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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心愿已达成,安夏下午便不再在万蒙山逗留了,白天还好,阳光照在山谷间,暖暖的,瘴气也没那么浓,是个景色宜人的好地方,可等晚上的话,周围开始阴暗下来,到处阴森森的一片,恐怕野兽都出来觅食了。
一路上,安夏的心情都是极好,满足了愿望,当然心情不错,当然,如果不算上那双毛手在她身上四处乱捏的话,心情会更加的好。
等一行人赶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的不成样子了,月亮在枝头高挂,证明已经到了深夜了。
到了安府,听见马车声的人赶忙出了来,安夏掀开帘子,看见迎接的人正是小丫头心心。
“主子,你们终于回来了。”心心急切上前着道,看着安夏下马车,连忙去扶。
“怎么了?府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安夏探手在心心的手上,眉头微拧,心想着难道又是帅帅生事。
不过听了心心的话,果然就是这位小主子惹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烟儿姑娘师父昨日不是来了吗?可能是要带烟儿走了,帅帅今天拉着她的手一天了,说不愿意让她走呢。”
心心想到今日哭鼻子的某位小爷,心心苦笑不得,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孩子,还知道如此的不舍烟儿啊,也不知道烟儿哪里让这小不点那么喜欢?
“哦。”
安夏回复的平静,将马车内的东西悉数拿了下来,递给身旁站着的承一承二,才进了门。
帅帅此番,安夏早在烟儿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算到了,帅帅对烟儿极好,安夏是看在眼里的,这都差点快要超过她这个娘亲了。
安夏不嫉妒是假的,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喜欢别人家的姑娘了,魂儿都快没了,而且,两人年纪还小着呢,情情爱爱根本就不搭边,想想也觉得有些蛋疼。
“主子可要去看看帅帅,他前半个时辰刚歇下,哭的一抽一抽的,烟儿姑娘都被他弄的哭了一天了。”
心心觉得,两人真的就像话本里的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生离死别般,只是,事情根本就不是如此,不过是人家小姑娘回家罢了。
“没事,让他睡吧,我就不去看他了,等明天他醒来想通了就好了。”
这孩子就是这样的了,等明天她哄两句便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翌日。
帅帅早早便起了个大早,眼睛因为昨日哭的多了,肿成两颗大核桃。
等捋清了头绪,帅帅便又想起昨日的事情,温展叔叔来家里了,他该高兴的,结果却是要带烟儿走了。
想到吃,帅帅又哭鼻子了,把里间睡觉的烟儿都给吵醒的无法再睡回去。
“你能不能别哭了。”烟儿一脸厉色的看着帅帅哭红的鼻子说道,脸色也不大好看。
其实她也挺不想走的,这里有帅帅,有安婶婶,有景叔叔,他们都那么疼爱她,多好啊。
虽然她也知道跟着师父其实挺好的,可是没有这里那么热闹,她想留在这里,最好,师父一起留在这里,可是不行啊,师父说,爹爹找到了,她要去见爹爹了。
想到从未谋面的爹爹,烟儿又多了几分期待,反正以后还会与景叔叔他们见面的,还是去见爹爹要紧。
帅帅被烟儿这么一说,果然止住了眼泪,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烟儿,问道:“烟儿,你能不能不走啊?”
烟儿却严肃着道:“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必须要走。”
没有什么比的过去见爹爹的了。
“可是、可是……”说着,帅帅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最终,帅帅没有往下说,而是想到之前心心姐姐说娘亲回来了。
于是,帅帅快速的松开烟儿的手,赶紧跑去求救母亲。
“砰、砰、砰——”
一大早,安夏的房门便被拍的极响。
推了推身旁的南宫景,“去看看怎么了?”
可是身旁的人无动于衷,翻了个身,将安夏抱住,继续睡觉,“不必理会。”
帅帅那熊孩子就会来打搅爹娘睡觉,不知道他们昨晚累了一晚吗?特别是安夏,累到半夜才睡的觉,怎么能让她那么早起呢?
