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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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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石褀带着一路狂奔到郊外,他这才慢慢减缓了速度,而林夏则在最开始的惊恐害怕,到后来的麻木,到现在的淡定。石褀又带着她遛了一圈,然后说:“不害怕了吧?”

    林夏点点头,石褀的声音就在我头顶,柔柔的,听在心底里毛茸茸的。林夏没好气儿的说:“刚才一点准备都没有,就不怕我掉下去吗?”

    “哈哈,怎么可能。你不相信我,我可是对我自己很有把握的!”他笑,林夏靠在他胸膛上感受着自身后传来的震动,没来由的一阵心安。还没来得及再感觉什么,石褀已经当先翻身下马。林夏一惊,问:“你干什么?”

    “教你啊。我不下来怎么教你?”石褀让林夏自己拉着缰绳,然后说:“俯下身来,摸摸马鬃,拍拍它的头。你想学骑马,首先要学会和马交流,让它知道你是谁。只有和它熟了,它才肯带着你,肯听你的话。”林夏将信将疑的靠近它,马儿闻到是陌生人的味道,嘶鸣了一声,把她吓得一个激灵。石褀立刻上前来安抚它,然后示意林夏。林夏战战兢兢摸摸它的鬃毛,然后再拍拍它的头,最后俯下身子去在它耳边轻声说:“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所以,你也不要伤害我,好不好?”

    马儿打了个鼻响,好像是同意了的样子。

    林夏得意的冲他颔首,石褀咧嘴笑笑,然后说:“骑马的时候,记得不要夹紧马肚子,身子别挺那么直放松些。如果是小走,上身直立坐稳马鞍。还有,记得不要站在马的后方或者侧后方,免得被踢一脚都不知道。踢了不要紧,关键怕受不住力断了肋骨就糟了。还有……”石褀絮絮叨叨的跟她讲着这些要领,手把手的教她,到天黑的时候,林夏已经能缓缓的走动了。不过这期间,石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暧昧或者特别的举动,这让林夏一度认为昨天发生的不过是她的错觉。

    天色擦黑,林夏累得几乎断气,石褀看上去也不轻松。初春微凉的气息他竟热得一身是汗,不住的拎起领口来。他说:“教你骑马可真够累的,怕伤了你又不敢真叫你去摔两跤。”

    林夏不满的嘟起嘴来赌气:“那你这么累,就不要教了。”

    石褀“嘿”了一声,“是你求我教你的,怎么听着好像是我求你,硬是要教你似的?”林夏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石褀看她不做声,牵起缰绳来说:“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当真。出来一天了,赶紧回去吧。”

    回到官府,还是王平开的门。他一见这两个人,顿时如蒙大赦的样子。“哎呦我的两位祖宗,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林夏问:“王叔,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叔一拍大腿,“你们出门的时候,跟王爷说了吗?”

    石褀点头:“说了啊,他也准了的。”

    “那也没你们这么玩儿的,这都什么时辰了,才想着回来。我看王爷他是有点生气了。”说着王平眼睛往林夏这边瞟了一下,不再多说。石褀将缰绳递给王平,说:“我这就去见王爷。”石褀走了两步,然后转身对她说:“林夏你就先回吧,放心没事儿的。”然后就走掉了。

    林夏从马上下来,问王平:“王叔,怎么了?”

    王平看着她,一脸的惊讶:“林夏,我知道你和石褀好,可是、可是……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吧?都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就是没什么,也要惹人闲话的!”

    于是林夏恍然。我又忘了,这是在古代。

    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林夏总是不由得想着,石褀会和官少忧说什么呢?官少忧不会因此责罚他的吧,毕竟他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况且,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婢女罢了。 哦,虽说刚刚才摇身一变成了吴总兵的义女,身份大不相同了。可是王叔那句“王爷很生气”还是刺激到她了。

    第二天,林夏去大夫人处奉茶。云慧一见我就捂嘴笑:“呀,妹妹如今不用做这些下人的事了,都已经是吴总兵的义女,四公子侧室的妹妹了。”

    林夏尴尬的笑笑说:“那哪儿成啊。我身份变了那是王爷袒护我,可我自个儿的身份我晓得呢。再说了,我喜欢服侍大夫人,这可跟身份没关系。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是哪一天我做了皇后了,也会照样服侍大夫人的。”

    大夫人闻言好笑道:“你这丫头,就是会说。”然而这样嗔怪着,眼中却满是宠溺。林夏“嘿嘿”一笑,“要是没有夫人,哪里来得今日的林夏。林夏省得呢。”

    大夫人伸手接过了茶,道:“你的心思我收下了,只是那些话说说之后,就忘了吧。”

    “哎,林夏知道。”

