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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衍握着戚珃的手朝着言谦之晃晃,笑着展示了一番两个人依旧系在一起的袖子,便直接将弥漫开来的清凉恬淡的香气拢在一处、送向了那片似幻似真的海菊花。
正因为是阴阳白住房的天生克星,阴阳香才因此得名。
阴阳香的香气不仅能迷乱阴阳白住房的神智将其诱出海菊花丛,亦能侵蚀其法力,将那阴阳白住房变成仅余蛮力的大“蜗牛”。
清凉恬淡的香气拢成细丝,钻入海菊花丛后霎时绽放,飘散于海菊花丛各处。
那不知是虚是实的画面渐而晃动扭曲,活像了一张正在被人揉搓的画布,现出了道道褶皱。
随着“美景”不符合天道地交错、层叠、拉扯,一只又一只潜在海菊花丛里的阴阳白住房逐渐现出身形,看似极为艰难却又十分执着地往几处“香源”的方向慢吞吞地爬着,打眼看上去竟是有成千上万之数。
傅衍边源源不断地催发着阴阳香的香气,边以余光睨着戚珃,不紧不慢地道:“这么多阴阳白住房一起现身,也不知言师兄能不能拦得住……”
“稍后老老实实地跟在我身边,切勿乱跑。”
戚珃懒洋洋地把被迫擎着,擎得有些发酸的胳膊肘搭在傅衍臂弯里,故意违着他那颗早已警惕到满点的心哼笑了一声:“比蜗牛爬的还慢,想也不会有大危险。”
几年的朝夕相处,傅衍对戚珃的性格不说是了如指掌,却也能明白了个七八分,心知戚珃这是习惯性故意对他拿乔,扫了一眼轮椅上那个不会让他家师弟吃亏半分的言大师兄,瞬间熄了跟戚珃磨牙的心思,未置可否一笑,便不再搭理戚珃了。
在野外,高阶修士向来都是习惯性的以神识警惕着四面八方的。
眼下,言谦之虽然将关注重点放在了那片海菊花丛上,这个无药可医的师弟控却也没忘了格外关注他家宝贝小师弟。
虽然傅衍言语间怀疑了他的能力,却也是为了提醒他家小师弟,言谦之心里倒也还算熨帖。
然而,紧接着见他家宝贝师弟听了提醒摆出了一副完全没当成一回事的嘴脸,傅衍那厮却只顾着催发阴阳香,再不多叮咛半句解释半分,言谦之便不高兴了。
温润地笑意里夹着刀子扫了傅衍一眼,言谦之温温润润地道:“阴阳白住房速度快如闪电,想是这阵法对阴阳白住房有禁锢作用才会这样……”说着,言谦之将腰间垂着的那对流动着云纹、银色丝线织就的如意形荷包中的一个抹去他的神识印记,丢给了戚珃,“阿珃,小心无大错。”
“大师兄教训的是!”戚珃瞬间变了一副喜滋滋的嘴脸,边将已然滴血认了主的荷包挂在他自己腰上,边狗腿地捏着腔欢快道谢,“谢大师兄赏!”
“……”言谦之忍俊不禁,全不顾傅衍听了他的话会如何作想,含着笑意又叮嘱道,“用一颗少一颗,既然有人要倾力护你周全,你便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实在不得已再出手,以免裹乱。”言外之意,既然有傻小子乐意替你动手,不用白不用,你大可以好好躲你的清闲,很用不着自己动手。
言谦之、傅衍、戚珃,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这言外之意自然是……大家都懂了。
傅衍似笑非笑地扫了戚珃一眼,目光却是落在了戚珃腰间的荷包上,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荷包应该就是五华派雷脉独有的流云锦囊。
传说,这流云锦囊乃是五华派雷脉修士在渡劫时,以九天之上、蕴含着雷电的劫云炼制而成,专为盛放以法术真元凝结而成的“雷珠”所用。
无论是流云锦囊的炼制方法,还是“雷珠”的凝结之法,均是五华派雷脉的不传之秘。
又有,因飞升雷劫难渡,多数雷脉弟子仅能在渡成婴小天劫的时候才能炼得一个流云锦囊,所以,有不少五华派雷脉弟子将这流云精囊当做是定情之物送予了自家道侣。
虽然知道言谦之对戚珃,便如容若大师兄对他一般,全是师兄弟间的爱护之情,傅衍看着戚珃腰间那明显与言谦之腰间锦囊成双的流云锦囊,心底还是生出了一丝自家领地被人染指的不悦感。
傅衍的不爽戚珃全然不知,或者是权作不知。
戚珃宝贝似地摩挲着腰间的荷包,笑眯眯地盯了一眼傅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欢快应道:“大师兄有命,师弟莫敢不从!”