“可是……”
安夏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南宫景打断,“没事,等会他就不闹了,你再睡会。”
“砰、砰、砰——”
即便如此,外面的房门还是被敲的极响。
“开门,开门呐,娘亲,爹爹,开门,我是帅帅。”帅帅的语气里,还有哭腔,不停的拍着门喊着。
“不行,儿子在外面,好像哭了,快去开门。”蹬着酸软的腿,安夏踢了踢南宫景的腿,让睡在外边的男人去开门。
南宫景无奈,只能去将外面的小祖宗迎了进来。
“爹爹,怎么那么久才开门?”帅帅语气有些生气责怪的意思,两行眼泪还在挂着,就连鼻涕都要流出来了,但那说话的语气一副老成,根本就不将眼前的人当成自己可爱可敬的伟大爹爹。
南宫景笑着,也不打击他,将他揽抱起来,又用帕子给帅帅将鼻涕眼泪擦干净。
这些日子,南宫景照顾的帅帅不少,所以给儿子擦个鼻涕眼泪的,那简直是信手拈来。
等给亲爹擦完了鼻涕,帅帅便坐不住了,说明了来意。
“爹爹,我要去找娘亲说些事情。”
这些事情,和爹爹说不如和娘亲说,娘亲才懂他的心思,娘亲也比较有办法可以让烟儿不要走。
“你娘亲还在睡觉,我们出去说。”南宫景却不听帅帅的话,将人抱着往房外面走去。
“可是……”可是烟儿就要走了,帅帅哪里能放弃这个唯一的机会,“可是我……”
“你找你娘亲就为了烟儿的事情是吧?”南宫景打断话道,看着儿子泪眼婆娑。
帅帅如同找到知音一般,赶紧点头称是,然后又开始泪眼婆娑起来了,“爹爹,烟儿要走了,帅帅舍不得她,能不能让她别走。”
对于帅帅这副小女孩子的样子哭哭啼啼的,南宫景表示非常忧伤加三十二个蛋疼。
明明帅帅完全遗传了他的样子,不该如此的女孩子化的啊!
他小时候多霸气侧漏啊,帅帅多少也该遗传点吧?
可是什么都没有,帅帅空遗传他的皮囊,做事还是跟个女孩子似的,难道是安夏带的他多,所以女性化了么?
想到这个问题,南宫景觉得有必要到时候回到了北元之后,将帅帅带到军营好好操练一番,卸去他身上的女子柔弱只会哭的气息。
怎么说人家烟儿也有自己的家,怎么可能经常待在这里呢?走了便走了,有什么好哭的?等自己有能力了,将人弄回家去永远不离开那才是成功的。
然后又看看屋子里面还在睡觉的女人,他好像还没有能力将安夏完全弄回家去永远不走,不过他有一点好处便是,可以陪伴在安夏的身边。
等将自己的一大段大道理告诉了帅帅,帅帅脸上只有呆滞二字。
爹爹的话他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南宫景见状,又同帅帅说了一遍,“以后不能随便哭鼻子,你是男子汉,你需要保护你身边你想要保护的人,烟儿有自己的家,不能永远住在我们这里的,除非你长大了,变的很强大,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的时候,到那时候,你可以用你得当的方法,让人乖乖的跟着你,那才是正理。”
“爹爹的意思是,帅帅要变的好厉害好厉害,像爹爹那么厉害,烟儿才会和我一起住是吗?”
虽然这话不大中听,但是为了安慰儿子,南宫景还是点点头,“嗯,等你长大了,变的厉害了,便可以了。”
“哦。”
“还有,以后可不能随便的哭了,爹爹小的时候可不会像你这般喜欢哭鼻子,哭是女人的玩意,男人,即使痛了伤了,那也是流血不流泪的,懂吗?”
