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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绍廷虽然不甘心说出这句话,可他还是说了出来:“以前,我母亲私下找过她一次,可她一次都没和我说。明知道我母亲不喜欢她,却还是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就是不愿意让别人为难,是因为在乎。洽”
在乎?顾靳原默念着这两个字,他不止一次的问过她,可她的态度永远是让他捉摸不定。
现在有人在说着什么可笑的在乎?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心情,只是唇畔的嘲弄之色越发的深沉。
“我不想听你们以前的事情。钤”
当时顾靳城对他说,每个人都会有一点执念,这执念有的时候甚至会蒙蔽自己双眼。
顾靳原以前不知道这个他的执念是什么,现在可能是知道了。
越是在乎,越是想要占有她整个身心。
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一团死结,从来没能解开过。
沈绍廷怒气冲冲地离开,在他起身的时候清淡地笑了笑:“表哥,我们谁都没有真正对她好过。”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化不开的不甘于落寞。
“关叶深性子脾气都很好,前途一片坦荡。是,比我们谁都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沈绍廷再也没去看顾靳原的神色,自顾自地离开。
走至门口之时,忽的疾风吹过,门上的风铃清脆的响了起来。
那些被迫模糊的过往在瞬间还原,回到了以前那段时间,他耐心地追求她,用尽心思的对她好,一起想着以后的日子……
沈绍廷心里像是安了一根弦,被那些回忆轻轻地挑起来,声音却是声声响彻心扉。
他站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明明还是上午十分,天色却已昏暗下来。
绵密的细雨淅淅沥沥,却是将他的思绪拉回了一年前的这个时候。
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他见过她两次。
都是在这间茶室,都是这样的下雨天。
“先生,外面下雨了,请问您需要伞吗?”服务生礼貌地打破了这片沉寂。
“不用了,谢谢。”他唇边露出了清浅的笑意,浅笑让他清隽的五官更加显得英俊了几分。
服务生看着他的背影走进了雨幕之中,却总觉得有种郁结不化的落寞。
的确,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
许初见在盛夏来临之前递交了所有的资料,忙碌而充实,上一个月她跟着舅舅把外公接回了家,在家待了一个月后又重新回了这座城市,等着正式开始接触工作。
今年的这个季节莫名的比较反常,一时晴空万里,一时大雨如注。
关叶深不止一次笑着说他们两,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合拍的情侣,平平淡淡无枝无节。
她亦是笑着回应,平淡难道不好吗?
关叶深在电话里面浅笑,是啊,平淡有什么不好的。
早就没了力气再去抓住什么莫无须有的东西。
蔚宛的宝宝是在这个春意盎然的时节出生,是个粉嫩的小公主。
小宝贝满月的时候她正在老家,回来的时候又一直在忙着各种工作上的事情,等她找到机会来看孩子的时候,小丫头都已经会翻身了。
就算是在电话里面,她也能感受到蔚宛从心底生出的那一分喜悦。
顾家大院里。
这算是许初见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蔚宛当然是掐准了时间的,特意挑了这个家里没人的日子,不会让初见觉得尴尬。
许初见一见到宝宝圆嘟嘟的脸,心里原先有的那几分不自然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这宝贝不认生,只要逗她就会很给面子地咧开嘴笑,小胳膊小短腿活泼地挥着蹬着,圆睁着一双大眼睛安静地看着许初见,也不知道这性子像的到底是谁。
蔚宛的气色在这段时间内养的极好,坐在床边,一边和许初见说着话,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孩子,宝贝得紧:“你是不知道,自从她出生之后,我就变成了失宠的那个。整天被这个那个宝贝着,都没我什么事儿。”
许初见笑眯眯地伸出手指去逗着小宝贝的小短手,小孩子对未知的事物就是好奇,这会儿抓着她的手指竟然不肯放了。
“要我我也喜欢她,多可爱啊……”
虽然她是这样笑着说的,蔚宛却没有忽略的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蔚宛的眸色黯然,在心里低低地叹息一声,要是当时初见的那个孩子留下来,那一定也是个可爱的天使。
没一会儿保姆阿姨就进来带孩子。
两人到了婴儿房外的小客厅聊天。
蔚宛顺手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许初见手边,“初见,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许初见沉默了一瞬,随后唇边漾开了温婉的笑意:“工作,恋爱,结婚。”
“唔,听上去很不错。”蔚宛眉眼带笑,她想起了初见提起的那个男人。
虽是名门公子,可从来没传出过什么风流韵事,再说两人的工作还是那么契合。
许初见忽然扫到了客厅的书桌上放着小小的相框,是一幅风景照,她望着一时出了神。
“怎么了?”蔚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起身将那相框拿了起来,“这照片……”
许初见有些入神地问着:“这是,火山灰?”
