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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吃吃地笑着,道:“我早说过你打不过庄师兄的,现在你信了吧?同龄人里面是没有人能胜过庄师兄的。”她的语气颇以庄风为傲。
天流儿听得这话,心头又怒又酸,很不是滋味,强压住胸口翻滚的气血,喝道:“再来!”
身形像猿猴一般欺身而进,“怒拳开山”、“百掌惊涛”、“顺水推舟”、“双龙夺珠”、“排山倒海”……天流儿一口气打出二十七式“月下神拳”,只见拳风掌影笼罩着庄风。
因这“月下神拳”是天流儿从梦中所学,江湖中从未出现过,天流儿使将出来,不仅虎虎生威,且招式变化无方,怪异得很,庄风不敢硬接,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企图伺机看出天流儿拳法的破绽。
哪知天流儿的拳法是越打威力越大,等到他进入状态时,庄风已然落入了下风。
若不破开天流儿的拳路,再打下去即使庄风武功高强也必将陷入困境!
庄风当机立断,左手曲指为爪去抓天流儿的右拳,右手竖掌去接他的左拳。
他的左手刚一捏住天流儿的手腕,天流儿手掌一翻,反客为主,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
天流儿用力一拉,庄风便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朝天流儿飞来。天流儿一招“顺水推舟”打在了他背上。
庄风受此重击,踉跄着几乎跌到。
“呀!”那女孩在此时惊叫了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庄风竟然会吃亏。
众人眼中满是疑惑不解,惊疑不定,显然天流儿使的这套拳法他们也没有见过。
庄风稳住身形,目光含恨,死死盯住天流儿。
天流儿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气势不禁为之一减。
庄风冷哼一声,欺身而进,掌、爪、拳、腿,各般武功连贯地使将出来,饶是天流儿的猿猴身法敏捷灵活也避不开这狂风暴雨般的击打!
庄风的招式实在是太快了,刚出完掌,一只脚就从下面踢了上来,天流儿反应过来,伸手去挡,谁知居然是虚招,突然一拳已打在了他的左肩上……
这庄风学的武功之多,哪里是只学过三十六式“月下神拳”的天流儿能够招架的?
天流儿最后只有挨打的份,已无还手之力。
“够了。”风逸尘在此时忽然说道。
庄风不情愿地停了下来,只见对面的天流儿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淤青,此时已坚持不住,蹲在了地上。
谁知蹲在地上的天流儿强撑着站起来,嘶声喊道:“还不够!再来!”说罢,就要再次冲向庄风。
风逸尘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够了!你想死么?”
天流儿身子顿时呆住,双脚重得再也抬不起来。
庄风又开始笑了起来,道:“我看你还是别来找死的好。”
那女孩也叹着气,摇摇头,虽然她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已说话了,天流儿听得出,那是在哀叹自己不自量力。
天流儿虽呆立不动,但每个人的表情都仿佛被他看在眼里。
他想,难道这都是我的错吗?
对,我打不过他我就不该不自量力去和他打,这是我自取其辱,怪不得别人。
当然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我自己。谁叫我这么弱呢?明明这么弱,却偏偏要和人家比……我就应该什么都不做,人家说我怕,那我就怕好了;人家说我懦弱,那我就懦弱好了,这一切的一切,我是没有法子改变的。
有什么法子呢?当然没有。没法子去改变,那就只好认命。不认命就会自取其辱……
他这样想着,顿时对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兴趣。他不愿再去管别人怎么看,也不愿再听他师父的教诲,甚至也不想听燕月镜的安慰,他就这样呆呆的拖着身子往外走,仿佛生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个人有什么想法又有何用?谁会在乎你怎么想?一个人就应该只剩外壳,内在最好是空虚的,什么都没有最好,理想、情感、希望这些东西只会让人徒增伤悲!