帅帅似懂非懂,点点头,攥紧拳头,对未来开始向往起来,“帅帅懂了,以后帅帅不会随便哭了,帅帅要做男子汉大丈夫,像爹爹一样,流血不流泪。”
“嗯。”
一抹眼泪鼻涕,帅帅发誓,一定不会随便哭了。
等安夏出来,帅帅早已经将自己整理了一遍,跟烟儿在后院的小花园捕蝴蝶玩耍了。
安夏给了南宫景一个赞的眼神,没想到儿子终于被他搞定了。
温展从房间里出来,安夏坐在院子的凉亭上,招呼着对方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个秦雪。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来,安夏露出暧昧的笑容,“许久不见,你越发的滋润了。”
温展是个厚脸皮的人,虽然这么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绝对的厚脸皮,对于安夏说的话,照单全收,眯着好看的丹凤眼笑着。
“你也被滋润的不错,脸色要比我之前看的红润多了,嗯,不错。”温展的眼神变的比安夏的还要暧昧,居高临下的,盯着安夏脖子的位置。
不过一瞬,安夏便反应过来,瞬间满脸充血,如煮红的虾子,赶忙去掩住脖子处,以为昨晚真的留下了什么痕迹。
温展轻笑,笑的不可抑制,大声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安夏了,吓的她更是红了脸蛋。
“你……”安夏气结,看着温展揶揄的笑意,才知道温展这是故意阴她的。
等恢复了理智,安夏才记得自己刚才出门前已经看过镜子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可惜,因为自己昨晚真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才给了温展嘲笑她的机会,本来温展的眼神倒没什么,只怪她多想,这举动一出,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做意味她昨晚做了什么了。
温展,你好样的,敢阴姑奶奶,看姑奶奶找机会不好好挫挫你的锐气!
温展没有留过多的眼神去看安夏气哼哼的样子,转身朝着两个小人儿处去,抱起烟儿。
“温展叔叔。”被人暂停了玩闹,帅帅看着来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想起爹爹早上说的话,帅帅又给自己加鼓劲,告诉自己,等他长成了大大的男子汉,到时候烟儿就不会再走了。
这些想着,帅帅对于烟儿即将离开他家的事情表示的比较淡定。
安夏招呼着站在一边的秦雪坐了下来,似乎从秦雪离开之后,再与看她与温展一起进进出出,秦雪对她的那种厌恶已经渐渐消失了,更多的是觉得尴尬害羞,毕竟,她曾经那么讨厌安夏。
“秦雪,坐吧。”一边说着,安夏一边给秦雪泡茶。
秦雪点点头,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乖巧的坐下,看着南宫景,轻声喊了声:“颜文哥哥。”
“嗯。”南宫景点点头,眼睛看的方向是在不远处玩耍的儿子等人。
“秦雪,尝尝,这是今年新采的茶叶泡的茶,看看是不是很香?”
“嗯。”秦雪点点头,轻拿起桌上的杯盏,淡淡的呷了一口。
过了一会,等回味了其中的味道,秦雪才点点头,“嗯,这茶入口挺香的,喝过甜多过甘,醇香扑鼻,是好茶。”
听着秦雪的夸赞,安夏得意的笑着,挑衅的看着南宫景,意思他不懂茶,记得刚炒制出来的时候,这男人还死活说不好喝,可是自己却又每天都给自己泡一点,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等温展坐回来的时候,秦雪已经喝了两杯茶。
安夏让出位子,让温展挨着秦雪坐下,然后饶有意味的看着两人。
秦雪毕竟是个女孩子,不比安夏的厚脸皮,被人这么紧盯着,脸红的可怕,不停的喝茶,以掩饰住自己的紧张和不安。
“听说,烟儿的爹爹已经找到了是吗?”安夏打破沉寂,问道。
温展点点头,“嗯,找到了。”
找到了是好事,安夏觉得,没有爹妈的孩子最是可怜了,想到自己前世今生,都没有所谓的父母之爱,安夏便越发的可怜那些没能得到父母疼爱的孩子。
再看帅帅,当初只有她一个人拉扯他的时候,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帅帅的心里,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委屈,不过幸好,老天还算厚待她,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了。
随后,温展说起烟儿这个人是他怎么捡回来的事情。
原来烟儿不到一岁的时候,被温展在途中发现藏在了草堆里,道路上,全是血,看来是经过了一场厮杀。
温展向来以救人为本,于是将被冷的发紫的小孩从草堆里抱了回去养着。
因为伤了身子,温展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烟儿养活,期间几次几次烟儿差点都要去见阎王了,却还是被温展给救了回来。