“……”傅衍虽没有什么言语,却是无声地把戚珃那手腕攥的更紧了,捏得戚珃直咧嘴。
*
言谦之所言不虚,阴阳白住房的速度果然疾如闪电。
虽然那成千上万之数的阴阳白住房,有大半在挣离那一片不知是虚是实的菊花丛的瞬间,便化成虚影,消散于清澈的海水中了,那些侥幸成功爬出菊花丛的阴阳白住房却是瞬时便化成了黑白双色流光,朝着乐正卿、容若和傅衍疾射而去。
各灭蟹小分队的打手自是第一时间便祭出最为顺手的法宝,出了手。
吕方的法宝是一带有金色纹理的黑色木鞭,手柄处挂着乌丝穗子,长三尺六寸五分,共二十一节。
吕方手脚灵活,动作并不是如他那张脸那般冷硬,反而是圆柔大方。
马步、弓步、丁步……诸般步型更是变换得轻松自如,一柄木鞭被他舞的隐含洒然,暗合道义。
朝着乐正卿飞奔的黑白二色流光,碰上裹着神雷的木鞭,挨上三五下便成了撒着灰粉的贝壳坠向了暗红色的海底。
吕方将他的木鞭舞成了一道严密的网,挡住了源源不绝的黑白双色流光,偶有一二落网的,也被乐正卿接连几剑斩成了虚无。
而容若与姚远这边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姚远仅为出窍初期,修为不如他家三师兄吕方,而且,他干起仗来又是个爆裂性子。
黑白双色流光尚未靠近,红色闪电便自他那柄三股叉叉尖上激射而出,网向了流光不说,那柄三股叉更是被他舞得虎虎生风。
一团火云似的娃娃脸,双手舞着拖着红色雷电尾巴的三股叉,将那黑白双色流光敲得嘭嘭响,活似一个拼命三郎。
自姚远手下躲过的流光,远比自吕方手中漏网的多,却也并未能将容若怎样。
那些逃过三股叉的黑白双色流光,不说被吃货吞天吞掉了多少尝鲜儿,便是射到了容若跟前儿,也是被容若轻描淡写、简单粗暴地冻成了冰坨。
碧蓝的海水里,晶莹的雪花和着火烧云般的雷电,却也是一道夺目的瑰丽美景。
戚珃砸吧着嘴,将目光从容若和姚远那暴力二人组身上挪回来,深觉无比手痒,怎奈,他家大师兄却是始终没给他出手的机会。
而且,就算他家大师兄放水,他家便宜道侣想是也能在他出手之前将那“大蜗牛”灭了吧?
在那阴阳白住房挣离菊花丛的瞬间,傅衍便撑开了最为稳妥的防御手段——
橙中带金的火焰透体而出,瞬间离体,凝聚成神鸟朱雀之形,盘旋飞舞,愉悦清鸣,却是将戚珃和傅衍一道护在了这片真火中间。
虽说被拖着火焰尾巴的朱雀环绕也并未感觉到丝毫热度,好奇心蠢蠢欲动的戚珃还是没敢将爪子伸向那看上去很神骏、很可爱、很诱人的朱雀——那可是他家便宜道侣的真火之形,他可不想爪子变成灰!