天流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桌子上摆着一个葫芦。
这是燕月镜的葫芦,天流儿知道里面装的是酒,燕月镜三天两头都要喝一点酒,仿佛喝酒能让他更精神些。
天流儿伸手拿住葫芦摇了摇,发现里面尚有半壶酒。他立刻猜想到了燕月镜的用意。
能安慰人的从来不是人,而是酒。因为酒不会说话。一个人在真正伤心时,最需要的是安静,若此时再有一个大嘴巴在身旁喋喋不休,那只会令人更加烦躁。
酒就很好,不说话,默默地陪着你醉。
天流儿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天色已经黑了。
他发现自己竟睡在地上,酒葫芦已经空了,房间里凳子倒的倒,歪的歪,一切都乱极了,糟糕极了。
他根本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拿起酒葫芦就大口地喝了起来,之后发生的事全成了空白。
他感觉身体有些难以控制,但意识已经十分清醒了,他艰难地爬起来。
就在他抬起头来的一刹那,他几乎吓得心脏都蹦了出来。
不知何时,他的面前站着一位白发老人!
那老人仙风道骨,一身白袍皎洁如同月光。他的头发更是白得如雪。
他手执拂尘,拂尘也是洁白如雪。
老人面目慈祥,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天流儿。
天流儿忽然觉得,教他“月下神拳”的那人很像眼前这老人。
天流儿道:“你是什么人?”
那老人笑道:“我是石地流,你叫我地流儿也无妨。”
天流儿知道这老人在戏弄他,但他不禁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有趣,自己叫石天流,这老人叫石地流,其实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一个有趣的假名字,总比一个无趣的真名字好玩多了。“石地流”这名字就好玩极了,有趣极了!
天流儿道:“好吧,那我就叫你地流前辈吧。不知地流前辈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那老人道:“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天地间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吗?”
天流儿不信道:“难道你还能自由来去护剑山庄?”
老人笑道:“区区一个护剑山庄,又岂能拦住我?”
天流儿诧异地打量眼前这老人,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那老人有着和风逸尘一般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天流儿,忽然道:“要不是你师父拦着你,你肯定会把那少年狠狠揍一顿,对吧?”
天流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那老人又道:“你今天打不过那少年,以致在那女孩面前受辱,都是因为你师父不肯教你武功的缘故,是吧?”
天流儿这才明白,原来这老人说的全是他内心的想法,但他又绝不肯承认他有怪罪他师父的意思,于是道:“我师父不教我武功是为了我好,我打不过那少年却仍要打,这是我自不量力,自取其辱,怪不得任何人。”
那老人笑道:“你师父不教你武功让你挨打反而是为了你好?这样的好意啊要放在我身上,我还是希望它少点的好。”
天流儿辩驳道:“师父只是不教我武功,并没有让我去挨打,是我自己要去打的,又岂能怪我师父?”
那老人笑道:“有意思,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维护师父的小孩。”
天流儿严肃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那老人笑了笑,又说道:“不过你想想,如果你师父教了你武功,你今日不就不会挨那小子打,反而还会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了不是吗?”
天流儿这下哑口无言了。其实他心底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如果师父教了自己武功,今日又何至于受此大辱?但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绝不愿意把罪过推到师父身上,所以只好怪自己。
但这老人说的这句话却让他无法为其师父辩驳。事实摆在这里,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又如何能辩?
他只好垂下头。
那老人突然道:“既然你师父不教你武功,那你又何必继续留在这里?不如跟着我下山去闯荡江湖吧,我教你天下无敌的神功!”
天流儿后退了两步,道:“不……不,我不离开无剑山庄……”想到要离开无剑山庄,他的脸色不禁变得害怕起来。
须知就在天流儿和那老人说话时,窗外有一个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这人正是燕月镜。他本来想看看天流儿醒了没有,却没想到偏偏碰上了这一幕。
燕月镜眉头紧皱,赶紧转身朝风逸尘的书房走去。
风逸尘正在写“断水刀法”的刀谱,见燕月镜进来,问道:“怎么样,天流儿情绪稳定了没有?”
燕月镜道:“我放在他桌子上的半壶竹叶青已经被他喝光了,我再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风逸尘停下笔问道。
燕月镜道:“只是我没有进去。”
风逸尘有些感兴趣,问道:“哦?你为何不进去?”
燕月镜神色怪异,走到风逸尘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风逸尘吃惊道:“你没看错?”
燕月镜坚定道:“绝对没错!”
风逸尘不禁皱紧了眉头。
难道他知道那自称“石地流”的老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