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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朦胧山水间,落云悠如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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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战在即,但上仙的事情何等重要,宋炜吩咐宋炎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来了开龙城内的二十余名画师。画师们一听说能替上将军做事本就踊跃,又不知哪一个兵士嘴巴不牢,将画像的来历说了出去。顿时间就炸了锅,一时间哪管你什么同行之谊,画家风范,都恨不能将与自己争夺名额的家伙打残了丢出去才好。

    这可是仙画,作为画师有生之年能一睹仙人画风那可是了不得,若是能从画中学得一两手,日后还愁自己的画卖不出去么?

    这可难为了宋炜,别看这些画师们平时手不提四两,到这个时候哪个不是拳头虎虎生风,撕打的咬牙切齿。宋炜都在想,干脆让这些人去守城得了,说不定还能立下奇功。

    无奈之下,宋炜只得拿出将军威风,令将士们将这些杀红了眼的“文人”们按住,以抓阄的方式快刀斩乱麻的挑选出十名幸运儿。

    十名幸运儿进得内室,见了仙画,又是一阵膜拜,甚至有一老者观摩了半晌哆嗦着宣称他曾于年幼时见过一副古画与此画画风类似,乃失传了至少上千年的古风,今日得见,此生足矣。

    宋炜不得不强行按下这些画师们的躁动,令他们一个时辰内每人临摹十副,完成不了的立刻打出门外,终身不得提笔。

    如此这般,前后花了一个多时辰,百余幅萧林画像新鲜出炉。随即宋炜命李响带队共百余人,每三人一组携带上好药石,从北门鱼贯而出,一路寻去。

    至于唐玹,甚是淡定,等宋炜事情安排妥当再次出现在城墙上的时候,唐玹依旧如画中谪仙般静立高处,俯瞰雨后的山河夜景。

    宋炜见其看的出神,不敢出声打搅,静立于后。

    “敢问将军远方那山叫什么名号,夜色深沉看不真切,但仅是远观其形已是巍峨秀俊。”唐玹抬手遥指一处,赞而问道。

    宋炜颇为尴尬,不久前还是暴雨倾盆,一夜无月,他朝着唐玹所指方向尽目看去,哪又能看到多远的地方。但好在唐玹所指的方向地势并不复杂,要说有山,那只有望云山。

    “老朽惭愧,目不能及,但上仙所指之处当为望云山。此山历史悠久,地势险峻,从远处看隐约如一龙首探天,故名望云。山上少有人迹,倒是长了些许稀罕药材。”

    “望云,名字取的蛮有韵味。”

    宋炜又道。“望云山顶有一仙家古迹,为一道门,凡人不可用,传说仙以此穿梭大陆,瞬间可达与之相连的另一处道门所在。”

    这倒是让唐玹颇有些讶异。“道门,空间转移?空间的力量竟然可以以人力固定下来成为长存的虫洞?”

    唐玹的这番话逐字分开宋炜都明白,但放在一起却变的什么都不明白了。空间转移尚且还能盲人摸象,估计和穿梭大陆差不多一个意思,虫洞是个啥?虫子打的洞和仙有什么关系?

    眨巴了几下老眼睛,宋炜只得道。“唐玹上仙若有兴趣可待战后上山一观,不过古迹已经历千年风雨,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兴趣还是有的,不过倒也不急,此大陆值得探索的地方很多,不必拘泥于一时一地。”唐玹多看了一眼望云山,转而目光投向别处。

    “唐玹上仙所言甚是有理,单我创龙国就有名山古迹无数,待上仙得空,可赏游四方,届时老朽可为向导。”宋炜言语真诚,若能带着仙在创龙国内四处这么一转,各国的探子们肯定会将消息带回去,到那时,国难将消弭于无形。

    唐玹知其对国一片赤诚,虽听出了言中狐假虎威的用意但也不恼,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日月交替之际,自李先锋归来过了有两个时辰了。”

    宋炜吩咐卫士取来漏刻,神情肃穆。“上仙观察入微,正是寅时。”

    看向城楼另一端,从北门归来的赵牧将军正在紧张有序的指挥着将士们,此时正将前几日便熬好的猪油、牛油等腻滑之物沿着城墙外沿均匀细密的倒撒下去。

    油脂的味道不甚好闻,传到近处,唐玹不由皱了皱眉。宋炜见了,忙做解释。“上仙有所不知,这是为了防范敌军借坐骑攀爬而上,这油脂中混有胶树汁液,这般倾倒下去,不消一刻钟即可凝固。届时整面城墙油滑无比,无处着力。”

    唐玹环顾城墙左右,约三百米长短,其他地段皆有将士有条不紊的准备防事,用于远攻的投石器,弓矢等物已待时而动,用于近处防御的长矛,盾牌也准备妥当。虽然其中不时混杂着铁锹,扁担,甚至有爱国的大户人家将自家门上的横匾拆了下去以作军器。

    当真是一个乡勇团。唐玹也注意到,以自己为中,左右五十米内无军士来往,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仙,一来在上仙所在之处捣鼓这些凡人器物未免不敬,二来又有谁敢轻易打搅上仙。

