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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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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别墅门口,纪文心不自觉地仰头朝三楼望去。看到三楼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些日子在那个黑暗阁楼中翻到的相片。她的目光寻找着三楼房间那扇窄小的窗户。

    程千看向纪文心,接着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三楼。

    “三楼,怎么了吗?”他问。

    纪文心将目光撤回来,转眼望向夜色中的程千。

    她想着,既然连刚刚那样诡异的地下室她都见过并且接受了那种怪异的情景,那么关于在程千家三楼的所见告诉他应该也未尝不可。

    于是纪文心将自己当日在三楼那个房间里所见到的景象全部告诉了程千。

    她其实还是有一点担心,担心程千会不会对随意进入那个房间不快,毕竟房门是用特殊的门锁锁着的,虽然她也不甚清楚门锁是被她怎样打开的。

    然而程千却又轻笑起来。他今晚上笑的频率多得不可思议。

    “你果然还是承认进去过了。”他说。

    听到这样的回答,纪文心惊疑不定地眯起了眼。眼中还带着酸痛的不适感,她看着程千站在门廊灯下的样子,带了一层朦胧的虚影。

    “你早就知道了?”她问。

    “当然。”程千也将目光从三楼收回,看向纪文心浅笑,“是我特意想让你去进去参观的。”

    “为什么?”

    程千走过来搂过纪文心的肩膀,将她带向屋内:“为了试试你到底进不进得去,为了能让你尽早想起一些事情,也为了……”他的话此时顿住了,没再说下去。

    ——也为了让你看看我曾经的痛苦。

    纪文心皱起眉。

    她一边走一边继续问:“那间房间里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还有那些冲洗出来的相片——”

    “你要不要再去确认清楚?”程千说罢,不由分说拉着纪文心再次踏入了三楼唯一一间房间。

    打开房门,程千找到隐蔽在角落的电源开关按下,头顶的暖黄色光照立即洒满了整间室内。

    在灯光下,纪文心才看清了,这间房间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上不少。一如先前所见的那般,压抑,沉闷,充满令人窒息的凝滞重量。并且,她看清了密密麻麻爬满了墙上的黑色文字。来来回回只有三个文字:“纪”“文”“心”。铺天盖地从头至尾,歪歪扭扭地织出一张黑色的荆棘之网,紧缚于她身躯。

    而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照片,纪文心捡起来,看到上面全部是各种不同女人的照片。有的被撕掉了脑袋的部分,有的是手脚,还有的被中空地撕去了眼睛的部分——跟她在大厦地下室里见到的尸体一模一样的残缺状态。

    房间更远的地方,有桌椅床铺,还有像摄影暗室一样的工作台。

    纪文心越来越心惊,也不知该从何问起。她张张嘴,只说:“你不是有抑郁症?”她不由自主地抓紧自己的发梢,“你难道还想再杀我一次?!”

    程千却是收起了笑容:“你还不明白?我从来都不会害你。”

    “你先休息一下。”说完便大步走向门口开门欲出。

    纪文心紧随其后却被他一把推向室内。她跌跌撞撞稳住脚步追上去喊:“你要干什么!”

    只听得程千带着丝丝情意温柔声调:“我这是为你好。”接着“碰”的一声门在纪文心眼前飞速合上。

    门被紧紧锁住,无法从里面打开。纪文心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只能狠狠地捶上门板。

    回身面对这间过于恐怖的房间,晚上关于大厦地下室的画面又源源不绝地浮现出来。她无力地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也不敢过于直面满墙的黑色文字,只好把头埋在膝盖中。

    头痛欲裂,她在与头脑中各种支离破碎的幻象斗争,灵魂在前世各个世界与现今的世界来来回回,最后体力不支,就着膝盖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也不甚安稳,一会是前几个世界自己被残害的场面,一会又是这个世界里地下室玻璃舱中一具具漂浮在液体中的残缺尸体,画面相互交叠,让她冒出一身冷汗。

    浑浑噩噩迎来了第二天。多亏了上回纪文心没将房间里的窗帘拉严实,白日的天光从窄窗里照了进来,提醒她第二天的到来,否则她完全分不清日夜。

    纪文心在门板背后缩着睡了一夜,睡得极累。手机和包全不在身边,只有这个阴郁的房间包围着她。

    房中四周寂静无声。三楼平日里就鲜有人上来,此时她被关在这里更加不容易被外人注意到。更何况,这里是程千的地盘。

    她强忍着不适站立起来,寻找着可以出去的方法。即使这个地方有多么令她难受作呕,她还是一件一件桌椅家具,书本纸张翻找过去,意图找到一丝可以联系外界或者跑出去的方法。

    然而一整个上午过去,遍寻不见,只发现一个装满女人衣服的衣柜。

    头顶上的电灯虚弱地散发光亮照亮房间。墙上写满她的名字,像诅咒,带着歪曲的意念,她一直都不敢长久地直视。

    她在屋内用尽力气大声吼叫,也无人理睬,只凭白消耗了她的体力。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终于有人来了。

    门被打开一条缝,程千站在门外,清凉凉注视她。

    他身后走上来几个纪文心眼生的人,端着饭菜。

    纪文心踉踉跄跄走到门口,想要抓住程千的衣袖:“我休息够了!”她说,“让我出去!”

    话没说完她便想趁机从门边逃走。只是到底没有那么容易,她很轻易地便被几个陌生人抓住提了回去,跪坐在地板上。

    她无力地转头看程千,眼中带了丝渴求:“让我走吧!”

