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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阳关道,红驹嘶嘶笑,彩剑系腰间,神侠自年少!红图驹踏着秋色一路北上,哑巴终于可以开口,下人终于变回王公,文图与阿武谈笑风生,好不自在。只是一个思念着小符柔,一个惦记的小香主,丝毫不愿停留,天明即启,浑黑方憩,快马加鞭直奔北城。
“吾自凡间来,君自落仙台,拂袖清凉至,柔情似尘埃……”
文图闻听符柔之音,心里荡漾不止,摆摆手停马驻蹄,喝令阿武止步,一边微笑着侧耳倾听,一边悄悄步入客栈。甜嫩的童音伴着古琴声娓娓传来,似小涧流水,似酷夏凉风,令人耳目一新,越听越是舍不得。
慕女节见文图突然归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几失方寸,刚要喊出声,被文图抬手制止,她便忙捂住自己的嘴,直愣愣盯着文图修饰出的年少模样。
文图悄然步向后苑,一檀香古琴,一羸弱盲女,四周偶落黄叶,台前端坐白衣童子,果真是符柔弹着古琴,稚声歌唱。
如此甜美!
“谁?!”小符柔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猛地罢唱停琴,侧起耳朵试图甄别异响,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似是听不到动静,又向后偏偏身子,失明的眼睛瞪得大大。
文图一见符柔可爱模样,愈发激动,故意一步步挪向妹妹,想要给她个惊喜。
符柔却先给了他一记惊喜!
“叮!”符柔似是害怕,右手起伏一荡,三指弹出一音拨向身后,那古琴之上忽然跳出一股罡气,像是三道厉风,猛然吹向文图!
文图震惊失色,那罡气扑面而来,其中竟有力量不得不躲!他哪里知道,符柔体内充满着几十年的罡气!闪过身去,见符柔面带恐惧,几近着急,马上就要哭出,赶紧开口说话:“符柔,文图哥哥回来了!”
“文图哥哥!”小符柔稍愣一下,听到当真是文图的声音,紧接着呜呜哭出声,几个月不见,早已忍受不住。她慌忙站起身来,一不小心碰倒了小小藤椅,仍然不顾一切奔向文图,还是不用寻找,一下子就能摸到文图身处。
文图也是心中不忍,稍一弯腰抱起符柔,上下端详打量着,没想到竟长高许多!而且,小模样被慕女节打理得格外俊俏,额前头帘微垂,脑后细辫数缕,脸上胖乎乎粉里透红,令人疼爱万千。
慕女节跟过来,见文图把弄着符柔,嘴角透出满意微笑,瞧瞧文图风尘仆仆样子,轻声对符柔道:“柔儿,文图哥哥连续奔波已是劳累,且让哥哥休息片刻。”
符柔自是不肯,紧紧抱着文图,将小脸贴在文图脸上,使劲拧着身子,断然不肯。
阿武见状,心里便放松起来,示意慕女节有事要禀,两人来到客栈一角,他便绘声绘色讲述起文图近来遭遇,更是刻意描述二王人不离剑至今未娶等等。
慕女节脸上茫然起来,闻听文图化身哑人入宫,帮衬大将军;一把彩剑铲荡逆贼,被人尊称彩剑侠士;陈莹儿眼疾已除,并逆祖制而成为王后,一时间唏嘘不已……听到二王境遇,依旧单人苦等,毫无纳妃之意,联想王后入宫前苦寻文图赠《忆文图》,更是黯然神伤,不禁心中感叹:人间真情究竟是何物,爱与不爱究竟有何区别?二王,你果真没有忘记飞玲吗?
“文图哥哥,你答应我!”
“什么?”文图目不转睛瞪着符柔,一脸甜蜜。
“你先答应我,我才说!”
“好,文图哥哥答应你!”
“以后,一刻刻也不准你离开我!”
“哥哥答应你!”文图毫不犹豫,信誓旦旦,如今北土安宁,求林与乌兰图丽伉俪已成,绝无后患;南国也已平定,今后自然有王后陈莹儿运筹帷幄,似是此次任务已经完成。只等候时机成熟,揭发陈王与二王,为二公主昭雪!他不禁侧目向远处的慕女节看去,那边凄美娇娘,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头。
“啧!”小符柔高兴至极,在文图脸上亲了一下。相别数月,日夜思念,小符柔天天盼着文图回归,更是多次啼哭,突然之间相见喜不自胜,自是小娃亲哥哥,可是等到再次亲吻,已是十二年之后!
“女节,我有一事不明。”文图将符柔安放藤椅之上,令她再次抚琴吟唱,转身来到慕女节身边,诧异地问道。
“什么事?”
“我刚刚初见符柔,她竟能抚琴击人,可是你所授予?”
