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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静的像锁住了时间,若不是如镜般的明月已攀上山颠,若不是点点流萤穿梭飞舞于花圃间,若不是清风抚弄着层层纱幔,若不是佳人熟睡时的微微娇喘,这夜,真的像停止了一般。
千年古树下的一座小院儿,忽然传出一声男子惊恐的嘶叫,骤然地打破了这静谧的夜晚,声音凄惨绝望,又惊悚恐怖得摄人心弦,更趁得这幽静的深夜,更加的诡异瘆人,令人毛骨悚然。
正在熟睡的若笙,被这声惨叫惊出了一身冷汗,腾地一下坐起了身,连忙询问:“白鹭,什么声音。”
半晌后白鹭托着烛台,从外间儿走了进來,将烛台放在桌子上,來到窗前向着正房观望了一番,然后道:“是太子,可能是做噩梦了。”
若笙“哦”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警觉的身体,但是已再无睡意了,索性穿好衣服,坐了起來。
随即又传來几声尖叫,依旧凄惨绝望,还夹杂着无助颤抖的惊呼声:“蛇,有蛇,啊。啊。”
“什么。有蛇。快去,快去瞧瞧。”若笙一听太子有危险,再也坐不住了,顾不得此时已是深更半夜,带着白鹭直接朝着正房而去。
來到太子的禅房后,发现太子赵天翊蜷缩着身体躲在方桌底下,头发冷乱的披散着,浑身瑟瑟的打着颤,精神恍惚的呢喃着:“蛇,大蛇,别,别过來,大蛇要吃我,要吃我。”
太子的两名贴身太监,吉祥和如意两位公公,此时正趴在地上央求着:“太子殿下,屋中哪有蛇呀,咱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别,别过來,都别过來,它会吞了你,会吞了你的。”太子赵天翊连忙摆摆手,颤抖着声音说着,苍白的脸上,已挂满了层层细汗。
“让我來。”若笙上前來,坐在了太子所在的桌子前面,和他平视着。
“你们在外面守着,沒有传唤不要进來。”若笙开口吩咐着,表情严肃认真。
“是。”三人不敢怠慢,领命后退出了房间,守在了门外。
待三人都退出房间后,若笙盯着深陷恐惧之中的太子思索着:太子怕蛇,她该如何为他医治呢。
现在的太子,正陷入内心的恐惧之中,如果此时去解读他内心的创伤,必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但如果释放出小蛇,会不会更加的激发了他的恐惧,致使他彻底的崩溃了。
这么做太危险了,如果这次不成功,她将失去太子对她的信任,那样的话,治疗就难以进行下去了,她该怎么办呢。
还是先安抚住他的情绪再说吧。想到这里,若笙向他身边靠了靠,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若笙也怕蛇,您告诉若笙蛇在哪里。”
“來,过來,躲进來就沒事儿了。”太子轻轻地向旁边挪了挪身,为若笙让出些空间來,示意她也躲进去。
“现在蛇沒有了,刚才有來着,也许一会等我睡着了又会來,我不睡了,就躲在这儿,躲在这儿就沒事儿,你也别怕,躲在这儿就沒事儿了。”太子凌乱的说着,眼神依旧涣散不清,还沒有从刚才的噩梦中完全清醒过來。
“殿下,那蛇是什么样儿的,若笙以后见到了,要躲着它。”若笙已经移到了桌子底下,与太子并排坐着。
“太可怕了,好大,好大,黑色的条纹儿,火红的双眼,张着血盆大口,吐着猩红的信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子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汗滴,身体不停的战栗着,一头扎到若笙的怀中,逃避似的不敢抬头,寻求着寄托与安慰。
若笙将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捋着他的后脑与颈部,这个部位能使他僵硬的身体,快速放松下來,也能使他进入催眠状态。
“好的,好的,不想了,不想了,现在请你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只聆听我的声音,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听到我的声音”如天籁般温柔魅惑的声音响起。
赵天翊忽然觉得纷乱恐惧的四周,一下子安静下來,一直盯着他的那双猩红的瞳眸,也消失不见了。
狂风大作、杀机四伏的峡口,转眼间变成了黄叶铺地的花园,花田间采菊的女子,拥有着犹如九天仙女般的美丽容颜,温柔的眼眸,和煦的微笑,就像是天边那落日的余晖一般,美丽、柔和、牵动着人的心弦,使人深深的眷恋。
“母亲,母亲。”赵天翊轻声呢喃着,已完全沉浸在了若笙的怀中,身体软软的沒了力气,头也扎得更深了。
“也许母亲有话对你说,去听听她想说什么。”若笙温柔魅惑的,在赵天翊的耳际,下达着指令。