眼睛随着真火朱雀转了两圈,戚珃以胳膊肘捅了捅傅衍的肋骨:“傅真人,这是朱雀吧?”
傅衍的目光一直放在言谦之身上,只是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地用鼻腔施舍了一声:“嗯。”
“这是真朱雀,还是假朱雀?”戚珃倒也不在意,摸着下巴问傅衍,却又担心傅衍没懂他的意思,遂又补充了一句,“哦,我是说,这朱雀是活的还是死的。”
傅衍似笑非笑地睨了戚珃一眼,目光又转回了言谦之身上,一心二用,边观战揣摩,边跟戚珃磨牙:“阿珃无需另作解释,你表述能力虽然有些令人堪忧,却是三生有幸摊上了一个智计超群的好道侣,完全能够理解你言语里的真正意思。”
“……”戚珃嘴角抽搐,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傅衍,“果然!”
傅衍挑眉:“嗯?”
戚珃笑吟吟地道:“智计超群的好道侣,你猜我刚才是什么意思?”
傅衍嘴角弧度逐渐加深:“想是阿珃也觉得如此,看着你家万里难寻的好道侣,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结丹了罢。”
“傅真人……”戚珃不禁翻了个白眼,掐着傅衍的脸颊哼笑,“你的左脸皮果然糊到了右脸上啊!”
一边没脸,一边二皮脸,真心是不要脸里的翘楚啊!
傅衍轻笑出声:“阿珃果然是迫不及待了,不过,眼下无关人等太多,却不是双修的好时候。”
“……”捏着光滑细腻的肉转了大半圈,因为有真元护体,戚珃却也没能破了傅衍的防把傅衍掐疼半分。
戚珃悻悻地松开傅衍的脸,剥了个榛子仁弹向绕着他和傅衍飞的朱雀,眼看着那朱雀嘴一张一合,将榛子仁囫囵个吞了,却也没让戚珃看出它是真是假来。“等级压制无耻!”
“只要你百年内结婴,你我之间便再不会有等级压制一说了……”傅衍风淡云轻地暗示完戚珃,又忍着笑十分卫道士地道,“而且,言师兄也在等级压制蹂躏妖兽,阿珃如此说可是对大师兄不敬,实是不该。”
“……”戚珃默默地在心里对着傅衍比了个中指,刚要再说,却是被绕着他二人飞舞的朱雀陡然一声清鸣把话堵在了嘴边。
戚珃看得分明,他家便宜道侣那一向优哉游哉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凝了。
顺着傅衍的目光看过去,却正是他家大师兄,以及一对贝壳足有八丈高的阴阳白住房!
*
言谦之依然安安稳稳地坐在轮椅上,却再不复了之前那随意抖着雷电锁链将一道道黑白双色流光电成空壳的悠然。
“傅衍,护好阿珃!”简练地下达着命令的同时,言谦之直接强行取走了傅衍掌心里的阴阳香,边以真元催发着阴阳香,边一道神雷劈在了阴阳白住房之王身上之后,瞬间连人带着轮椅往右前方疾射出足有百里之远才停住了身形。
于空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循着清凉恬淡的香气朝着他慢悠悠地追杀过来的阴阳白住房之王,言谦之右手拍轮椅扶手撑出一道流转着紫色光华的防御护罩的同时,手里瞬间多了一把金色算盘。
阴阳白住房之王在距言谦之百米之处停住身形,两只蟹头相视一眼。
女声暴躁道:“有匪君子,居然偷袭!竟然还用算盘做法宝,真是瞎了本后的眼了!”
男声慢悠悠地道:“以貌取人遭报应了吧?早就跟你说了,本王便是这三界之中最为君子之人,你尽管安心跟本王好好过日子,你偏不听。”
“道友既然是君子……”言谦之温润地笑着,如同把玩一般不紧不慢地拨动着金色算盘上的算盘珠子,“想必是动口不动手的罢。”
“那是自然。”白色蟹身优雅地点头,在抬头的瞬间,竟是有数十道水剑自它口中射出射向了言谦之,“本王一向动口不动手。”
“……”脑门上贴着含有隔音阵的匿行灵符远远缀过来的戚珃与傅衍,刚好看见了这一幕。戚珃的大脑不禁又跑了一回偏,全然没觉得追着阴阳香跑的阴阳白住房居然还能用法术完全不符合天道,反而是感叹了一声:“这可真是传说中的吐你一脸口水啊!”
