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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梅月华怀孕后,天启便常到坤宁宫里歇宿,心中期望这一番耕耘,能早点结果。这天晚上来时,张嫣却不,问宫女,宫女说到哕鸾宫看八公主去了。天启心里有底,前几天下了雨,天气回冷,他那娇弱妹妹准是旧病复发了。

    “去了多久?”他看着外面黑沉沉夜色,犹豫要不要也去。

    “去了好长时间,该回来了,陛下宽心等一等。”

    等了好久都不见回来,他不耐烦,洗了澡,先上床睡了。正朦胧着,忽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响。他一跃而起,透过窗户看去,张嫣端端庄庄地正往院子里走。他慌忙躺下,侧身向里卧着,眯起眼睛,一脚把被子踢掉地上。

    张嫣进来,拾起被子轻轻盖他身上,站床前呆看半晌后,悄无声息出了暖阁。再进来时,已是清水芙蓉。抬眼一看,那被子又掉了地上,床上人姿势一点没变,就像是刚才场景重演。她无奈捡起,给他盖上。头发还有些湿,她不想立即睡觉,拿过一件白色披风披中衣外面,坐灯下。怕影响天启睡觉,她只留一盏宫灯,搁桌子上,用自己身子挡住。

    于是她影子被放大数倍,投影到天启眼前雪白墙壁上。

    她一手拿着宣纸对着灯看,另外一只弧度优美柔荑,却时不时地拨动着长发,这是面对他时,从未有过妩媚姿态。

    脚一伸,被子又被踹掉地上,发出轻微声响。

    张嫣回头,看看地上,又看看床上。蹙眉走过去,她捡起被子,第三次盖他身上,顺势也坐床上,嗔道:“陛下,你胡闹什么?”

    天启翻身躺正,绷着脸审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又不知道陛下要来。”

    天启一直想,为什么她每次说话都硬邦邦,而他却不觉得冒犯?现他明白了,那是因为她声音很柔和,神情也婉约动人。别人面无表情让他觉得凶,而她却愈发显得美丽出尘,真奇特。

    他再也绷不住脸,坐起身,从后面环抱住她,柔声问:“看什么?”

    “你看八公主写字。”她难得地抿嘴一笑,递宣纸到他眼前,天启埋首她秀发间,眯眼瞧去,那字写得潦潦草草,每隔五六个就出现一个胡乱涂抹黑团,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有人故意为之,或是不想写或是不会写,于是乎,画个圈敷衍搪塞。

    天启笑,温热气息呵她颈窝,“我从来不知道八妹这样调皮。”

    “听罗绮说,那个教她内监不太负责,公主问问题,他只叹气,不解答,背地里常向西李抱怨,西李转回来就骂公主笨。公主心里有气,干脆不学,故意与他作对。”

    天启冷哼道:“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母亲不像母亲了。”他眼里,西李一直是集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为一体佳代表,至今,他都对他父亲品味百思不得其解。

    张嫣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告诉他,每次分给哕鸾宫稀奇布匹、织物,西李都先紧着侄女,若有剩下,再给公主做衣服。

    “想什么?”天启被她出神沉静打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没有什么。”她轻轻叹气,还是不告诉他好了,有什么用?

    “你好香啊。”他她发间轻嗅,两手不老实地往衣服里探,整个人蠢蠢欲动。这种粗糙、原始热情,足以带动清冷她一同燃烧。

    正事没说完,她是不会让他乱来。

    “陛下,听说外廷言官都主张给张居正平冤昭雪?”她拨开他手,清泠泠问。

    “嗯。”他不情愿地把手掏出来,把脑袋耷拉她肩膀上,闭目养神。

    “那你平还是不平?”她低头看他,他白嫩脸挤成包子,小嘴撅着,跟个奶孩似。

    “平啊。”他迷迷糊糊地说。

    “还有方孝孺,他也是个忠臣,陛下若给他平反,史书上也能增添光辉一笔。”

    天启眼睛阖着,半天没吭声,呼吸均匀。张嫣抬了抬肩膀,他醒过来点神,却仍闭着眼睛,哼哼唧唧道:“皇后,我想睡觉。”

    说完,彻底晕了过去。

    张嫣轻轻把他扶正,他没了依靠,东倒西歪,每次歪到床上时,张嫣再把他拉回来,倒到她身上时,她又把他推开。静静深夜里,她无声地笑开,玩得乐此不疲。

    一日八公主来坤宁宫时,段雪娇和梅月华也。张嫣细瞧八公主脸色,还是那样苍白,不过神采奕奕,精神很好。

    姑嫂坐一起闲聊,徽媞是小孩子,听多,说少。话题转了几个来回,终于转到她身上。或者说她那个先生身上。

    “他有家室吗?”梅月华杏眼里闪着好奇光芒。

    “家室?”徽媞愣了一下,茫然地摸着耳朵,“不知道哎,不过两年前他我们家教书时还没有,现应该有了吧。下次我帮你问问。”