对于烟儿的身份,温展没有过多去打听,也许一个人孤独久了,多一个伴也未尝不是好事,所以温展并没有派过多的人去打听。
后来,随着烟儿的年纪的增大,温展才知道,师父即使再亲也抵不过父母亲,特别是烟儿看见帅帅有爹有娘开开心心的日子,烟儿更加的想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不想活的不明不白。
为了徒儿能生长在一个健康的家庭,温展这才下决定多番打听关于当年的事情,最后,让他打听到了烟儿的身世。
原来烟儿是北元国南边一个藩国凉山国忠勇侯府的千金,几年前的一场官场相斗,将无辜的孩子卷入了其中,最后落在了距离北元国极近的道路上,家人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喂她吃了点蒙汗药,然后藏在草堆中,这才幸免一难。
如今,国家已经太平,这忠勇侯府得到了嘉奖,从当年的伯府变成了侯府。
忠勇侯府的老国公已经上了年纪了,半年前已经退了位,人人敬称老公爷,而他将爵位传给了儿子继承。
当年那场暗杀中,新国公大人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女儿下落不明,如今,府里只留下已故妻子留下的一个儿子,已经快八岁了。
对于那失踪的女儿,新国公大人一直耿耿于怀,多年未娶妻,带着儿子四处寻人找女儿,他坚信,一日没有见到女儿,那就代表没有死。
听完温展说的话,安夏这才大大的叹了口气,“没想到烟儿的身世还如此坎坷。”
这几年,烟儿肯定极想爹娘的吧?可惜,她的娘亲已经不在了,不知道烟儿知道会不会伤心?幸好,烟儿还有一个疼爱她四处找寻她的爹爹。
温展也点点头,想着若是自己找些去寻人,或许烟儿可以早一天回家。
但是这不赖他,他向来闲散惯了,江湖上的波动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半路捡了个孩子,好心便养着了,谁知道还会有那么多事情,更不知道孩子会想家的,这不,他又马不停蹄的找回烟儿的亲人了,可见他多好啊,亲爹也不过如此。
可是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养活养漂亮的孩子就要这么拱手让人了,温展想想还真是觉得心痛。
烟儿现在年纪还小,等她回了家,长大了,会不会不记得他这恩重如山的师父啊?
想到这些种种,温展就有种心塞的感觉,好像种好漂漂亮亮的菜要被猪拱了,怎么想都还是不甘心。
“烟儿心心念念着回家,所以今日过来将她带回去,这些日子在你这里,叨扰你们了。”
未等安夏说那些客套话,温展自己又说道:“不过你们两个人的命都是我救的,其实也算不上叨扰,是你们还恩情的时候了。”
对方听的满脸黑线,这死男人不得瑟会死啊!
可人家温展就是有得瑟的机会,谁让他医术高明,两人都被他救活的呢?
南宫景眯着眼睛,上下的打量得瑟的男人,再看身旁秦雪,小媳妇的坐在一旁,很是乖巧,怎么看怎么觉得讨厌,想着等温展出了这个门,找几个人将他打一顿好了,让他长长记性,别没事乱得瑟。
安夏也是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温展马有失蹄的一天,嘴角却还是堆上了笑脸,说道:“既然都往北元国的方向去,顺路,便一起走吧,我们过几日便出发,烟儿等了几年,也不在乎这几天。”
看了看两个非常之要好的伙伴,还真心不愿意拆散呢。
温展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几日,一行人将云城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便动身回北元国了。
帅帅似乎已经接受了烟儿要离开他们回家里的事实,也没了最初的伤感了,而是像娘亲所说的,珍惜一起的时候。
娘亲说,要想回去家里,还要好长一段时间呢,所以他还有不少时间和烟儿一起玩耍。
一路上,最能听见的声音,便是帅帅和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也给枯燥的旅途增添了几分生气。
本来安夏是不想那么快回去北元国的,但是安夏答应了南宫景,他恢复记忆了便可以和他成亲,而他也给了自己时间处理事情,怎么算都是南宫景在让着她,所以做人不能忘本,只能先回去。
而银铃那边也来信了,说自己还在安江,到时候他们成婚会和九觞一同回去北元参加婚礼的。
想到此,安夏只能委屈先回北元国了。
云城在东辰的南端,他们途径会经过安江,安夏还是决定先回安江一趟,毕竟,九觞和银铃都在那边,若能说通九觞,或许能让九觞和银铃一同回去北元。
这样急赶慢赶赶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到了安江。
“娘亲,我们是要去见九觞叔叔吗?”叔叔睁着大大个眼睛问道,眼底全是期待。
“嗯,是啊!”摸摸帅帅的小狗头,安夏如是说道。
当年九觞没少带帅帅,如今有了新的玩伴,没想到帅帅还有心去记住九觞,不知道九觞知道该多高兴呢?