傅衍嘴角抽搐,御着祥云小心翼翼地绕着阴阳白住房之王边飞边撒下一柄柄阵旗,边道:“安全起见,阿珃的脸还是留着我来图罢。”
“吐你……”大爷!
低咒声戛然而止,瞬间反映过来是“图”不是“吐”的戚珃摸着鼻子望望天,“不敢劳烦傅真人,我有洁癖。”
真有洁癖的傅真人未置可否,给言谦之神识传音——言师兄尽力把白住房拖在此处,我会趁机布下阵法助言师兄斩妖。
言谦之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扬手以雷网拦下水剑,并毫不客气地将雷网压向了阴阳白住房的两只蟹头,拨弄算盘珠子的动作却是比刚才快了不止一点半点——简直是胡闹!阿珃若是有闪失,本道人决不饶你!
傅衍余光瞥了一眼虽然全神戒备,眼底却跳跃着兴奋小火花的戚珃,不咸不淡地继续传音——还请言师兄将这妖兽诱向西南千米之地,助我埋下最后一方阵旗。
传音之后,傅衍便不错眼地关注着言谦之的反应。
言谦之虽然未再给傅衍传音,却是不紧不慢地扬起手,手腕一抖,将珠子被拨成了锁仙阵阵型的金色算盘掷到了阴阳白住房上方百米之处。
在金色算盘停滞在上方的瞬间,言谦之快速掐诀,无数道紫色神雷倾洒而下,瞬间便将那阴阳白住房之王裹了个结实。
虽然只是锁住了阴阳白住房之王瞬间,言谦之却是趁着这瞬间的功夫以*力虚空一抓一丢,直接将这被裹成了雷球的阴阳白住房之王丢在了傅衍传音指定的位置。
而他自身,也同时御着他的轮椅飞向西南千五百米之处,显然是打了吸引阴阳白住房之王注意力的主意。
傅衍片刻不耽搁,在言谦之将“雷球”丢走的瞬间,便直接御着祥云飞至阵眼位置——方才阴阳白住房之王头顶前方五米之处,掷下最后一面阵旗,启动了阵法。
这阵法却是九极天火阵。
九极天火阵,阵旗共九面,每面阵旗里封着一道火焰,火焰各不相同。
傅衍这副九极天火阵阵旗里封着的正是:紫薇天火,朱雀神火,天魔阴火,纯阳真火,玄阴真火,红莲业火,心灯火,地煞火和幽冥火。
这九种火焰,有仙火,有神火,有魔火,有鬼火,有佛火,有阴火,有阳火……不说包罗了天地间所有火焰种类,却也差不多了。
阵法启动,九色火焰瞬间燃遍了方圆千里的海滩。
火焰或金黄、或艳红、或冷蓝、或纯白、或幽黑……
各色光华映在戚珃眼底,戚珃听完傅衍对这“九极天火阵”的详解,嘴里嚼着傅衍收集这九种火焰炼制阵旗的初衷,不由抽了抽嘴角:“你说的再冠冕堂皇,简而言之,也不过是……”
傅衍全力操控着阵法,配合着言谦之那凌厉不留情的攻势,静待戚珃的揣测,却久未听到下半句,不由问了一声:“嗯?”
戚珃崇拜地看着道道神雷不落空、尽皆劈在了黑色雌性寄居蟹头顶的大师兄,懒洋洋地道:“你之所以弄了这九种火焰炼制阵旗,也不过是觉得……”
“管你丫的是仙、是魔、是神、是佛、是妖还是鬼,老子总有一种火能烧死你!”
