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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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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雪白深衣,浅绣着富贵吉祥团花纹,一抹朝阳打上了他绝美的容颜,接过面前素衣女子递上的锦盒儿。南宫剡轻扯着嘴角儿,露出近日來难得的一抹笑,妖艳妩媚得如同那天边浮起的片片红霞。

    “多谢主人。”面对主人的称赞,素衣女子心头涌出了阵阵欣喜。

    南宫剡轻轻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又开了口:“日前城中的两起杀人案,骨骼尽碎的,是你干的吗。”

    听闻主子询问,素衣女子不敢隐瞒,忙拱手作答:“回主人,早先的那两个人是我杀的,而后城南外的那起,不是我干的。”

    “哦。那到是奇了,竟然有人模仿你的手法杀人。”南宫剡微微蹙起形如远山的眉,不解的思索着。

    片刻后继而又开了口:“为何要杀了那两人。”

    “那日主人传唤属下去城边别园,属下趁着夜色就出了兰芳苑朝别园行去。结果发现身后有两名黑衣人跟踪着属下,于是我就带着这二人在城边绕了绕圈子。沒成想在行至白杨林时,这二人居然不自量力的向我发起了攻击,所以我就将他们给杀了。”素衣女子一脸平淡,详细的述说着那晚的经历。

    “哦。那现场两具尸体的脸,可是你毁损的。”南宫剡听闻后,语气忽然的凌厉起來。

    素衣女子心头一惊,连忙跪拜在地解释着:“不,不是属下所为,属下不知。”

    “不是你所为,不是你所为那会是谁呢。”南宫剡站起身來,慢慢地踱着步,不断着思索着。

    “出现在案发现场,绣有兰芳苑三个字的香囊,又是怎么回事儿。”南宫剡忽然转身,质问的语气更加的严肃冰冷了。

    素衣女子的额头已惊骇得渗出了层层细汗,却顾不上擦拭,连忙附身在地叩首:“主人,属下的确不知,为何会出现了兰芳苑的香囊,那日将两人杀死后,属下上前查看,想得知那二人的身份,却找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腰牌,而后我便仔细的勘察了现场,万分确认沒有留下任何证据。还请主人明察。”

    “你可知,就是因为这个香囊,兰芳苑才会被逍遥王盯上的。”南宫剡听罢女子的陈述,心头的怒意消减了些许,遂又换上了稍作缓和的口吻,轻轻地说着。

    “属下该死。”素衣女子知道自己是躲过了这一劫,心头的揪紧,也放松了些许,遂叩首领罪。

    “大家都警醒着行事吧,再不可节外生枝了。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尊命。”

    太子大婚将近,东宫的修缮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不仅翻新了原有的宫殿楼阁,还扩建了园林屋舍。当今圣上亲自下诏,为寿安公主改建一座别具江南风格的庭院,院中不仅移种上各地的名贵花卉,还引來了护城河之水,萦绕在园林之中,并赐名为:雨花阁。

    如此的荣宠,令负责修缮工作的样式房掌案雷光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从设计到施工,从采买到用料,他都全程的督导监测着,生怕一个闪失误了工期,耽误了大婚,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新进的一批杉木圆材堆得半山高,雷光祖走上前去,在圆材表皮上摸了又摸,随即蹙起了眉头。正在一旁核数登记的主事儿王成子,一见到雷光祖的到來,忙放下手上的活计,上前儿行了个礼:“雷大人,您來啦。”

    “王成子,这批杉木和以往用的,不太一样啊。”雷光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斜睨着头问着王成子。

    “大人您真是好眼力,这批杉木的确与以往的不同,以往用的杉木,都是从岠山运來的,而岠山路途遥远,运这么一大批杉木过來,怕是赶不上急用,所以这批圆材,是从工部新调的。”王成子恭恭敬敬的回答着,一双眼睛快眯成了月牙了。

    “哦。对木材检验过了。可能用。”雷光祖心头一动,这新进的材料,可别出什么纰漏。

    “这个大人尽管放心,同样的杉木,只是产地有所差别,绝不能影响了公用。”王成子嘿嘿一笑,信誓旦旦的说着。

    “嗯,好生盯紧了,如果发现问題,立即通报,你可明白。”雷光祖厉声吩咐着,生怕手下这帮小子,不将他的话当回事儿。

    “请大人放心,卑职定会瞪大了眼珠子盯着的。”王成子跟在雷光祖的身侧,亦步亦趋的随着。

    “太平缸里头的水,都加满喽,晚上赶工,谨防着火烛。”雷光祖仔细地交代着。

    “大人您就放心吧,都警醒着呢,缸里头全都满满儿的呢。”王成子连忙应和着。

    “檐廊的绘纹儿都要记清了,可别逾越了规制。”雷光祖继续朝前走,边走边好言嘱托着。

    “龙非龙,凤非凤,海水江牙配灵兽,吉祥如意八宝纹,万字花卉窗上搁,房檐仙人骑白鹤,狮子瑞兽细斟酌,这些卑职都明白。”王成子跟着雷光祖好几年了,对于这种既要烘托出皇家的气度与威严,又要回避逾越规制的手段,他早已门儿清了。

    “嗯。”雷光祖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稍稍地放松了些,一抖官袍,绕到前院儿查看去了

    紫苔山的天,一天冷过一天,满园的扶桑花,被霜打得七零八落的,一片萧然,若笙独立在望云台,微倚着白玉栏,心头却是对他无限的挂念。

    眼看着绿茵茵的山头,褪下了翠绿,焕然成了萧条的枯黄,眼看着白玉圆月,化作银钩,继而又渐渐地圆满,若笙上山來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自从上次一别,他就再也沒來过了,也沒带來任何的消息,似乎忘却了,这诺大的紫苔山上,还有一个她的存在。

