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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越田坞的一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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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跟叶先生说着话,嗖一声,一个什么东西飞过来,叶先生探身接住。身手还挺敏捷,不然会落到炭火里,也很危险。他接住了一看,笑着说:

    “想什么来什么。”

    “什么?”

    “青蛙。”我素来被冠于胆子大,不仅也哆嗦了一下。一定是老唐拿着那个东西吓孙姐,一下扔偏了。

    “美味来喽。”他很兴奋。

    说着话从衣兜里拿掏出一把小刀,咔咔两下就把那只青蛙给宰杀了。我觉得有点不忍,用手捂住脸,却露出眼睛看着他。

    “好了,好了。没事了。”他温和地说到。

    当我拿开手的时候,那只青蛙已经上了烤炉。

    “洗都不用洗吗?”我惊诧。

    “原汁原味。”

    一会儿功无就烤熟了,他拿起一只青蛙腿给我。我想着刚才那只青蛙的样子,没有一点胃口。

    “我叫老唐他们来品一下。”

    两个人闹得满头大汗。孙姐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坐下来。

    我拿起一只烤好的青蛙腿给孙姐:

    “吃吧,青蛙。”

    孙姐神经质的又大叫了一声。

    “她不吃我吃!”说着话老唐接了过去。

    “嗯,好,美味!”老唐一边吃一边说到。

    “走,老唐,咱们看看院外面还有没有,再抓点来。我也觉得味道不错,跟我小时候吃的差不多。”叶先生说着话起身去院外。老唐紧跟着他。

    看着他俩出了院子,我小声对着孙姐说到。

    “孙姐,你有没有觉得老唐最近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是啊,我也觉得是,不过,这个叶先生可能是这次活动的全程赞助商,不然老唐也不会这么给他面子。”

    “噢,原来这样。怪不得呢。”

    我俩正小说嘀咕着,两个人很快回来了。老唐手里抓着两只青蛙,叶先生手里竟然抓着一条蛇。我跟孙姐两个人瞪大眼。他俩也觉得当着我们的面宰杀不太好,走到院子中间就停下来,看着叶先生拿出小刀又咔咔地几下就弄好了。

    “心月,我快受不了了。”孙姐说到。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

    “不是什么蛇都能吃的,这个一定要看准,我小时候,也是深夜,拿着一把手电筒,跑到田里捉蛇和青蛙,带着的一把小刀,小刀是那种削铅笔用的,特别钝,有时候饿到等不及,就整着烤,烤好了再去内脏。”叶先生说到。

    “你刚才这把刀我看着可不像是削铅笔的。”老唐说。

    “你看看我这把刀。”说着把刀递给老唐。

    “瑞士刀?”

    “蝴蝶刀。”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直接导致我后来对野外求生的各种刀感兴趣。”叶先生一边把猎物放到炉子上一边说到。

    “这就是传说中的蝴蝶刀?产地菲律宾?”老唐满脸迷茫。

    “嗯。”

    他说着话又掏出来一把:

    “嗯,你看这个,也是原品的,丛林之王。”

    “哦,这个我只在书里看到过。”老唐虔诚地接过刀子,看来看去。

    我想起那天晚上他跟那两个瘪三打架,根本就没有往外亮家伙。

    两个人把火弄得更旺了点。烤出来的味道竟然是肥腻腻的香。我跟孙姐坐在旁边看着。

    烤好后,叶先生拿起一串对着我说到:

    “你敢不敢吃这个?”

    “这是什么?”

    “田鸡。”

    “敢。”我接过来。

    吃了一口,果然香味诱人。

    我拿给孙姐,孙姐说什么也不吃。

    “这地方来对了,这野味的纯正说明了这个地方还没有被污染。”老唐一边吃一边说到。

    “也就这里是最后的桃花园了。说不定过两年再来,就消失了。被哪个开发商捣鼓走了。建成什么别墅区,转卖给富人。”孙姐抱怨。

    “不会的,我来保护它。”叶先生默然说道。

    “哈哈,好,叶先生有这个能力。”老唐附和。

    “叶先生,我们来支援你,希望过两年我们还能来这里烤泥鳅,烤田鸡。”孙姐当玩笑听。

    “一定会。”他声音沉重而有力。

    这个人真是口气大啊。我心里想。

    两个人吃得很尽兴,那一炉炭火也将燃尽。院外的空气新鲜到让人发抖,大家都很兴奋。看着也都没有散的意思。几个人就这么坐着,不说话也都觉得美美的。后来叶先生又提议打牌。我说我不会。我真的不会,不是装。

    “我教你,一会儿就学会了。”老唐最近不知道打了多少鸡血。

    玩的是斗地主。

    老唐和孙姐倒是玩得很开心。我也不太喜欢,看着他脸也有一种落寞。

    看得出来,他是行家,可能是遇不到对手的缘故吧,顿觉失落。后来知道他好赌,他是那些全球知名赌城的常客,比如拉斯维加斯。

    夜深了,孙姐说结束吧。不然睡太晚,明天没精神。

    几个人都说好。

    走到屋门口,他突然对我说到:

    “你知道你那会吃的什么吗?”