“呵!”傅衍情不自禁地轻笑出声,颔首表示,“知我者,阿珃也!”
“不必客气。”大家都是一路货色,要了解你的想法很简单好吗?!“我似乎闻到了碳烤海蛎子的味道。”
“碳烤海蛎子?”傅衍不着痕迹地嗅了嗅无水空间里的香气,“那是什么?”
戚珃扬手指着被大师兄用雷电逼得只能在燃烧着各色火焰的暗红色海滩上抱在一起j□j着打滚的阴阳白住房之王:“能吃。”
“……”傅衍无语望天,不由将火焰着重招呼在了负责武力战斗的黑色雌性寄居蟹的那对大钳子上。
“这个雌性虽然彪悍了点……”戚珃幽幽叹了口气,祭出他的玲珑山峰,放大之后狠狠地拍向了黑色雌性寄居蟹的头顶,“可性别歧视是不对的。”
傅衍手一抖,瞄着白色雄性寄居蟹砸过去的离火鼎不由也偏到了黑色雌性寄居蟹的蟹钳上……
*
下有成片的火焰包裹,上边有无数神雷垂怜,又有山头、破鼎、破扇子之类的法宝骚扰,敌人就在眼前百米之处,而她死活都近不了敌人之身,无法发挥她那一向引以为豪的武力,黑色雌性寄居蟹挥舞着巨大的蟹钳濒临暴走:“真是够了!欺负弱女子非君子所为好吗?!”
白色雄性寄居蟹在口吐法术的百忙之间,幽幽地道:“阿阴,你绝非弱女子啊。”
黑色巨型蟹钳冷不丁砸在白色蟹头上:“闭嘴!专心给本后往他身上吐口水!不准吐在脸上!”
白色雄性寄居蟹,晃晃头,挥舞着显然比黑色蟹钳小了不止一圈的蟹钳搅着风浪攻击着言谦之:“阿阴,看人只看脸,你还是如此肤浅。”
被指颜控的黑色雌性寄居蟹又一次实施了家庭暴力:“闭嘴!吐口水!”
被家庭暴力地白色雄性寄居蟹依然操着不紧不慢的腔调:“阿阴,闭嘴以后怎么吐口水?”
给人造成了“这俩货要内讧”的强烈错觉的两只寄居蟹,默契地停止了拥抱翻滚,挥动着蟹钳,以蟹钳撑地,冷不丁地射向了坐在轮椅里的言谦之。
言谦之弯着嘴角,左手摄回了暗紫色雷木所炼制的折扇,右手手腕一抖,一百零五颗金色算盘珠子齐射而出,直取两只寄居蟹的各关节,将急速飞行的阴阳白住房之王狠狠地压向了暗红色的海底。
混杂于金色珠子中间的十五根金色档杆儿,环绕着阴阳白住房之王分取了十五个方位,贴着贝壳蟹壳没入了暗红色沙土里。
金色档杆儿入土即长,转瞬成了十五根百丈巨柱,言谦之以折扇扇柄轻敲金色矩形框。
“叮!”随着堪称微弱的一声脆响,十五根百丈巨柱暗合着玄奥的轨迹,开始时快时慢地旋转着,却是将阴阳白住房之王牢牢地困在了十五根居柱之间了。
“好精妙的算计,好巧妙的布阵!”傅衍由衷赞叹着,缩小了九极天火阵的覆盖范围,将覆盖方圆千里的九极天火阵完全重合在了言谦之以算盘档杆设成的困仙阵上。
覆盖范围缩小,九极天火阵内,天火的威力急剧增长,原本只是给阴阳白住房之王造成了一些干扰的天火,此时却成了它们的大麻烦。
随着时间的推移,坚固的蟹壳先是被烧得通红,渐而出现了一片一片的洞。
白嫩的蟹肉被烧出了阵阵地鲜香,那对冤家似的阴阳白住房之王,在女暴躁男镇定的相互吐槽中,始终未能挣脱言谦之以他们壳上阴阳鱼为阵眼、以十五根金色档杆儿为阵基的困仙阵,最终只好缩进壳里开启了它们“绝对防御模式”。
阴阳白住房总是会选择最为坚固的贝壳做它们的“家”,而且,在选定了“家”之后,便会日以继夜地以自身的分泌物与口水继续锤炼他们的“房子”。
