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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流儿心道:“原来这人便是银狼帮的大公子萧炎。”
当即冷冷道:“哪里,你二弟可懂事得很!”
萧炎笑了笑,不置可否。
天流儿继续道:“不知箫公子今日如此兴师动众是为哪般?”
萧炎笑道:“石兄弟初来风火城,敝帮自当一尽地主之谊,请石兄弟赏脸到敝帮吃吃饭,喝个小酒。在下听说二弟之前和石兄弟有些误会,正好趁此机会把误会解了,尽释前嫌,交个朋友。”
天流儿听他说话尽是虚伪做作,不由得心头一阵恶心,道:“我若不赏脸又当如何?”
萧炎虽然还在笑,可笑得已没有一开始热情了,他道:“我以前曾听人说世上有一种人,我不相信。”
“哪种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哦?”
“你想想,别人敬他酒他不吃,却偏偏要吃那罚酒,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
“哦。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不应该不信的。”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信吗?”
“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天流儿摇头道。
“因为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我都让他们再也吃不了酒了,不管是敬酒还是罚酒。”萧炎笑道,“所以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人呢?”
天流儿默然,他知道,死人是吃不了酒的,不管是敬酒还是罚酒。
萧炎继续道:“所以别人敬你酒的时候你一定要吃。”
天流儿道:“我一定要吃?”
萧炎一字字道:“你一定要吃!”
一旁的张小凡忽然开口道:“恐怕你们银狼帮的酒不是那么好吃的吧?”
萧炎瞥了他一眼,笑道:“不好吃也得吃。”
不好吃也得吃,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天流儿跟他们到银狼帮走一趟。
天流儿道:“看来这酒我是非吃不可了。”
“非吃不可。”萧炎重复道。
“可我这师兄受了重伤,我总不能把他扔在这里,而我自己去你们银狼帮吃酒吧?”天流儿指着张小凡道。
萧炎笑容一僵,道:“石兄弟意下如何?”
天流儿道:“等我把我师兄安顿好,自会来贵帮赴宴。”
“你要不来怎么办?”萧炎身旁的铁船忽然问道。
天流儿大怒,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自然算数!你把我石天流当什么人了?”
“石兄弟息怒,在下自然相信你的人品。”萧炎道,“只是酒席已准备好,时间一长,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天流儿心道:“这萧炎城府之深,比他二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局面,恐怕我是难以脱身的了。只是小凡哥右臂重伤,我怎能放心就此离去?”
当下佯怒道:“饭菜凉了再热就是,你们银狼帮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他这话一出,萧炎身后的十个大汉皆是面现怒容,手中牵着的银狼也似有所感,时刻准备扑上前去。
萧炎却摆了摆手,笑道:“那不知石兄弟需要几天时间?”
“短则一两天,长则三五天。”
“好,我就等你几天也无妨!”萧炎说罢,转身便走。那铁船和十个大汉狠狠瞪了天流儿一眼,也跟着走了。
张小凡急道:“你可千万不能去,那银狼帮分明摆的是鸿门宴,你去了就再也回不来啦!”
天流儿摇头道:“纵使那银狼帮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上一闯,毕竟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应该有个了解了。”
“可你去了就回不来啦!”林采薇也急得直跺脚。
“可我已经答应要去了,岂能反悔?”天流儿坚持道。
林山咳了半晌,忽然止住,道:“这件事慢慢再商量吧,先把你师兄抬到家里去治伤才是当务之急。”
四人出了南门,来到城郊,一栋新建不久的木屋就栖息在河岸边柳树下。
这地方便是林山亲手建的“家”了,他当时修这屋的时候,花了一个月之久,不知道咳出了多少回血。
一进屋门,林山立即翻出金疮药和绷带给张小凡包扎。
夜晚来临,河面银光闪闪,原来是皓月当空。
天流儿正坐在树上望着河对面,在那里,仿佛有几道人影隐约在晃动。
他忽然听到一阵咳嗽声,然后听到林山道:“不用看了,是他们。”
天流儿当然知道“他们”是指谁,当即冷笑道:“这银狼帮也忒没肚量了,居然还派人监视我。”
林山淡淡道:“银狼帮本就是个小帮派,在风火城这种小地方算得上是一股大势力,可要放在五大境来看,恐怕就是微如蝼蚁了。”
天流儿心道:“是啊,我若面对这么一个小小的银狼帮都束手无策,又谈何去战胜道宗的庄风,谈何去对付黑龙会,替父母报仇?”