    “田鸡啊?”

    “是蛇。”他嚇嚇笑着说。

    我顿时觉得有点恶心。

    他却扬长而去,进屋时,回头还笑我。

    我们住的这个是二层小楼,一共也就六个房间,别的同事住在另了一个院落里。

    我们四个住四间,还有他带来的两个小伙子住在他旁边。

    晚上却无故失眠,可能有点醉氧,窗子外面不远处就是竹海。清新的竹子味一阵一阵扑过来,像是兴奋剂。又想起邵铭允,在心中拧着的那个人,他现在在做什么,他想不想我。我紧紧握着手机。后来想还是给以菱打个电话吧,又觉得她有可能睡了,还是没打。

    我打开窗子。更浓的清香迎面扑来,我正陶醉,却突然在一刹那,看到了无数的亮亮的小灯笼从我窗前飞过,是萤火虫。我觉得好多年没看到过这种景观了。我突然想起了那首儿歌,虫儿飞,我低声哼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这歌是要把自己唱哭的节奏。

    刚唱完,我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出来吧。我们到外面走走。”

    发信息的人,正是叶先生。

    我想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看到他在院子里等着我,我出来的时候,他往前走,我跟着他走到院子外面,我们站在竹海的旁边,看到了成群的萤火虫飞过。我们都惊呆了。

    “你唱歌很好听。”他说到。

    “我从小到大,就你一个人夸过我唱歌好听。我说的是实话。”我又补充了一句。

    “我说的也是实话,真的好听。”

    我们俩继续往前走。

    “你是不是心里很难受?”他突然问我。

    “嗯。”我不想在他面前装,这星光暗淡的深的夜,谁还想再表演。我压抑这么久的委曲与无助快要到了临界点,我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突然站住,探手抱住我:

    “难受就哭吧。”

    我被他那么结实的胸膛包围着,我感到了极度的安全。我再也控制不住,真的哭出来。这安全的如父如兄的温暖的依靠。

    后来我们俩个人就坐在竹海边的土垅上。四周安静到极致,那些飞的虫子也忽然不见了。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他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我唱着唱着又哭了。他又把我揽到他的肩上。

    “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他的声音。

    “其实我也很想哭。就在刚才,你在楼下唱歌的时候。”

    “那你也哭好了。我陪着你。不过,你看上去那么坚强,也有想哭的时候吗?”

    “男人很脆弱,但是我必须忘记我是脆弱的。”

    我听着他说话,低低的声音在静的夜里,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我一直在找那么一个女人,她的眼睛能让我感到安全,我在她身边时,我能哭出来。”

    “我们都是可怜人,哭都没有地方。”

    “嗯。人的一辈子无非在找两样东西,一是财富,一是爱。”

    “如果两样让你选择,你选择什么?”

    “爱。没有爱比没有财富要难受十倍。有时候你看到有人那么疯狂地寻找着财富,是因为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后他们就撑不下去了。”

    “你在说你自己吗?”

    他没有回答。看着我说到:

    “现在好点了吗?”

    我点了点头。

    “刚才在楼上,就想抱抱你。”

    “谢谢。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出现。”

    他拉起我的胳膊:

    “走吧,回去睡觉吧。”

    第二天一早,老乡招呼我们出去,可是没有再见到叶先生。

    “昨天那位呢?”孙姐问老唐。

    “一早就走了。”老唐说到。“你是不是爱上他了,老孙?一起床就问昨天那位呢。”他声怕孙姐不调戏他,处处找茬。

    “那你管不着,反正爱不上你。”

    “他走了,我也觉得缺点什么似的,跟这个人在一起觉得很有安全感。”我说道。

    “是吗,小周,是真的吗?”老唐看着我。

    “嗯。”

    “那真是好。”

    老乡又带我们去了一个有泉水的地方,水干净到可以直接饮用。

    我们几个人正轮流喝水,我收到了叶先生的短信。

    “我们签的口头协议要记得履行。”

    “什么协议?”

    “洗衣服抵住院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