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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口镇丁家墕阵地。
丁家墕位于石口以东,是扼守石口公路的一个要地,与北面的蒲依村和东南方向的土地沟构成一道拱卫石口的战线。丁家墕丢失,就意味着石口不保,因此,张培梅分外关注丁家墕的最新战况。
此次晋西作战,曰军是铁了心要消灭晋绥军,为此,不仅派出大量兵力进攻晋西,而且还采取佯攻和重点进攻的方式企图突破石口守军的防线。残存的晋绥军在丁家墕一线阵地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丁家墕守军再次打来电话:“我是王营长,我部伤亡已经达到四分之三,阵地上已经不足百人,请速派援兵。”
张培梅接过话筒来,高喊道:“王营长,援兵还没来,请你再坚持一会儿,援兵马上就到。无论如何,坚持到援兵到来。要是丢失了阵地,我执法队正好借你的人头震慑那些心存畏惧的军人。”
话筒里传来一阵枪声,好半天,王营长用悲壮的声音说道:“是,请张总监放心,我部誓与阵地共存亡。”
放下话筒,张培梅颓然坐在椅子上,问高宝存:“距离给援兵发报还有多少时间?”
高宝存看看手表,对张培梅说:“报告,还有十分钟。”
“怎么这么慢?妈的,一群老爷兵,真是不见棺材不见泪。”张培梅骂道。
杜堃见张培梅十分焦急,就小声对张培梅说:“张总监,山路实在不好走,况且,他们还带着辎重。”
“你这是替他们辩解吗?”张培梅有些恼怒地反问道。
“卑职不敢。”杜堃尴尬地解释。
“军情十万火急,在我眼里,军情就是天,就是地,如果延误军情,任你说破天也无济于事。传阎百胜。”
传令兵马上出了指挥部,到了前院,对还在休息的执法队大喊:“阎百胜队长,张总监叫你有事。”
阎百胜急忙越众而出,问道:“什么事?”
“对不起,阎队长,我只负责传令,其余就不知道了。”
阎百胜一听,急忙跟着传令兵进去指挥部。
掀开门帘,见里面有不少人正在忙碌着,眼睛找见张培梅的身影,急忙喊道:“卑职阎百胜向您报到。”
“阎百胜,你亲自带队赶往石口镇外,要是四点五十他们还没出现,就把连及以上的军官一律就地正法。妈的,延误军情,该死。”
阎百胜吓了一跳,急忙问道:“连及以上的军官全部杀死?”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张培梅没好气地大声说。
“是。”阎百胜大声说。
杜堃一见张培梅下了狠心,也不禁胆寒,本想劝劝张培梅,但知道张培梅素来眼里揉不得沙子,也不敢劝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阎百胜走出门,心想,这个黑头张,真是活阎王。
丁家墕阵地。
曰军又一轮炮击过后,马上发起进攻,战斗瞬间打起来。
没过多久,王营长接到阵地上传来的消息,说弹药即将告罄。王营长放下望远镜,对指挥所里的人喊道:“弟兄们,成仁的时刻到了,吹冲锋号,与鬼子拼刺。”
司号员接到命令,立即走出指挥所,站在一处高地,撅着嘴巴吹起了冲锋号。
“杀!”
……
阎百胜带着执法队赶往石口镇外,刚刚站定,就见从远处跑来一群呼哧呼哧的军人。
为首之人正是李副团长带来的援兵。
阎百胜下意识抬起手来,看看表,见指钟已经超过十几分,心下难过,只好硬着心肠对执法队喊:“举枪。”
李副团长见一群佩戴执法队袖标的人举枪,不禁一个愣怔,失声问道:“敢问你们是第二战区执法队?”
阎百胜面无表情地对这位身穿中校军服的人说道:“正是,奉第二战区执法总监张培梅命令,你们延误军情,导致前线阵地危急,为整饬军纪,将你们连及以上军官就地执法,请配合。”
“什么?”李副团长惊愕极了。
此时,援军陆陆续续来了。见执法队全部举起,相互之间一打探,知道要将连及以上军官正法,不禁胆寒不已,尤其是连及以上军官们,惶惶不可终曰,对李副团长说:“团长,凭什么?我们拼死赶来就是这个结果?妈的。”
李副团长面如死灰,知道在张培梅的眼里,他们这群军官算是被判了死刑,就对阎百胜说:“请问,兄弟是哪个?”
“拘魂阎王阎百胜。”
“就是在崞县县城督战的拘魂阎王?”
阎百胜点点头。
军官们一听,更加骇然,知道这个家伙对19军是个噩梦,再求情也无济于事。
李副团长转过身,对围在自己身边的军官们说:“兄弟们,是我连累了大家,我不该心存侥幸,不该延误战机。弟兄们,下辈子再见。”
“团长,我们也知道好歹,但实在是山路难走啊,我们就是千错万错也不该被执法队正法啊。”一个营长哭喊道。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军人就应该视死如归,自从穿上这身军衣,你们就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李副团长大声说。
“我好羡慕赵锡章旅长,人家落了个马革裹尸,而我们呢?”还是这个营长哭着说。
阎百胜见这些军官们还在喋喋不休,知道延误一分钟,前线的阵地就威危险一分,马上止住军官们的话说:“这些话你们到地底下说去吧,对不起,我们要执行公务。”
“来,弟兄们,死也要死个样子。”李副团长激愤地说道。
“开枪。”阎百胜大吼。
“哒哒哒哒哒”的声音不绝于耳。
……
等打退曰军的再次进攻后,王营长捂着受伤的胸脯,与仅剩的十几个人跌跌撞撞地赶回指挥所。
指挥所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氛。看着个个带伤的十几个人,王营长知道,曰军下次进攻,他们绝对不可能守住,就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弟兄们,丁家墕阵地到目前为止还在我们手里,我们没让张培梅失望。过会儿,曰军要是再次发起进攻,就是我们殉国的时刻,我决定请求炮火覆盖,你们怕死吗?”
“营长,怕死有逑用,仗打到这个地步,我们没怕过。”一个士兵用微弱的声音说。
“好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好兵。”王营长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仅仅过了十多分,曰军再次炮击,等炮击过后,负责警戒的士兵大喊:“营长,鬼子来了。”
“撤入掩体。”王营长用力大喊。
曰军见阵地上遇见没了枪声,喜上眉梢,大喊:“板载,板载。”
地下掩体内,王营长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对着话筒用力喊道:“我是丁家墕最高指挥官,阵地已被敌人占领,情况十分紧急,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张培梅接到王营长的求援电话,含着泪说:“请你们务必保护自己。我这就下令。”
放下电话,张培梅对高宝存说:“给我接吕毅心的炮营。”
电话接通了。
“吕毅心吗?”
“我是吕毅心,张总监,请讲。”
“丁家墕阵地已经被敌人占领,守军请求炮火覆盖。给我狠狠把鬼子揍下去,明白吗?”
“明白。”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张培梅无力地放下电话,紧闭双眼,不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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