于是说道:“林前辈,麻烦您帮我照顾好小凡哥,明日我便去银狼帮一趟,看看它究竟是龙潭还是虎穴!”
林山像是自言自语道:“决定了么?”
“是。”天流儿咬牙道,不管前方有多危险,他都必须闯过去,否则,又如何能通往更宽阔的世界?
林山漫不经心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明天我便陪你走一趟吧。”
“前辈,您……”天流儿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林山笑道:“你是我女婿,我岂能让那帮狼崽子害了你?”
其实他对天流儿这女婿是十分满意的,天流儿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功,实在是可以媲美一些大门派的弟子,并且他心地善良,人品不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采薇喜欢。
难得找到一个父女二人都很满意的女婿,林山哪里舍得让天流儿一个人去送了命?
天流儿道:“可是前辈,您的武功……”天流儿记得林采薇说过,林山本来的武功是很高的,只是受了重伤之后,却是大打了折扣。
林山脸色立时黯淡了下去,不禁咳嗽起来,许久才道:“总之,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天流儿心头一暖,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他从未体会过父爱是什么样的,虽有个对他很好的师父,但他们之间似乎隔得很远。然而此时,林山却待他如同自己亲生的儿子,不惜舍命护他,这怎能让他不感动?
林山忽然说道:“这儿女结婚,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关于你和采薇,我自然是不反对,不过不知道你的父母……”他看天流儿年纪轻轻便有此等武功,想必不是名门子弟也是家学渊源,恐怕他家教严格,父母不同意这江湖上的比武招亲。
天流儿道:“我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师父和四位叔叔。”他说他没有父母的时候竟说得那样平淡,似乎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然而那林山却是老江湖,一看便知,天流儿表面上越是平淡,说明他内心越是波涛汹涌,嘴上说不重要的东西,其实反而是最重要的。
他不禁怜悯地看着天流儿,道:“可以说说你师父和四位叔叔是谁吗?”
天流儿道:“我只能告诉您他们都住在十万大山深处,我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师父让我下山来闯荡闯荡。”
林山心道:“那十万大山深处,不乏妖兽和灵兽,人类岂能住在里面?但看这孩子不像在说谎,这可奇了,那三大兽域之一的十万大山,凶兽横行,有什么人如此大胆,敢住在里面?”
但天流儿不愿告诉他,他也不再问,只是说道:“那改日你回去把这件事禀报你师父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也可以主持你的终身大事。”
“是,我记住了。”天流儿恭敬道。
是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后,天流儿对张小凡说道:“小凡哥,我决定今天去银狼帮走一趟,你在这里安心养伤,天黑还不见我回来你就自己回松山剑派去吧。”
张小凡哪里肯让天流儿一个人去,非要坚持跟他同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张小凡说他不过,林山道:“既然他要去,那便一起去吧。”
“那我也要去!”林采薇也凑热闹道。
林山道:“你什么武功都不会,去了只会是累赘,还是别添乱的好。”
林采薇叫道:“要死一起死!若你们去了,一个也回不来,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天流儿有些呆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娇弱的大小姐居然如此有情有义。
林山笑道:“傻丫头,谁要死?谁也不会死!有你爹在,谁能伤得了他们?”
“既然伤不了他们,自然也伤不了我,多我一个也不多,我为什么不能去?”林采薇辩解道。
“哎!”林山叹道,“真是管不住你这丫头了,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说罢又咳嗽了起来。
林采薇却兴奋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天流儿摇摇头,道:“既然我们都要去,那就再过三天之后去吧。让小凡哥多养几天伤,也不在乎这几天。”
林采薇拍手道:“好,那就三天之后再去吧!”她看起来真是高兴极了,天流儿和张小凡本是一脸愁苦,却也被她感染,不禁眉头大扫,笑语连连。
天流儿趁着这一股高兴劲儿,出门去,施展开轻功“乘风御空”,在宽阔的河面上两踩,便到得河对面去。
两道身影赶紧从草丛中跃起,可是已来不及,被天流儿一手一个提了出来。
一人道:“你……你……你想干……干什么?”
天流儿笑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说我石天流三日后登门造访,请他务必准备好酒好菜接待!”
那两人听得天流儿说完,吓得连滚带爬回了银狼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