    “不用不用!”梅月华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八公主跟你说笑呢。”段雪娇柔柔笑说,“八公主宫里,他宫外,哪那么容易再见面。”

    徽媞正喝茶呢,听见这话忙忙放下茶杯,睁大眼睛看着她说:“不是啊,我正要跟皇兄说,让他当我老师呢。”

    三位嫂嫂一起愣了。

    张嫣摇头:“他是外官,怎可进宫给公主当老师?”

    “可是给皇兄上课不也是外官吗?孙先生还是礼部侍郎呢,天天不也得往宫里跑?”

    小孩子想问题果然不一样,张嫣笑了笑,耐心道:“翰林院大学士给君王上课,是宋朝就有规制,可是请外官给公主上课,我朝祖制是没有,前朝也没有。公主,你是女孩,也不需要学什么,会读书写字即可,内监或是尚宫局女官都可以教你,何必去请外官?”

    徽媞脸色一瞬间黯淡下来,垂头沉默。她人生得纤弱,眉眼之间常年凝结着郁色,这样看着就有些可怜。张嫣心里不忍,柔声道:“公主,你先不要难过。我只是把情况跟你说了说,让你知道这件事难处。我不是不同意,他要能教你,我也替你高兴。”

    徽媞抬头看着她,眼角闪着泪光,“皇嫂,跟你说实话,我就是想请外官。外官进不了后宫,她想管我也管不着。现找谁来教我,她都旁边看着……”她心绪平静下来,厌恶涌上心头,语气开始变得尖刻,“她又没读过书,懂个什么?但凡有一点做不好,就来骂我蠢,我……我现也觉得自己挺蠢……”

    西李心思,张嫣多少能猜得到。争强好胜女人,没了地位上优势,只好女儿上与别人比拼。五公主六公主开蒙早,琴棋书画都有涉猎,相比之下,一直自我放逐八公主自然逊色许多。西李又不是个耐心温柔人,做不好就骂,却不知孩子需要是鼓励。

    “公主,你当然不笨,非但不笨,而且很聪明。”张嫣笑看着她,那目光一下子让徽媞自信起来,“你去问问你皇兄,看他怎么说。”

    徽媞欢天喜地去了,她想着,连一向循规蹈矩皇嫂都同意,那放荡不羁皇兄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接下来事实严重打击了她,天启一口回绝。理由和张嫣说一模一样。

    “祖制,祖制,祖制。”徽媞抠着桌子角,气呼呼抱怨,“太祖高皇帝也不知怎么想,留下这个东西祸害子孙。”

    “八妹。”天启少有地肃了脸色,“你竟敢说祖宗坏话,去奉先殿磕头认错。”

    “哥。”她抓着天启胳膊晃悠,苦苦哀求道,“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不行!”天启看都不看她,坚决地说。

    徽媞还没见过这么冷漠决绝他,心里落差太大,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松了天启胳膊,一个人默默出了殿。天启看着那个瘦弱背影,狠命抑制着叫她回来冲动。

    那时已是四月初,天气有些热了。天启午休醒来,内侍告诉他,八公主乾清门门口坐着,一直没走。天启探头看去,那石阶上一个小小身影,抱膝坐着,打瞌睡。天启咬了咬唇,面无表情道:“不用管她,叫她坐!”

    他屋里整猫打狗、做木工、看折子,折腾一下午。这期间,一眼都没往外面瞧过。客氏看不下去,过来笑道:“怪可怜,什么事儿,陛下就答应了吧。”

    天启一声不吭。客氏深知他性子,一言不再说。

    内侍来报:“皇后求见。”

    天启擦擦脸上汗,吐出一口气,冷冷淡淡道:“不见!”

    夕阳西下时分,内侍欢欢喜喜过来禀报:“西李娘娘派人把公主叫走了。”天启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拿起筷子吃饭,还没吃完,内侍又哭丧着脸进来,说道:“又来了。”

    天启气得直跺脚,敢情这丫头是回去吃了饭,补充了体力,又来跟他犟!

    随她去吧,爱坐到什么时候坐到什么时候。

    他漠然地处理着事务,直到听见朱红大门吱吱嘎嘎合上声音,才松懈下来,向后倒了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