深灰,深蓝,火山灰云层过境的难得景象。
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样的景色许初见只见过一次,虽然很美,可将她困在了原地,以致于从没哪一天她认真欣赏过这样的美。
蔚宛低头看手里的照片,有些欲言又止,却还是笑了笑说着:“是啊,就是不久前的事情,阿原那时候正好在瑞士吧,所以有机会拍下了这样的美景。不过他运气不太好,被迫在瑞士停滞了好久。”
许初见将视线从那张照片上挪开,再也没有看上一眼。
蔚宛见她的情绪有了些起伏,就多说了几句:“初见,要是半年前你选择去了瑞士旅游,那该多好。”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只是找一个地方散散心,那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了。
“都过去了。”许初见微微闭上了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蔚宛说的这话这半年多来她也曾自己这样问自己,是不是她当时没有临时改了决定,是不是就不会让关心她的人担忧难过。
“初见,其实阿原……”蔚宛皱了皱眉,刚提到那两个字,她就面露恼色,“算了,不提他,提到他我就来气。”
许初见不甚在意,却是拿起手里的牛奶杯,在掩饰什么一般喝了一大口。
浓重的奶味不知道怎么了让她胃里觉得不舒服,许初见皱了皱眉,没有露出什么不妥之色,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杯子。
许初见想了想,还是慢慢地说了起来,柔和的声音这个时候很沉很闷:“不久之前,我找过他,在瑞士。”
蔚宛脸上闪过讶异之色,她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着这样一次交集,有些愤恨地问着:“是不是他又逼你做什么事情了?”
她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张风景照片上层层的火山灰之上,忍不住伸手去摩挲着,那短短三日的时间,就如同这深灰的颜色一般,灰暗不堪。
“没有,是我自己找上他的,当时我急着回国,可是没办法,机场停滞的人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许初见就只简单说着这么一句话,她甚至不想解释一句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真的没事?”蔚宛还是担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她浅笑着,“宛宛,我早就没有期望什么东西,那次只是让我再死了一次心而已,乔沐那时候在他身边。”
就是这么残忍,让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那他后来还去找你?这算什么意思!”
蔚宛的声音又忍不住拔高,她本来就气愤于这件事情,现在一听到,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许初见微微摇头,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我又一次让他觉得自尊心受挫了吧。”
随后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陷入一阵死寂之中。
客厅外传来脚步声,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顾靳原推门走进来,略显薄凉的唇微微抿着,看不透他此时心里到底在想写什么。
那一双深邃的凤眸浅淡地扫过许初见的方向。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许初见再也避无可避。
“你怎么在这?”他走到许初见身边,半晌才说出这句话。
“我约了初见来聚一聚。”蔚宛并不想多说,态度甚至于有些冷淡,“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找司机送她回去。”
许初见咬了咬下唇:“好,那我改天再来看你。”
哪知她手里拿着的相框一时没拿稳,落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碎裂的响声……
顾靳原神色一暗,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从碎裂的玻璃之中捡起那一张照片,唇畔染上了浅淡的弧度。
“外面雨下的很大,等等再走吧。”顾靳原随意地将那张照片重新放到茶几上。
看似不经意地一个动作,一句随口而出的话,可他的眼睛却是始终没有从许初见身上离开。
许初见站起身,她没有去看顾靳原,而是对着蔚宛说:“没关系,我想起来还约了人,看看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好,我送你下去。”
许初见没再说话,倒是顾靳原开口:“约了谁?可别告诉我是关叶深,一个小时前我还见过他。”
他眼眸里燃着明亮而幽深的火光,话里特意强调着什么,让在场的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这质问的语气,让许初见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宛宛,我下次再来。”
许初见匆匆抛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出小客厅,下楼。
脚下的步子很迅速,没有一丝的犹豫,仿佛是在极力躲避着什么。
顾靳原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回响着的都是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在她眼里,他的感情难道永远都是因为他的占有欲?
他的眸色暗了下去,在蔚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追上了她。
在楼梯口,蔚宛见他不甚温柔地就要去拉许初见,她连忙上前迅速隔开了他,气急败坏地说:“你要做什么?没看初见不愿意和你待在一起么?”