慕女节摇摇头道:“我也十分不解,只是传授她音律歌舞,赋诗剑术,至于琴音施力,我却一窍不通,可是有一日她自己奏琴,竟抬手击毙一只野鼠,我也是惊呼不已!”
文图稍稍思忖一下不再探究,可能是穿梭师本性使然罢。四人开始张罗着弄菜把酒,围桌而食,畅谈不已,融融乐乐,俨然一家人。
次日,文图便早早把符柔带到客栈后苑,想探视符柔为何有此天罡之气。
“符柔,你将文图哥哥比作坏人,击我一掌……”
“不,文图哥哥才不是坏人。”小符柔断然不肯,噘着嘴不断摇头。
慕女节明白文图意思,离开倚靠的门栏,走到符柔身边俯下身子,轻轻道:“柔儿,哥哥要试试你的气力,假装前面有坏人要打哥哥,只能靠你才能救得,且狠狠打他一掌,哥哥就会安然无恙。”
小符柔歪着头想想,看来需要在心中描画一种场面,一定是哥哥被坏人捕获,危在旦夕之类,紧接着小脸沉下来,小嘴紧抿,身体紧在一起,像是集结了全身力气,忽然喝道“迎风掌!”两只小手猛然向前推出!
文图与慕女节惊呼出声──
符柔眼前一块三寸见方的圆石竟向前滚动数丈,墙角一片枯叶翻卷而飞!
这罡气之功,即使苦练二十年也不一定能够拥有!
慕女节僵愣原地,简直不敢相信,除去招法,自己也不能有此功力;文图更是张口结舌,只有八岁的符柔,竟然掌风移石,这是为何?忽然想起,在雪山之巅,自己与老翁比剑,那仙人却用不得罡气之法,否则定会一脚踢飞自己,莫非为救符柔,竟将全部罡气赠予符柔?
果真如此!
那日夜修炼四十载的功力,何止凡人百年所得!
“文图哥哥,打到坏人了吗?”符柔见两人突然不语,不明白为什么。
“坏人被你打得连滚带爬。”文图答道。
“嘻嘻!”符柔满意地笑了,接着便小英雄般地玩耍起来。
文图想起昨日自己轻步偷入,符柔竟能够听到一二,便对慕女节说道:“符柔虽然失明,可听力非常,又有罡气在身,定是可造之才。”
慕女节瞧一眼远处玩耍的符柔,轻声道:“只可惜那白芝!”说着又是幽怨起来,听闻陈莹儿已是王后,一时间不知文图到底是对是错,偷看一眼文图,仍是那般刚毅,只好就着话题说下去,“可是,比武竞技,形态百千,若是遇到高手,那边步伐和武器轻盈起来,自会降低符柔的防御能力,令符柔始终处于被偷袭的境地,难以防备,武功也会大打折扣。”
“说的是!”文图陷入沉思。
他读过无数著作,时常遇到“盲武”,那些均是强者至上,身外无敌,自然是彼此功法悬殊,闭着眼睛也能取胜。若是二者势均力敌,一方眼睛失明,无论如何也无法取胜。盲则制行,无法窥视地方动静,自己便处于无法行动的地步。
可这,一切均源于动!
“以静制动!”
“以静制动……”
文图与慕女节同时出声道出端倪!二人没想到几近一时想出法子,四目相对,各自欢喜,文图一时忘却这是哪里,习惯地伸手立掌,意图与女节击掌相庆,可这礼节在南国王朝绝对没有,慕女节一怔,不知文图要做什么,红着脸微微欠身,以礼相待。
文图瞧着自己的手傻乎乎立在眼前,顿时陷入尴尬,忽然想起北山木屋内的《琵琶术》,顺势转臂指向那架古琴!
“古琴?”慕女节一时不明文图的意思。
文图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走到古琴旁,伸出大手放在琴弦之上,装作大神般的样子五指一拉,出现一阵杂乱琴音。
慕女节捂嘴轻笑,款款来到文图身边,抬起文图的手,用另一只手指着他的小指说道,“奏琴不可用末指,”说着,身体贴近文图,用她的手掰弄着文图右手手指,一只只向琴弦压去,内外拨弹,便发出一声声铮铮之音,耐心讲解着,“初奏之法,内弹为入,外弹为出,拇指出为托,入为擘,食指出为挑,入为抹,中指出入为剔勾,名指出入为摘打……”
文图无心习那指法,可是被慕女节拿捏着手拨来拨去不好拒绝,那边细声阐述,毫无芥蒂,更是不便出声,只好装作虚心领受,不住点头;两人身体紧紧挨着,也是迸过来一丝丝香气,只是文图丝毫没有那种荡漾,丝毫没有偷偷贪婪呼吸的冲动……也许,注定两人只能做知己!
他心里只是喃喃道:我不是要学琴,而是这古琴,可以给符柔用作武器,一种霸道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