    像是心中想法被印证,程千果不其然没有答应。他半蹲下来,伸手拍拍纪文心的脑袋:“乖,先吃饭。”

    “为什么要让我呆在这里?!你这个凶手!”

    程千挑挑眉:“凶手?昨天不是已经全都带你看过了吗?我在保护你。我们不是说好等到实验室被清毁了,再带你过去看看的吗?”他扶了扶眼镜叹气,眼中好似有些无奈,“外面太危险了。对你生命虎视眈眈的罪恶组织,无时不刻存在的意外。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这里最安全。”

    说完,他身后的助手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根细长的黑色锁链,上面连接着铮铮镣铐,然后那镣铐,毫不犹豫地,被套上了纪文心的脚腕。

    纪文心不可置信地看着脚上的链条,再看着一脸淡泊的程千。镣铐链条很长,另一端就被钉在门前不远的地方。

    她意识到之前是她对程千掉以轻心了,没想过程千还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对待她。她先前对他的感情挺有些复杂的。一方面感到自己曾经对他抱有过好感,一方面觉得他在现在的世界对自己不错帮助了她不少次,然而另一方面,她也对记忆中杀害自己的程千感到犹豫。

    程千一行人并未给纪文心过多时间思考,他们又继续将纪文心关回了房间内,只留下饭食。

    门口因为脚镣的关系没能完全关紧,留了一条细缝,栓了保险链条。

    纪文心瞪着面前的食物,一口都不想吃。午后便有人来收了原封不动的食物。

    脚上的链条看着细细长长,实际却沉重得很,走一步便发出哗啦的金属碰撞声,回响在房间里空洞寒凉。脚上的枷锁掰也掰不开,砸也砸不动,纪文心的活动范围就只能限定在整个房间里了。

    纪文心趴在唯一的窗口向外探看。窗子又小又窄无法打开,也无法让人从室内爬出。她透过窗子看下去,只能看到程千家门口一角,以及歪斜角度下周围的植物树影。

    忽然,在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段迟。纪文心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于是没有犹豫地拼命敲打玻璃窗,窗户被拍得啪啪作响。

    可段迟像是听不到一般毫无反应。程千从内走出来同段迟交谈,他们不知说了什么,许久过后,段迟面色不佳地又走了,只在临走时无意识地朝三楼瞟了眼。

    房间里的纪文心已经用硬物砸向那扇玻璃窗了,但钢化的玻璃完好无损。

    她绝望地躺倒在地上。一整天没有进食让她筋疲力竭。

    此时楼下送走段迟的程千也向三楼的小窗看了眼。

    ……

    段迟是来问程千找纪文心的。当然他也没想着能够顺利地一次就闻到纪文心的下落。手下的犯罪组织在已逐步被他亲手清理,昨晚在剧院后门与人交火的只是残留的一小部分余党,也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现在应该没什么可以直接威胁纪文心生命的组织了

    ——不管怎么说,她只能由他来摧毁。

    不过段迟不着急。他所认为的最大威胁他已经除去,他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他一直对手下这些组织是纵容的,直到那一天听程千说起他们依旧对纪文心这条人命虎视眈眈,他才猛然想起了全部的前因后果。

    早在前几世认识纪文心的时候大概就注定了他与她之间的路走的不会太平顺。

    近十年前的段迟、几次重生前的段迟,在一个天光明媚的繁华街头见到了纪文心。说一见钟情这个词也许有点可笑,不过这件事确实发生了,从此后她的身影便留在了心中。

    然而还没当他完全将心中爱慕付诸行动,他便出了次车祸,他撞了人。车祸对他这种无法无天不谨慎驾驶的人来说家常便饭。当他下车查看,却赫然发现被撞伤亡的正是那个他先前一见钟情过的姑娘!

    送医抢救无效,伊人逝去。在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便已全部结束了,这怎么能让人接受?!

    万幸,他重生了。

    抛弃了家族早先安排给他的工作,选择了救死扶伤的职业;千方百计找到纪文心,千方百计地对她好,并正式冠以她一个特殊的称谓:“未婚妻”。这段时间大概是他最愉快的一段日子了。

    在这过程中他知道有个叫程千的男人一直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找到程千,程千却只简单地对他说了一句话:“请你保护好她。”

    那是当然,他会保护好她的。

    ——不过段迟食言了。

    他掉以轻心,没能保护好她。纪文心最后居然被他自家的人手报复而死!悔恨悲痛来形容当时的他并不为过。清理解散组织过后,他仍旧一直试图寻找能与她相似的人。可是不对,怎样都不对。

    伴随着这样的执着情感,他仍旧在重生。他一边寻求着她对他的注目,一边与程千相互使绊。他提前解散了会实施报复行动的组织,依旧无法避免纪文心的意外身亡。

    段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只清楚地发现,他永远不能将纪文心的生命挽留下来。

    既然无法挽留,那就由他来摧毁好了?

    爱之深,怨之沉。

    没了纪文心的世界他该怎样度过?他可以寻找相似的替代品。虽然怎样都不对,但聊胜于无。他找来了所有与她有相似特征的年轻女子,取下她们的眼睛鼻子脸颊手脚身体躯干……东拼西凑地拼出了他理想中的样子。

    这个东拼西凑出来的“人”永远不会离开,也不会随着时空的转变而消逝。他还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