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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进来,自觉寻着高位坐了。众妃躬身行礼。
这个男人一月来后宫不到十次,除了上朝就是和风轻大师炼丹,整个人被道长迷的晕乎乎。来了后宫也是皇后那惯例走一次,真正的相敬如宾。
莫凌儿家族势力大,天帝顾及,也是宠爱。
淑妃喜静,学识性情都不错,天帝颇为照顾。
冯美人温恬,天帝对她也留了些心思。
德妃因为生了儿子,天帝也会看两眼。全是看在四皇子赵和风的面子上。
天帝对淑妃的性子很是赏识,没想到在偏殿听到了石破天惊的消息。
帝王皆霸道,得不到女人,权威受挑战。面子过不去,岂会好下场?
“淑妃!好心思。”
女子淡然看着上座男子,眸光清冷,没有一点情感。
“是啊,臣妾心思深沉。陛下才知道吗?是不是太晚了。”
天帝怒,浮肿的眼中是狂躁的光,“朕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女子。”
他说怎么会遇到这样的女子,这么多年不爱他。进宫来,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还是要杀了自己的女人。
这对姐妹花,是他的咒吗?
一个他爱的,要杀了他。一个不爱他的,要毁了他的后。
“淑妃,怜妃是朕下旨处死的,皇后只是搭了手,你要很应该恨朕,而不是皇后。”
女子冷笑,眼眸流转,“对!我是应该恨你,但我更恨顾艳梅,是她下的手。我联合江家二房,利用他们,要害了江玉树,也只是为了让赵毅风痛不欲生。赵毅风痛不欲生,顾艳梅你!!!……,会不会很痛。儿身娘心啊。”
天帝看她模样,没有了曾经的淡然避世,被仇恨蒙了心,现今执念入心,还想着要害人,要报仇。不由得叹了口气,“怜儿的事是朕对不住你,朕可以有不同的选择,却偏偏选择了最坏的一种。可朕已经用二皇子给你一个公道了。”
南宫莉似是没有料到,顾艳梅似是也没有料到。
“陛下!……”
天帝抬头看着顾艳梅,女子眸中失望和苍凉的光,让他心一纠。终究是对不起她。
“皇后,你要公道时。朕、是知道的。可怜妃死后,朕后悔了。所以用二皇子一命还她一命。”
他说他后悔。原来他最爱的是那个苗疆女子,纵使那个女子是细作,要杀了他,害了他,毁了他。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愧疚。
帝王自古无情,他竟然动情了。
顾艳梅失声,眼泪静躺面颊,“陛下,那是臣妾的孩子啊,也是陛下的嫡二子啊!陛下就为那个女子,就将这段事尘封了吗?陛下从不愿给臣妾一个公道。”
“皇后!”
顾艳梅对这个帝王再也不抱希望了,那段尘封的往事竟是为另一个女子的陪葬。何其可笑?
“淑妃,朕给过你公道,在朕的后宫,你觉得你做的事能逃脱吗?朕一直在给你机会。”
“机会?我不稀罕,有机会,怜儿就能回来吗?我南宫莉就能有家吗?我就能有至亲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人都没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陛下不觉得膈应吗?”
天帝似是没有料到她这么干脆,“淑妃,你太让朕失望了。”
顾艳梅的嫡二子,当今皇上的二皇子,被一个女子害死,得不到说法。最后总的目的是给另一个死去的女子陪葬。
而今,这个女子不肯放下执念,又要害了大皇子,江家。
“陛下,臣妾联合江家二房,勾结苗疆,传送消息,这都是臣妾指使的。臣妾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可臣妾很满足,因为怜儿在等我,我马上就要有家了。”
她泪眼婆娑,煎熬了这么久,她累了,倦了。深宫漫漫,寂寞如斯。她马上就要得到解脱。
女子惊艳一笑,看透浮华悲凉,“陛下,臣妾死后,将臣妾和怜儿葬在一起,可好?”
天帝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女子,那一抹笑荡涤了心神,仿若那个梦中女子的如花笑靥,模糊重叠。
“朕答应你。”
女子躬身。宫装艳丽,杏眼柳眉。淡然如水,静静离去。
天帝盯着她远去的方向,沉思许久。
偏殿的江玉树和赵毅风静听完一切,眉头深皱。纵使幕后主使是淑妃,可作为的是江家。目前只能希望天帝开恩。
莫凌儿见气氛凝滞,一个眼神示意赵清风。
他笑的暖暖,可眸中浅浅游走的阴骘还是透露了他的算计。
赵清风见到这一切,知道天帝在过去里出不来,劝慰道:“父皇身子要紧,都已经是前尘往事。父皇心怀天下,龙体安好才是万民之福。”
天帝回神,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对自己关怀。忽然又想到赵毅风因为兄弟一事选了江玉树,为了江玉树伤的体无完肤,政事处理的也不尽如人意。不由得对比起来。这个笑的暖暖的孩子或许更得圣心。
“老二啊,你长大了。”
赵清风浅笑,低头,眼珠转了转,“儿臣稚气,不似大哥沉稳。”
这是自谦。
上了年纪的人,得到后辈一点关心,心里满足。
“你大哥啊,他是命格不好,这些年一个人也是孤寂。虽说有了清玉公子,可这些年也不容易。”天帝本来对赵毅风很不满意,但想到他命格,也就释怀。不想去纠结那一点两点的事。
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迅速消失。
“父皇,据儿臣所知,大哥命格是风轻道长给算的。一家之言不能全信,为了安全,父皇要不要再查探一番。”
天帝信道多年,很是信任风轻道长。如今再算,岂不是活活打脸?