    “你这茶泡得确实不同一般,如何做的?”大夫人尝了一口后夸赞,忍不住又尝了一口。林夏心中想着,那是啊,现代什么先进的法子没有,带到古代来当然是我吃香了。于是将那些做法简单的跟大夫人说了说,听得她不住称奇。

    “你这丫头,就是花样多。”然后一放茶盏,说:“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宫选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云慧在一旁接口道:“那有什么的,这是妹妹的好机会,说不定就要飞黄腾达的。我们倒是想去,就是没这个能耐和机会。等妹妹期满放出宫来,我们就又是一家人了。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大夫人您也可以随时入宫去啊。”

    大夫人想了想笑着道:“嗯,确实如此。”然而神情有些落寞:“只是那便是另一回事了。皇宫不是随便出入的地方,况且林夏这丫头不时时陪在身边,没了她讲的小笑话,估计我要寂寞一阵子了。”这一阵子来林夏总会给大夫人将一些现代的笑话,或是把搞笑的小品变成故事来讲给她们听,经常逗得她前仰后合。不过她一从云慧那了解到,大夫人很抵触皇宫。如果没有绝对的必要,她基本是和皇宫断绝往来的。但林夏再问具体缘由,她就不肯再细说了。

    其实林夏也怪舍不得她的。她就像是林夏在这个世界的母亲一样。大夫人说:“你去将这茶,也给王爷送一盏吧。”

    林夏应了一声,转身去后厨又重新泡制了一壶,给官少忧送去。拦路问了一个侍女,官少忧果不其然在书房。然而等她靠近的时候就后悔了,因为那个冤家宛平也在。

    宛平正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跟官少忧说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官少忧一直默不作声。林夏想离开,然而这门都已经敲了。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正犯愁呢,里面传来声音:“进来。”于是她咬咬牙,只好推门而入。

    “王爷,婢子进来给您奉茶。”林夏道。宛平见是她,“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林夏按照规矩先给官少忧奉了茶,再端了一杯送到宛平面前,她不接,于是林夏只好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林夏心里面捏了一把冷汗,很庆幸她没直接就着自己的手打翻,不过料想她公主的尊严也不许她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来。

    奉完茶林夏默默退到一边去,官少忧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眉毛一挑,道:“这茶不错。”泡茶的在一旁只是笑笑不说话,宛平说:“皇帝叔叔最近一直在头疼,都不肯陪我玩儿。天宁和天湛哥哥也是,都被皇帝叔叔叫去忙,我在宫里好无聊。”

    官少忧揉揉额头,想来他也觉得这个公主很让他“无聊”,问:“他们都忙什么?”林夏心想你这真是废话,她一个公主不插手政事也好不伤心,能知道什么?哪知宛平公主说道:“西江和洪河的水灾严重了,堵都堵不住,崇州正叫苦呢。”

    官少忧眉头一皱,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宛平说:“他们商量的时候我在旁边听到的啊。哎?这茶还蛮好喝的嘛!”

    官少忧于是没了听笑话的心,眉头一直皱着。宛平见他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说:“忧哥哥,这消息对你有没有帮助?”

    官少忧闻言一笑:“嗯,谢谢你。”

    “不用谢,帮你我也开心。那你记得想出办法了之后,陪我去市集玩!”官少忧笑着答应,然后宛平道:“那我不打扰你了,先走了,你慢慢想不着急哦。”说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小声嘀咕:“真好喝。”

    待得宛平公主走远了,林夏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敢情宛平虽然惹得官府上下厌烦却不赶走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是个公主,而是因为她能给官少忧带回有用的信息啊!这些政事除了皇帝、世子以及议事大臣外,可不能随便透露出去。然而宛平仗着自己“天真”劲儿,假借玩耍之名将消息听了来再转告给官少忧。她分不清什么有用什么没用,可官少忧却是知道的。林夏忽然想到,说不定他能保官府,宛平的作用占了一半。

    林夏见官少忧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问:“很困难吗?”

    官少忧闻言看了林夏一眼,觉得似乎告诉她也没什么,于是说:“这水患已经困扰我朝多年,崇州每年都要发生,每年都去赈灾,耗费的金钱不计其数却始终无法妥善解决。”

    “具体什么情况,你们都是怎么解决的?”

    官少忧说:“崇州地势略高,水从西面低处来途径崇州被地势所限就阻上一阻。东面出水地势低,然而由于中游崇州的阻断,下游的水经常断流,而中游又经常泛滥。为了不让水决堤,朝廷每年都要拨款去修高堤坝,堤坝越修越高,甚至高过了城墙,于是又不得不每年修高城墙……”

    林夏听他这样说着,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这跟黄河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于是嘴一个没止住的说:“那不就是悬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