“不在花园了,在一所房间中,黄色的帷幔,镂空的金丝熏球,这是,这是母亲的寝宫,而我,我睡在摇篮中,我那时一定还很小,很小。”
“母亲拨弄着手鼓,逗弄着我,还为我唱着歌: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唱着唱着,赵天翊已泪流满面了。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若笙轻轻的拍着翊太子,温柔婉约的和他一起哼唱着,给与他最深切的支持与陪伴。
唱着,唱着,若笙听到他粗重的鼻息响起,轻低下头只见他已酣然睡去,脸上依旧挂着恬静、安稳的浅笑。
若笙轻声唤來了白鹭与两名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将太子转移到了床榻上,轻手轻脚的为他盖好了棉被,刚要离开,只见他伸出手來拉住了若笙的衣袖,小声咕哝着:“娘,娘,不要走,不要走。”
若笙无奈,只好让白鹭拿來靠椅和棉被,安置在了太子的床前,待收拾利索后,三人便下去休息了。
而若笙就在他的床前轻拍着他,为他唱着刚才的曲子,低下头來,只见太子如孩童般安稳地沉睡着,一直不肯放松她的衣袖,脸上挂着深深地眷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不知过了多久,若笙也觉得眼皮沉重起來,不知何时,也进入梦乡了。
晨钟响起,惊起了山间飞鸟,也惊醒了沉睡的佳人。若笙伸展了下腰肢,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自己并沒有睡在靠椅中,而是睡在了床榻上。
“你醒了。”太子赵天翊见若笙醒來了,便行至床前和声问候着。
若笙见到穿戴整齐的太子立在床前,正和煦的望着他,忙坐起身來回应着:“嗯,醒了。”
“如果困的话,就再睡儿,我要先去空镜大师那里坐禅了,昨晚的事,谢谢。”说完后,太子温婉一笑,吉祥为他披上大氅,一转身便出了房门。
见太子离开后,若笙立即下了床,抚了抚衣裙上的褶子,拔腿就往外走,如意公公见若笙急匆匆地出了门,连忙问道:“郑小姐,殿下吩咐了,让您多睡会儿呢,您不睡了。”
“我回去睡。”若笙回应了一声,赶紧离开了。睡了太子的床,如果让庄亲王知道了那还了得,非生吞了她不可。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若笙轻哼着新学的曲子,这曲调温柔婉约,凄美动人,以后要唱给自己的孩子听
天晟皇宫,御书房
天晟皇帝赵铎正在低头批阅着奏折,总管太监富禧上前來通禀:“皇上,安王求见。”安王就是逍遥王赵天傲,皇帝封他为安王,取安邦定国之意,可他认为这个封号不适合他,自己给自己封了个逍遥王,后來逍遥王的名号居然被流传开來,而安王这个皇上亲封的封号,却无人知晓了。
“儿臣参见父皇。”赵天傲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动作标准的沒话说。宫廷礼仪他样样精通,就是有沒有必要时时刻刻端着,那样儿多累呀。
“天傲,怎么样了。”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抬起头來看向逍遥王。
“儿臣已将郑小姐,送上紫苔山了。”赵天傲恭敬地立在当中,禀报着任务的完成情况。
“那就好,那郑小姐的医术如何。”皇帝关心的问着,天翊的病始终是他心头的痛。
“这郑小姐是位不同凡响的奇女子,儿臣相信,太子此次是有救了。”郑小姐西园露得那一手儿,可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太好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天翊,天翊终于可以回來了。”皇帝情绪激动起來,连眼眶都湿润了。
“恭喜父皇,太子下山后,就可以与北晏公主完婚,也可了却父皇的一桩心愿了。”想到四弟能下山來,可以稳坐东宫,不再受齐王的迫害,赵天傲也跟着高兴起來。
“哦,对了,太子完婚后,朕要为天歌公主四海招亲,招亲的文书即日就会下达,朕已将此事交给天铸全权负责。而你,朕将飞鱼卫交与你,你暗中监视着齐王的一举一动,实时向朕汇报。”天铸的权势日趋壮大,再加上肖家外戚在朝中的势力,不得不让皇帝提防着。
“儿臣遵旨。”皇上不说他也要盯着齐王的,何况如今又指派了飞鱼卫给他,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西园的事儿,你下手有些重了,让你保护郑小姐安危,可沒让你伤了天歌啊。吓唬吓唬不就得了。”皇帝对这件事儿,有些不满,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都疼。
“父皇,天歌哪是能吓唬住的。再说了,儿臣自有分寸。”赵天傲嘿嘿一笑:“如果沒别的事儿,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