“风轻道长乃是得道高人,不会有错,朕信他。”
帝王自古多疑,能得他信任,风轻道长此生值了。
冯美人听到赵清风说风轻道长,还有赵毅风‘美人煞’的命格,坐立难安。
“呛!”的一声,众人皆看向冯美人的方向。
茶水散落一地,冯美人福身,“陛下,嫔妾……御前失仪……,请陛下降罪。”
赵升天看她脸上一颗颗汗珠,说话声音打颤。想着她病了两个月怕是没好全,也就不加怪罪。
“起来吧。你身子不好。”
众妃明里暗里不屑,心里恨的痒痒。果真闷着妖媚的不如明着身子虚的!
德妃看她没出息的样子,给了一白眼。示意她,冯美人起身接受到眸光,不安的瑟缩。
“谢陛下。”她说完绞了绞手里的帕子。
赵清风此次进修回来,一是为了莫凌儿,尽孝。二是打压赵毅风,夺嫡。
如今他知道‘美人煞’的背后,怎会放过?
“冯美人手里的帕子很别致。”
冯美人还没安定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嫔妾……笨手笨脚,帕子何来别致一说?”她扯着笑,尽力解释。
赵清风怎会放过她,冯美人可是赵毅风命格的关键。
“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
他朗声道来帕子上的话。女子用力攒紧了手里的帕子。不可置信,这是贴身物件,他怎会知道?
“冯美人莫惊。本殿如果没有猜错,冯美人喜欢的是梨花吧。”
顾艳梅回想到那一次去梨花殿,梨花开的美丽。
女子笑笑,“是,嫔妾喜欢梨花。”
“那冯美人可知宫中就美人一人独爱梨花?”
“本宫掌管后宫,妹妹独爱梨花这是后宫其他妹妹不曾有的爱好。”
天帝静坐,不说话。
父皇,儿臣在宫外书院进修时听说了一件趣事,不知父皇可愿听?”
天帝轻闭了眼睛。
“儿臣听说在二十多年前,云山镇有一青梅竹马,女子才情,男子绝貌。相爱颇深,让人钦羡。”
冯美人一听云山镇,再也顾不住吓,手里的帕子落地,字体秀丽。
——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
天帝总觉得那梨花似曾相识。
宫人拾起帕子,冯美人利落接过,轻擦汗水。
“可后来女子不爱男子,离他而去。男子寻她,却了无音讯。直到有一天,大哥出现‘美人煞’的命格,本殿才知,那人胆大的连皇室都算计!还是本殿的大哥。”男子话里话外都在体现他为赵毅风着想的心思。殊不知他有更深的算计。
“冯美人,萧忆轻你还记得吗?”他质问她。
“嫔妾不识……什么……萧忆轻。”女子支支吾吾。
赵清风见说到这一步,也不用说了。看了看赵升天,当即作揖,低头瞬间看了一眼莫凌儿。就撩袍利落的去了偏殿。
天帝看着下端的女子,眸中猜疑,仿若一直看就能看出答案。赵清风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他是有所暗示。
梨花!太熟悉了……
!!!
他,竟是他!风轻道长。
他内衫袖口的那朵梨花。
他说那是他心爱女子的最爱。
很好,他的妃竟然和他信任的道长通/奸。
他怒,他恨。一个个心思深沉,一个个包藏祸心。
炼丹,竟然炼出荒唐。
“冯美人,给朕一个解释!”
女子被他的话吓到,身子轻抖,“殿下希望嫔妾说什么?”
“美人煞!”
女子笑笑,竟有着前所未有的解脱。她笑了,沉鱼落雁,无限苍凉。
“嫔妾与风轻是青梅竹马。也就是二殿下所说的云山镇的传说。”
天帝气急,“你是朕的妃啊。”
女子清雅一笑,温恬暖心,“嫔妾知道陛下情意,可嫔妾忘不了——他。从嫔妾入宫,到现在,他一直都在。纵使嫔妾和他不能在一起,但驻足相望也是满足。那是嫔妾漫漫长夜的眷念。”
她说完,轻吐一口气,看向上座的男子,“陛下,嫔妾觉得轻松,这些年真的够了。”
顾艳梅从始至终不说话,可当她不经意看向淑妃的瞬间。莫名想知道冯美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她爱的是别人,那么她为什么要算计赵毅风?
“冯美人,你为什么算计大皇子,他与你无缘无仇。”
顾艳梅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德妃刘嫣心慌一刻。眸光直直盯着冯美人。冯美人收到那一记眼神,再也不愿忍了。
从她与风轻的事被德妃撞个正着,到受她要挟,利用天帝对风轻的信任,给赵毅风算命,制造出‘美人煞’的命格,说他无缘桃花,只能和男人过。这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局,她只是棋子。不愿真相被发现,也处处受牵制。她活得太累,如今可以解脱了。
她艳丽一笑,轻声道来,“德妃。”
众人面面皆惊。
德妃不受宠,年老色衰,靠着四皇子赵和风固恩宠。
天帝这一刻只觉得炼丹最是人间快活,这些女子勾心斗角的,让人烦。
“德妃,说吧。都到这地步了。”
刘嫣煎熬许久,天帝质问。也不欲哭闹,那不是她的作风。
她静坐陈述,像一尊佛,眼角褶皱堆叠,脂粉遮不住,年华东流去。众人皆知。
——赵毅风兄弟情深,缅怀过去。冯美人与风轻私事被撞正着,受德妃透露秘密要挟。风轻帮赵毅风算命,编造“美人煞”命格。选江玉树入宫,助推大皇子与二皇子鹬蚌相争,静收渔利。
到头来,所谓的“美人煞”竟是她要为自己孩子坐收渔利,铺路前途的荒唐。
与此同时静坐偏殿的赵毅风终于明白那句‘对月望花’的含义。
他起身,不顾身上大伤小伤,奔去正堂。直直一跪,血花再绽。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