进了城,安夏先遣人去火锅店通知了九觞,等明日再往城内赶。
马车颠簸了一天,帅帅和烟儿早早便歇下了。
而南宫景,一到客栈,吃了晚膳便开始忙碌。
安夏向来极少去打听南宫景的事情的,他说便听,不说也不问。
而安夏自己,已经卸下了重担许久了,许多商铺的事情都不需要安夏过多去打理,每个地方她都安排了信得过的人去管理,所以每个月也是让这些管理书信一封将那边的事情告诉她一声,让她好知道个大概。
收到了管事们的信件,安夏也开始一晚的忙碌。
一间房,两个人,都纷纷为手上的事情忙碌。
南宫景坐在上首,安夏坐在下首,一时舒展眉,一时蹙紧眉头。
这样的时间,过了大半个时辰,极少在人前出现的南宫景的其中一个得力手下苏振突然匆匆敲门进来。
“主子。”
南宫景搁下笔,看了眼苏振的匆匆前来,“嗯。”
苏振看了眼安夏,手里拿着信件,想着这是夫人,见主子脸上没什么异样,这才说道:“这是那人刚遣人送来的信件,您且看看。”
“好。”南宫景脸上不动声色,将信件接了过来。
可是,熟悉南宫景已久的安夏,明显的感受到房间里的气氛变的微妙,似乎,这封信不简单。
安夏心里盘桓着疑问,可却不敢轻易去打搅到南宫景,只能继续忙自己的。
等自己的忙完了,安夏见上方南宫景的茶水已经见底了,又取来烧水的炉子,加了热水进去。
“过来。”南宫景呷了一口茶,伸手,意思让安夏坐过去。
安夏也不拒绝,顺势坐在他的身旁。
腰肢很快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安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带着疲惫,看来是极累的,自作主张的再次给南宫景按摩脸部的肌肉皮肤。
南宫景轻轻的闭上眼睛,手中的纸笔放下,极其享受这小手在自己的脸上随便按摩。
酸软渐渐消除,南宫景将人抱了回来,塞在怀里,让她不能动弹。
看着她眼底里没有可以隐藏起来的疑问,南宫景这才开口道:“你肯定极想知道,这些日子我都在忙什么?”
安夏点点头,也不隐瞒,“嗯,看你前一阵子每天都是极累的,不是已经轻松了吗?怎么还倒累起来了呢?”
南宫景听的她的话,笑了笑,“想必你也是知道了我并非父王母妃亲生的孩子的。”
“嗯。”
“父王从来不告诉我究竟是谁的儿子,究竟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去查。”正是因为查了,南宫景才知道里面居然藏了那么多的事情。
安夏窝在南宫景的怀里,一副听的心不在焉的样子,玩着南宫景的秀发,让他能放松些心情。
“原来,我并不是北元国的人,我和你一样,是东辰国的人。”说着,南宫景低头看着安夏,眼眸的深邃中透着沉痛。
之前也说了,没有人愿意没有父母,即使身边有养父母的疼爱,可是当知道自己有亲生的父母的时候,谁不想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要抛弃他?