这对阴阳白住房之王,少说也有了五千年的道行,历经了至少五千年的口水腐蚀和分泌物坚固,其“房子”之坚固程度可想而知,况且,其壳上又有夺取五行灵气吸收万般法术攻击的阴阳阵,说他们的壳坚不可摧也不为过了。
可以说,只要它们缩进壳里不出来,那就是真正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阴阳白住房壳上阴阳阵既能夺取五行灵气吸收万般法术攻击,只要给其足够的时间,自然便能破除万般阵法。
因此,即便是被困,通常来讲,他们也能破阵御壳逃匿,只不过破阵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不幸的是,此种堪称不死的、逆天一般的物种中的王者,此次遇到了他们的克星——言谦之。
言谦之以它们壳上的阴阳鱼做了困仙阵的阵眼,除非他们破去壳上的阴阳阵,否则便无法破除言谦之布下的困仙阵,破不去困仙阵他们便只能缩在壳里被困着,而破去壳上的阴阳阵的话,不等他们安全逃离就一准儿会被傅衍的火烧死,言谦之的雷劈死。
所以,傅衍刚才才会那么真诚地赞了言谦之一声。
*
言谦之从没想过要放弃他的金算盘,因此,被困在十五根旋转的柱子里的阴阳白住房之王和言谦之他们三人之间,似是进入的僵持状态。
戚珃御着自祥云里分离出来的一团小云朵,左臂往后伸着、袖子上拖着踩着祥云的傅真人,绕着十五根柱子飞了一圈,最后停在言谦之身侧,摸着下巴问:“也就是说,除非它们从壳里出来,否则咱们拿它们没辙?”
折扇已然收起,言谦之摩挲着空荡荡的算盘框,颔首道:“可以这么说。”
傅衍扬手,噙着笑将绕着他与戚珃飞行、至今仍未被戚珃鉴别出真伪的“守护圣兽”——朱雀收回了体内:“显而易见,我们不走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目送真假成谜的朱雀消失,戚珃牙疼地咧咧嘴,权当没听见傅衍吭声,转而问言谦之:“大师兄,能不能把那壳翻个个儿?”
主档为纵容模式的、药石无效的师弟控晚期患者——言谦之,直接抬手以法力凝结了一个巨型手掌伸进阵法之内,将山一样的巨型贝壳翻成了底朝天的姿势。
傅衍嘴角抽搐:“……”这么个宠法,让他这个做道侣的如何卖好?
早已把“他有求,大师兄必应。”当成了天道一般的理所当然,当然,也是心里完全没把傅衍和言谦之划分到同一重要程度上,戚珃浑没有多想,见着巨型贝壳翻了个儿,直接拖着傅衍又飞了一圈半,最后定在那儿又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确定壳口处那个半露在外的孔洞至少有鸽子蛋大小后,这才笑眯眯地飞回了言谦之身边。
戚珃捉着傅衍的手在傅衍手心里写字——傅真人,隔音阵。
傅衍攥住写完了字还继续挠他手心的手指头,扬手设了个隔音阵:“又要冒什么坏水儿?”
“仁者见仁,古人诚不欺我。”戚珃慢悠悠地感叹了一句,盘腿坐在言谦之对面,仰视笑吟吟的围观他与傅衍的大师兄,“大师兄,柱子不转的话,有没有禁锢效果?”
言谦之据实以答:“没有。”
戚珃摸着下巴问:“转动速度慢了呢?”
言谦之笑答:“速度越慢,禁锢之力越小。”
戚珃略作沉吟:“如果停止阵法的话,柱子转动是骤停,还是慢慢停止。”
言谦之极具耐心:“皆可。”
戚珃笑着晃了晃腰间的流云锦囊:“里面的雷珠个头有多大?”
