美丽,可是8岁之后,没再学过跳舞。绘画是我爱,一直到高中,做为艺术生,要比平常多很多额外花费,大学是。
还记得大姨当时说:“哎呀,我都不敢让蕴彩学画画,那都是有钱人学。真不知道你妈妈怎么想,毕了业连工作都不好找,你看饿死画家,哪里都是。女孩子还是上个差不多大学,嫁人生子才比较正经。”
我当时不置可否,后来转为理科生,上了大学,选择市场营销。虽然时常会比较感兴趣一些画展,但都没有去。
我转头看着认真开车陆礼宸,想必,我档案他从头看到尾了。
“其实,我真不怎么懂。”我很没信心。
“力而为。”他说,目光直视前方。
红灯,车子缓缓停长龙后面,“这个画家,属于国家一级画家,为人孤傲,脾气很怪。”
“艺术家脾气都怪。”士为悦已者死,如他们那般已成大家,对于名利意,远远及不上一个知音,我加没信心了。
陆礼宸赞同,“嗯,我几次拜访都没有成功,只是这次商业宣传配合十二名画家,就差他一个了。他名叫苟洞。”
“噗”一声,我笑出声,他转眸看我。我立马噤声,收起笑容,认真听。瞥见他嘴角一丝笑,“他名字是有些引人发笑。”
所以咯,不怪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