南宫景虽然看似异常的强大,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伤感伤心的,可是,正是外表看似很强大的人,内心却越是脆弱,他们喜欢用重重盔甲将自己保护的很好不受人伤害,可是一旦穿透那层层盔甲,里面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安夏张开手,紧紧的抱住南宫景的腰,让他能感受她给予的温暖,让他忘掉这些悲伤。
不过,南宫景并不是那种只朝后看的人,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事实,再挽回也只能挽回沉痛的记忆。
笑了笑,南宫景继续说道:“我的爹,当年是和东辰皇帝一起打下江山的人,后来,爱上了我娘亲,而我娘亲,是东辰国的婉黛公主。”
安夏倒吸冷气,没想到即使是南宫景真正的身世,原来也如同现在的身份那么高贵。
“那时候,爹他手握重兵,又是个直肠子的人,为此得罪了不少的大臣,他的性子耿直,让他很快成为这些朝堂老谋深算对付的对象,可是我爹不怕,气势很是张狂,这一切看在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眼里,那就是想抢夺江山自己做皇帝的样子,纷纷上谏要求撤去我爹的要职,最后,皇帝怕他功高盖主,就撤去了他手上的兵权,可是,即使撤去了兵权,我爹还可能是未来的婉黛公主的驸马,再怎么样,再压制他,他的风头依旧盖过其他人。”
说着,南宫景又叹了口气,“我爹那性子,或许就不该在朝堂上,和那些人斗,所以在知道皇帝这般看待他的时候,非常生气,两人闹的很僵,皇帝从最初的信任到最后的完全怀疑,不管我爹做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那就是想造反,处处的压制着我爹,娘身为一国的公主,夫君是我爹这样被满朝所排斥的人,压力非常之大,所有人都劝解我娘亲别再与我爹来往。”
“可是,我娘怎么愿意听这些人的话呢?依旧我行我素的性子,与我爹来往,这件事,最后传在了皇帝的耳朵里,那就变的更加的不像样了,说我爹拐骗公主,有野心,最终,想将我娘远嫁她国。”
“我爹若是自己有委屈,还能忍一忍就算了,可是,关系到我娘,爹便着急了,与皇帝理论,结果呢,再撤去手上的职权,我爹和娘早已经是私定了终生的,非卿不嫁,没有人看见他们心里真正的想法,只觉得我爹是为了谋权,所以迷惑了公主。”
“我娘出嫁他国那一天,真的如了他们所说的那样,所谓的造反,呵呵……”南宫景冷笑、嘲笑,似乎在笑当年那些人就是一头猪,“若不是这些人强拆散他们,我爹娘何故如此?我爹为了保护娘亲,最终失去了性命,我娘为了抱住肚子里的我,潜逃到了北元国,幸好遇上了我母妃,可惜,我娘生下我不久便因郁结过久而死了。”
说完,南宫景整个人都似乎轻松了许多。
安夏看着他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下,但是对于这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该色的来说,那便是极大的伤痛了。
“所以,你从小便开始勤加练习,其实,保护北元国是其次,真正的,你是想拥有你自己的势力,然后一举推翻东辰国是吗?”安夏揣测道,对于杀父杀母仇人,南宫景极其有这样的想法。
而听了南宫景的话,安夏也很快的便捋清了自己在东辰国这些年,所听见的事情,南宫景的父母,想必就是当年被人错判的造反将军,后来被平反封为镇国大将军的千苍。
可惜,不管怎么平反怎么封爵,人已经死了,再多荣耀那也是无福消受,若是可以,在人未死之时醒悟了解,或许才为时未晚。
南宫景也不掩饰,点点头,“嗯,其实父王虽然一直不告诉我亲生爹娘是谁,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们不想我去做杀人的工具,不想我带着仇恨生活,可是只要稍稍去打听,便能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父王很快便知道我已经知晓了整件事情,也不阻止我去报仇,不阻止我练习武功,培养兵力。”
“我想我知道你父王为何不阻止你了。”安夏细细听着,联想起浩振王爷那个人,想必浩振王爷也是知道南宫景的决心,所以知道这么劝解根本就不管用,只有等他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等他拥有了手中的权利,他便会知道,身居高位的人的心态。
南宫景虽然恨因东辰皇帝的手而杀了他的父母,可是却也知道,身居高位的人心中都是多疑的,特别是身边这个人功高震主,而且还不听管教,或许他觉得自己没错,但是到了别人的眼里,那可能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东辰皇帝是错了,也许是太年轻,经历的不够多,刚居高位,被有心人唆使,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大错。
可是南宫景却不能再去报仇,不能去推翻他的江山了。
虽然东辰皇帝是害死了南宫景的父母,可是这些年的,东辰国在东辰皇帝的手中,却越发的壮大起来,百姓安居乐业,如果此时南宫景发兵推翻这个朝代的话,不一定能胜利,自己会深陷火海不止,还会让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深陷其中,到时候生灵涂炭,真的到了那个时刻,即使报仇了,却也成为了千古罪人。
“父王是对的,若他当年阻止了我的做法,或许在我手中权势浩大的时候,便会起兵南下,让东辰国再生灵涂炭一次。”