    “大战将近,将军不必理会我,只管去组织战事,我呆在这里便好。”唐玹道。

    宋炜又何尝不想如此,虽说现在有了上仙撑腰,但该做的防御措施还是得做不是,听得此言忙拱手告退。

    宋炜一走,整段百米城墙范围内再无旁人,偶有将士偷看一眼唐玹,也是不敢靠近。

    唐玹负手而立,极目远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色朦胧处,云深山水间。暴雨过后,望云山上的树木灌丛,花鸟鱼虫们显的尤为青翠精神,一阵风拂过,树叶唰唰作响,洒下些许雨水,灌木丛中不时传出虫叫蛙鸣之声。

    一处本是幽静的小树丛中突兀的传来一阵人声,惊的虫蛙们立刻闭上了嘴。“丫头,你走太快,爷爷老了,跟不上你。”

    接着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爷爷,是你太慢了。雨后寅时正是采集夜灵草的好时候,等到卯时药效可就差了。”

    闻声寻人,只见一约莫十六七岁正值碧玉年华的女孩如脱兔般在林间穿梭。俏皮马尾辫,寻常农家衣,肩上背一小药篓,裤管卷至膝下,露出半截碧藕般的腿肚子,两只嫩生生的小脚踩着一双白布鞋;只见她左右腾挪,双足蹬踏交错,在环境复杂的山林间竟如入无人之境,脚下如长了眼般避开一处处暗沟泥洼,一路奔来竟是连鞋上都没带有半点泥渍。

    “爷爷,你快一些,很快就到山顶了。”女孩疾走如飞之下,还不时往回张望。

    “哎,小娃儿就是性子急。”少女身后约百米处,一白发长须的老者紧紧跟随,其衣着打扮如寻常百姓,但面色红润少有皱纹,行走间沉稳有力,嘴里喊着跑不快,却有闲工夫不时嘬上一口衔在嘴角的烟枪。

    “咦!”少女奔跑雀跃间目光扫及一矮丛,脚背钩住一老树虬根,身子灵巧的一转折,身子反转过来后另一只脚轻点地面,身形已是定住。

    “爷爷,快来看,这是什么药菇?”说着少女探手欲捉。

    老者虽身处远地,但目光如炬,略一扫视却是面露惊容。“丫头莫动!”

    少女的手顿时停在半空,只呼吸间,老者竟是已经到了身前,百米距离转瞬既至,身法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爷爷这是什么菇种,怎么如此神异?”少女目不转睛的盯着,只见这药菇一会黑雾缭绕如至邪;一会白光涌灿似圣物,一时间又黑白交融,异光连连,少女只觉得整个心神都被勾住了。

    “不可闻,不可看!丫头闭目凝神!”老者大手一挡,遮住少女视线,另一只手袖摆一挥,好生生长在那里的奇菇已是消失无踪。

    少女平日备受娇宠,扒开老者的手,再一看哪还有什么药菇,顿时撇嘴。“爷爷太坏了,见着好东西就把藏起来。”

    老者一捋长须,不以为意。“丫头你懂什么,这东西就凭你,别说采摘,就是看得久一些便让你心神失守,永立于此。”

    少女吐吐舌头。“爷爷尽吓唬人。”

    老者瞪了一眼,少女乖巧的闭上了嘴巴。“落蓝知道错啦。”说罢拉着老者的手晃来晃去,撒起娇来。

    “这东西即便是我,这许多年来也只闻其名,少见其形。今日出现于此,怕有古怪,丫头且跟在我身后。”

    这个叫落蓝的女孩哦了一声,乖乖的跟在老者身后亦步亦趋的上山。

    一路上去,却也未见其他不寻常处,雨后山林甚是青翠,不知觉间一老一少已是渐渐加快了步伐。

    望云山,形如龙首,擅藏药草,其中以夜灵草最为娇贵,只生长在山顶龙眉骨处,吞吐日月精华,吸收雨露灵气;采摘此草须得把握时辰,寅时正是日夜交替之际,其神韵最聚,且阴阳调和,是上佳的温养药物。

    一步踏上,一老一少已经站在望云山顶,当真云雾缭绕,如身临仙境。

    但两人神色却是与此景甚是不合,皆面有异色。

    “爷爷你也闻到了么?”落蓝问道。

    老者沉吟点头。“爷爷还没有老的嗅不到这一丝血腥。”

    “望云山从无野兽出没,也少有人踪,怎么会有血腥味,还是在山顶。”落蓝不免疑道。

    老者不言,目光落在远处一巨门状古迹。经过一夜暴雨的洗刷,冲去了累积的尘埃,露出了古迹本来的模样。其形甚大,高约十米,宽五米;其色略青,古朴端庄;门身上或镌或镂着许多远古鸟兽,凡人不知其名。

    “这道门似与往日不同了。”落蓝循着老者目光看去,不觉讶然。

    老者皱眉道。“似一夜之间又朽老了许多。”

    两人不再言语,一步步走上前去,待到走近道门处,脚下皆止。

    “爷爷你看!”落蓝惊道,手指之处,草丛之间正斜躺着一人,鲜血染红了浑身衣物。

    落蓝本想立即上前,但被老者一瞪,只得乖乖的跟在身后。

    走到伤者近前,见爷爷不做声,落蓝这才小心翼翼的蹲下查看。伤者是一青年男子,服饰古怪,材质特殊,但面容清秀,不似恶人。落蓝不惧血污,仔细的解开其上身衣物,一看之下颇为惊心。

    咽喉、左胸、腹部,人身三大要害之处各有一血洞直透后背,其身上鲜血正由此而来,摸其脉搏,已如游丝;再探呼吸,更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