霎时间,空气里好似蔓延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连家里的佣人都忍不住侧目。
顾靳原不想让人看热闹,却也不肯撒手。
他紧紧地抓着许初见的手腕,压低着声音冷言冷语:“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个空间里?”
顾靳原这语气里面透着一丝不悦,他一生气力道就有些控制不住。
她挣了挣被他捏红的手腕,“顾靳原……你放手。”
闻言,顾靳原的眼神就更加沉了几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许初见一怔,清亮的眸子就这样直视着他幽深的眸底,一时间觉得可笑之极。
他竟然还在抓着半年前那场事故不放。
许初见去扣他的手指,却始终抵不过他的力气。
气急败坏地说:“你到底要听什么解释?我为什么要临时改变主意?又为什么明明没有出事还让所有人都瞒着你?”
“不要说是不在乎之类的话。”他凝着她的眼睛,唇畔带着凉薄的讥讽。
家里的佣人自觉地离开,谁也没有留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阿原!你弄疼初见了!”蔚宛皱着眉走上去斥责,她也不知道顾靳原这说来就来的脾气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地,顾靳原当真就放了手,许初见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两步,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没能稳住自己的身子。
蔚宛扶着她站稳,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正要发作之时,许初见捏了捏她的手,让她把要说的那些话有全都咽了回去,只是扶着她走过顾靳原的身边。
顾靳原挡住了她们两人,偌大的客厅内,胶着。
很快,有人便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三哥?不是说只是回来拿个东西,怎么这么长时间?”
乔沐陡然出现,打破了这样的僵局,可这氛围却又是陷入了另一种死寂之中。
蔚宛想起来,今天是乔家老爷子祝寿的日子,顾家上下都去赴宴了,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家看着孩子,她没想到顾靳原会去而复返。
更没想到的是,乔沐也会在这。
顾靳原没有应声,而乔沐的眼神自然而言的落在了距离她最近的许初见身上。
那种探寻的眼神,不知道带着何种姿态,让许初见觉得浑身难受。
蔚宛悄然握紧了她的手,忽然转过身冲着顾靳原大声地说:“很巧啊,既然大家都在,有些事情是时候当面谈一谈了,别再和谁不清不楚!”
许初见忽然扯了扯蔚宛的袖子,她大概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太不堪。
她低声打断蔚宛:“宛宛,没什么好说的!”
蔚宛本来就是外柔内刚的人,很多话憋在心里早就想爆发了。
她握着许初见一寸寸凉下去的手,定定地看着顾靳原:“为什么不说?再由着这混蛋搅乱你的生活么?”
这番指责下来,大家表情不一。
顾靳原看了眼面色不愉的蔚宛,又看着她身边面色逐渐泛白的许初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顾靳原,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是决定了和乔小姐走下去,就不要总是来纠缠初见!你现在这行为算什么?旧爱新欢,你把初见置于何种地步?”
许初见的手不可抑止地颤抖着,可她面上强装着镇定。
奇怪的是,乔沐的脸色在这一刻竟然比许初见还要苍白一些,清脆的声音此时也有些不稳:“我和许小姐见过几次,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谁都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到底是有多慌乱,迎着许初见那双清亮的眼睛,乔沐在不知不觉中失了最强硬的底气。
也许是这样心虚的语气太过明显,连许初见都惊讶于乔沐是在掩饰着什么。
许初见反正已经不在乎什么,她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乔沐。
忽而,她松开了蔚宛的手,慢慢反问道:“乔小姐,我们到底见过几次面?我的记性不是很清楚,你和我说说?”
果不其然,乔沐的语气里面带上了些不自然:“其实也没几次……”
许初见勾了勾唇角,她略显苍白的脸庞之上漾开了一抹嘲弄的笑容,粲然而讥讽十足。
她回过身,眸光静静地看了眼顾靳原,她启唇慢慢说道:“你要我的解释吗?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显吗?”
顾靳原看着她唇边露出的讥讽,忽然有种不安的情绪在渐渐扩大。
他还算镇定,抿唇道:“你说。”
许初见的脑袋嗡嗡地响,那些话她到底还是很难以启齿。
一说出来,就会让她想起那时候自己的沉沦,尝到心里那种复燃而又重归死寂的冰冷。
顾靳原一步步向她走过来,一双凤眼微微眯着。
那双幽深的眼底好似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别人……
他见她一幅又要退缩的样子,冷声道:“把话说清楚。”
许初见控制不住颤抖的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对上他的眼睛。
动了动有些沙哑的嗓子,“顾靳原,你凭什么一直践踏我的感情!我接受不了你身边有别的女人,这个理由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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