所以,浩振王爷选择了不阻止,南宫景的能力浩振王爷一清二楚,他有个什么动作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不会故意压制他手中的权利,反而让他放手去做,让他站在那个高位之后,知道心系百姓,知道爱戴子民,那么他便会为了百姓而放下心中的仇恨。
最后,南宫景果然如浩振王爷所说的那样,并没有起兵攻打东辰国。
而这些年,随着东辰国君年纪的增长,他便慢慢的看清了自己当初年少气盛的时候所害死的妹妹和得力干将,每日每日的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而当年那些一个二个弹劾南宫景的父亲千苍的人,在临老也得不到好的下场。
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他们太过固执绝对的思想毁了两个人,一个家,甚至可能是一个国。
“南宫景……”安夏紧紧的抱住他,让他这种报仇的念头不许再出现,若只是一个人的话,尚且可以以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可是那是一国国君,国君没了,国家也就散了,百姓流离失所,到时候生灵涂炭,再报仇也无意义了。
“南宫景,你做的对,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有疼爱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你有我,有帅帅,虽然谈不上真的圆满,但是如今这世上,能像我们这般幸福的人并不会很多,若当初你一心报仇,或许你会没了一个家,没了爱你的父王母妃,没了弟弟妹妹,同时,你也不会遇见我,也不会有帅帅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我和帅帅,可能会在大战中死去,可是你放下了,你做的很对,我要你,彻底的把仇恨放下,放眼未来。”
她多么害怕,差一点,也许他们就遇不上了,幸好,幸好南宫景并不是那种固执己见不顾他人的人,也庆幸,浩振王府给了南宫景一个完整的家,让他知道,原谅比仇恨更值得去做。
安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她害怕,同时也庆幸。
感受着对方身子的变化,南宫景将她扳正坐直,让她面对着自己。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安夏点头表示赞同,“嗯,以后你可别再有这样的念头,有句话也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嗯,我知道了,这不是放下了一切,陪伴在你的身边了吗?”说着,南宫景在那粉嫩生动的小嘴上啄了啄,很是喜爱。
这句话安夏觉得动听,对于凑过来的吻,也不拒绝。
只是,南宫景所说的话,好像与前阵子的事情有些出入啊,今晚又有一封信,南宫景似乎极其不悦。
想到此,安夏又推开南宫景,“你这阵子如此之累是怎么了?你还没告诉我呢。”
说着,看着桌上的那封信,大气的字体,安夏刚碰到,南宫景率先将它拿了起来,展开,里面的内容便清晰可见。
落款处,是东辰皇帝的字。
再看内容,大概是询问南宫景最近的事情,然后又是说当年那些事,对南宫景表示深深的愧疚。
然后又说,不管如何,他是南宫景的舅舅,血肉亲情,割舍不断,东辰国君愿意补偿他,只要他肯认他这个舅舅,字里行间里,还有意透露似乎要把帝位传给南宫景,毕竟,这江山的千苍和他打下来的,他欠了千苍一条人命,欠了南宫景一双父母。
看完,安夏才将信件收起来,面对着南宫景。
南宫景本来不想拿这些事情去烦安夏,不过既然安夏已经知道了,也不想再隐瞒着她,“这些日子,他就是总是来打搅我们的生活,不管我们在哪里他都知道。”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人居然拿妻子儿子来威胁他,呵呵,以为他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即使如今兵权不在自己手中,可是不代表他会怕他。
况且,这帝位谁要谁拿,他不稀罕,像他爹一样,心里有儿有女,有自己爱的人,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江山,不过是利欲熏心的东西,只有那些贪心的人才会去要。
“你打算怎么办?”安夏看的出来,南宫景并不想和东辰皇帝有过多的交集,他能放下仇恨已经实属不易的了,若是接替着东辰的河山,他还不如回北元国呢。
“你说呢?”南宫景反问,似乎等着她给自己做决定。
“我知道你不稀罕那个皇位的。”若南宫景是在乎权利的人,她便不会选择他了。
南宫景会心一笑,“知我莫若你。”
“那是自然。”安夏也不谦虚道,惹的南宫景心中无限爱怜。
江山虽好,却不及有一个美满的家,有一个不勾心斗角的家好。
其实,做皇帝的念头,南宫景是有想过的,这还是在没有遇见安夏的时候,他心系苍生,本以为自己不会被红尘往事遮蔽眼眸,一心为黎民百姓。
可是后来,他却发现自己错了,不是他没有红尘情爱,而是他还没有遇见一个能让他动心的女子,而如今遇到了,放弃江山只要美人又如何?潇洒快活,那才是生活的本意。
想想,若他做了皇帝,安夏怎么办?就是许她一国之母,安夏也是弃之如敝屐,为了身边这个女人,大好江山他都不要了。
想想,南宫景觉得自己好伟大,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整个江山。
“你看,我为你放弃了江山,你该作何表示?”心中怎么想,南宫景怎么说。
安夏听的一愣,然后却笑道:“你为我放弃了你的江山,也不想想我也为了你放弃自己的江山,虽然此江山非彼江山,但是对于我来说,是一样重要的,我还为你生了儿子,养育了这么大,你说,你又该作何表示?”