言谦之随手凝结了一个花瓣玻璃球大小的雷球:“这么大。”
戚珃愉悦地打个了响指,指着被困在十五根档杆儿中间的阴阳白住房之王问言谦之:“如果能把雷珠打进贝壳里面的话,几颗齐出能炸死那对儿冤家?”
言谦之略一沉吟:“六颗。”
戚珃身子前倾,趴在言谦之腿上,眼睛亮晶晶地笑道:“我有法子弄死那对儿冤家了,大师兄可愿配合我?”
言谦之含着笑摸了摸戚珃的头顶:“自然。”
被当做了空气的傅真人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右手,本意是把趴在言谦之腿上的戚珃拖回来一点,让他家道侣远离言谦之的大腿,没想到戚珃却是借着傅衍袖子的力道直接弹跳而起:“那便请大师兄先按照我说的,给那对儿冤家好好摆摆姿势吧!”
“待摆完了姿势,我们数一二三,大师兄停阵法,我往他们壳里丢雷珠,炸死那对儿冤家!”
“阵法需怎么个停法?”
“骤停,一息。”
言谦之忍俊不禁:“好。”
*
言谦之极其有耐心的按照戚珃的吩咐,把巨型贝壳摆成了壳口倾斜,壳口上那个鸽子蛋大小的缺口完美暴露的姿势。
戚珃拿出七颗雷珠夹在指间,回头对着言谦之笑眯眯地晃了晃手——听大师兄指令就动手了哦!
言谦之含着笑,默运真元,掐诀将阵法停了两息,旋即便又重新开启了困仙阵。
提前候在困仙阵边缘外侧的戚珃,挥臂抖腕,准确无误地将七颗雷珠尽数砸进了那鸽子蛋大小的孔洞里。
傅衍在戚珃出手的第一时间,便御着祥云极速后撤。
三个人可谓是配合极为默契!
傅衍与戚珃才刚飞到言谦之身后,困仙阵里便传出了接连七声巨响,却是那阴阳白住房之王被言谦之的无音神雷雷珠给炸得壳撞柱子了!
焦黑的肉块自壳口里喷薄而出,转瞬便被燃烧着的神火化为了虚无。
戚珃摸着下巴,看着那焦黑的壳口,眼底尽是狂热——好嘛!这雷珠无需真元,砸出就炸,简直就是修真版的手榴弹啊!
肉都成了焦块了,无需再做确定,言谦之和傅衍也知道那对阴阳白住房之王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默契地任由戚珃继续双眼冒光,同时出手收回了自己的布阵工具。
言谦之将他的宝贝金算盘组装完整后,顺手拨了几下,便将一黑一白两颗妖丹和那巨大的贝壳简单做了封印处理。
言谦之笑吟吟地看着傅衍,吩咐戚珃:“阿珃,把妖丹和贝壳收好,留作炼制随身洞府用。”
戚珃弯起嘴角,毫不客气地把好东西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还假惺惺地对着傅衍道:“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啊。”
傅衍只是笑,而且笑得颇为意味深长——连你都是我的,何况你的东西!
*
阴阳白住房之王已死,余下的小喽啰很快便被几个暴力分子切菜一样变成了一堆贝壳。
阴阳白住房的壳不仅含有阴阳二气,且又十分坚固,绝对是十分难得的炼器材料。
七个人,将所有的壳拢在一处,分作七堆,一人取了一堆。
此时,再聚在玉简里的那处坐标上,入目的再不是瑰丽的奇景,而是一副失真的油画了。
容若二话没说,提剑斩向那副“油画”。
本就失真的画面瞬间支离破碎,原本数以百万计的海菊花却是只剩下了几千株,零零星星地铺在暗红色的沙土上,拱卫着最中间那株,篮球大小、色泽透明的海菊花。
显而易见,这株透明海菊花便是神木秘境的入口所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TAT抱歉,又消失了几天,献上粗长的一发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