    太子已然恢复了记忆,这一月余的医治颇见成效,夜半惊醒的次数渐渐地减少,有时数夜都未出现噩梦,精神与情绪也越來越好了。

    想到此处,若笙微微一笑,对于一位医者,见到患者渐渐地好转,内心中会有股说不出的喜悦,是为患者的康复而喜,更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

    “纵然有多留恋这里,也要下山去面对那一切了。”身后传來男子如风般的低语,语气中带着淡淡地无奈与不舍。

    翊太子走上前來,立在若笙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柱头上的莲蓬雕花。徐徐山风卷着他飘在身后的长发,也卷着他白狐斗篷的衣角儿,一脸的淡然,平静似水。

    “该面对的,躲也躲不过。”若笙并未转身,依旧望着对面萧寂的山峦。这话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你会随着和亲公主,留在天晟吗。”太子怅然地问,眼中荧荧闪闪。

    若笙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每一位患者,都要离开他的医生,独立地前行的。就像每一个孩子,最终都要长大,离开父母一样。”

    太子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的抽动着,挤出了一句:“嗯,我明白。”

    听到了他的回答,若笙欣慰一笑,柔声道:“要相信自己,你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你了,你长大了,有些责任正等着你呢,还有你的母亲,要找到她,她时时刻刻都在等着你呢。”

    太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凝望着无垠的天际,轻轻地道了一声:“母亲。”

    “嗯,母亲正在等着你。”若笙移过身來转向他,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坚定。

    “我会找到她的,并将她救回來,你放心吧。”太子认真的凝视着若笙的双眸,说出了來自心底的坚决。

    “灵蛇宫,她也许在灵蛇宫。”若笙道出了自己的判断,为太子提供了她所知的唯一线索。

    “灵蛇宫。”太子有些惊愕的望着若笙。

    “驱蛇的人,可能是來自灵蛇宫的,而你母亲的身上,应该有些东西,是他们想要得到的,所以,才会将她劫走。”若笙将劫杀当日所见到的情景,与他一同分析着。

    “是的,我仿佛听到她说让我去救她,而这么多年,我都不愿意回忆。母亲一定对我失望了。”说到此处,太子平静无波的眼眸,瞬间黯淡下來。

    “她会一直对你充满希望的,也会一直等着你的。那些伤害,于你而言是难以承受的痛苦经历,恐惧、逃避是再正常不过了,又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的母亲,他定然会理解的。”说罢,给与他一个理解的笑容。

    “皇上的慈父之爱,逍遥王的手足情深,庄亲王的鼎力相助,而眼下,你又多了寿安公主及惇亲王的支持,这些都是你的资源与力量。而你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失去母亲保护,就什么都沒有的孩子了。”

    “你也不必再躲在山中,才会觉得安宁,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保护你的家人。”若笙为他分析着自己眼下的形式,以增强他的信心。

    经历了一阵默不作声地沉寂后,太子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就在此时,白鹭行至两人身后,福身行了个礼道:“启禀太子殿下,逍遥王來接了。”

    太子听闻后,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白鹭福身退下了,太子轻轻地移身上前,凝视着她半晌,而后轻声问道:“我大婚时,你会來吗?”

    “我会的。”若笙重重地点了点头,恳切地笑着。

    “一言为定。”他孩子气的要求她的保证。

    “一言为定。”她给与他诚恳的回答。

    二人回到了小院儿,只见太子的用具已经装了满满地一车,几个小方丈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为太子的离去,做着准备。

    若笙环视了一眼四周,只见到逍遥王立在院中,招呼着众人收拾行囊,却始终不见宇文宸旭的身影,心头一阵揪紧失落,难道他不知道她可以下山了吗。

    赵天傲见到若笙立在院中,朝着她含首点了下头,又疾步走了过來,若笙福身行了礼:“见过逍遥王。”

    “若笙,快快请起。”逍遥王轻叹了一声,扶她起身,欲言又止。

    若笙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压得她透不过气,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心中盘旋着:‘他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一定的。’

    赵天傲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了声:“他随后会派人來接你的。”

    “派人來接我。”若笙轻声的询问着,他不來吗。

    “我昨日到过紫云居,只见到了墨砚,墨砚说会有人來接你的。”赵天傲心头也沉重着,这满城的风雨,他不是沒听过。

    “庄亲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听到逍遥王所言,若笙第一反应就是他遇到了麻烦,不然他不会不來接她的,一定不会的。

    赵天傲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安慰道:“若笙,回去后你自己要珍重。”

    逍遥王莫名其妙的反应,令若笙产生了警觉,使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日里,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为何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太子乘坐着一辆朴素雅致的马车离开了,小院中只剩下住在西配房的若笙和白鹭。整个院子显得空荡荡地,寂寥清冷,就连花圃间的扶桑花,也悄然地凋谢枯萎着。枝头一支新发的花苞,还未來得急绽放它的芬芳与美丽,就难以抵挡着凋零的宿命,被寒霜打得毫无生机,认命似的低垂了头。

    夜风來袭,吹开了窗棂,呼呼的冷风灌入了寂静地禅房,彻骨地寒意,袭得若笙纤细的身影,微微打着颤,鼻尖儿上也泛起了透明的红。白鹭连忙将窗户关闭,拿起一件棉绒大氅围在了她的肩头,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她知道,那透骨的寒意,不是來自窗外凛凛的风,而是來自她,如同寒冬一般冰冷的心底。

    “小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王爷他一定是有事儿耽搁了。”见到她怅然若失的样子,白鹭一边往她身上披着毯子,一边和声安慰着。

    听到白鹭的安慰,若笙淡淡地一笑,是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一定是有事儿耽搁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要相信他,要相信他,要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