反你一军,看你还能说什么?
想起前世的时候,很流行的一个道理:女人为什么越来越不想结婚?
饭我会做,衣服我会洗,地我会拖,钱我会赚,架我会打,街我会逛,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斗的小三,灭的了蟑螂,样样都会,还要男人做什么?不过是拿来气受罢了,还要给生孩子带孩子没酬劳,伺候公婆,伺候男人,多辛苦啊,所以南宫景算是赚到了。
安夏这番歪理一出,着实让南宫景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
南宫景说道:“既然你牺牲的如此之多,那么我今晚便犒劳犒劳你,让你好受些。”
南宫景暧昧的语气,挑逗的小眼神,嘴角微微弯起,一副流氓的小样,让安夏一愣,然后掐住对方的脸蛋,气哼哼道:“你这是想占我便宜呢。”
自从有了亲密接触之后,这个男人便不再讲求什么君子之道了,经常大半晚上的来撩拨她,害的她经常体力不支大晚上的晕倒,第二天全身酸痛不已,这会子给她下陷阱,还是补偿犒劳呢,分明是犒劳补偿他自己。
“不管如何,这件事享受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南宫景耍起了大流氓,作势要抱着安夏起身,吓的安夏“啊”的一声,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紧张的看着他。
安夏看着他,与他保留了一定的距离,然后非常严肃认真道:“南宫景,你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
“变得越来越流氓了。”
“哦?”南宫景痴笑着,“既然你要这么说,我便坐实你给的头衔。”
“不要,啊,哈哈……”说着,安夏赶紧逃开,可是因为这里是客栈,两人也只闹了闹,便不敢再那么大声扰人清梦了。
临睡觉前,安夏还是忍不住戳了戳身旁的人,问道:“你说,若是皇上亲自找来了怎么办,我觉得他会死缠烂打。”
安夏见过东辰国君,知道他并非昏庸无能,而且是通常会把事情看透彻,也许当年年少气盛所犯下的错误是他这辈子永远的痛,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所以他才会这般想弥补。
可惜,南宫景不会接受杀父杀母仇人的恩赐,或者可以说是弥补,这些已经弥补不了了,或许悔恨愧疚才是东辰皇帝最终的归宿。
只是,南宫景不要这帝位不代表东辰皇帝会轻易放弃这个弥补的机会,安夏不算了解他,但也知道他后面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安夏将一国之君描述的会死缠烂打这四个字,着实让南宫景愉快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南宫景征求意见中。
“嗯,你让我好好想想。”趴在床上,安夏一副思考的模样。
好一会,安夏才说道:“就让他死缠烂打吧,反正不理会便是了。”
只要不理会,久而久之,东辰皇帝便知道自己没法打动南宫景了,就会放弃了,然后让那老头子自己在悔恨中过一辈子吧。
安夏是个护短的,虽然不想让南宫景报仇,但也别想安夏有那种你好好过一辈子的心态,不诅咒你死已经是便宜你了,就让你在孤独寂寞悔恨中度过吧,这样才能解南宫景的心头之恨。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南宫景表示这办法太一般了。
“难道,你还想去将人打一顿再说?”安夏愣了愣,吐出一句无厘头来。
“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定了。”说着,南宫景将被子盖紧,两人要滚床单了,吹灯熄火,关窗关帘,你们怎么瞧也瞧不到,大不了给你们听点嗯嗯啊啊的声音解解馋。
很久之后,当安夏听到东辰皇帝半夜寝宫一阵骚动,而第二天起来突然脸色肿胀,似被人打了一顿,安夏才知道,南宫景是如此的记仇的,也忍不住的抽搐嘴角,回想着自己是否有得罪南宫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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