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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出了凤和牵涉的背后,可却说不出。这一说出去,整个抚国公府就完了。
这么些年,二房心思够深,在嫁去皇宫后一切都慢慢显现,这背后似是有人支配一般。
江玉树此刻只觉一股无力感袭来,自己这身子,身份到底还牵涉多少?是不是连赵毅风都算作在内?
他有些看不透了,理清了思绪,却不知如何下手。宫里的贵人岂是说碰就碰的,尤其自己这尴尬的身份。
众人都察觉到江玉树的静默,只当他伤怀,不曾留意。
江冯氏笑观一切,看累了,又瞅自己的手,生怕褶子又多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悠哉,江冯氏也是个胆大的。
林元出府未归。再听声,却是管家进来,“公子,宫里来人了。”
江曲氏,江地远不安,难不成这么快就知晓,顺天府尹来拿人了?
江玉树心慌一刻,莫名不安,“破地芝”三字一刹那充斥脑中。他似乎预感有人要先下手了。
老太君竭力听完所有,再也忍受不住,晕了过去。一时之间。灵堂一片慌乱,江玉树吩咐人送老太君歇息后,就去了府外见客。
一路走过,只听见府外铠甲声锵锵,兵戈铛铛,步伐琐碎,一阵接一阵,来者不是一人。一阵吵嚷声在抚国公府周遭环绕。
江玉树一个健步走至大门,却见黑压压的士兵将抚国公府围了水泄不通。一人拿着明晃晃的圣旨伫立在抚国公府门口。
众人紧步跟来,江曲氏吓了一跳,内宅之人不曾见过朝堂男儿,以为那就是顺天府尹,险些晕过去。江冯氏眼疾手快,给了一拧巴,人可算有了精神。
江玉树印象中似是没有见过这人,尽力搜索信息。可是《皇家玉牒概注》没有写。
门口之人作揖,阴冷道来,“刑部尚书李默,见过清玉公子。”
刑部?
刑部来作甚?
圣旨?
江玉树疑惑,面上淡定,“李大人前来何事?今日家父丧葬,府中动乱,未有空闲招待。还请李大人见谅。”
李默长居刑部,身子自带冷气。江玉树只感觉离他近的一瞬间,仿若有无数幽魂爬来,一股阴湿气息。
李默抬手,浩然正气,“本官封陛下旨意,前来捉拿抚国公府众人。”
什么?捉拿!
“大人,抚国公府犯了何事?还望大人告知?”
李默久居刑部,手下阴魂无数,为人正直,不惑之龄,在朝中不偏袒,不结党。傲然的一个人。
江玉树本就预感不好,再看现在李默拿圣旨,只怕那人先下手了。
却见李默不再客套,径直宣布:“抚国公府众人接旨。”
门口一众人不明,但圣旨违抗不得,众人皆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抚国公府勾结他国,试图谋逆,现削抚国公府国公尊称,除爵,众人尽数收押刑部。钦此!”
“不可能!”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抚国公府未曾勾结他国。”
“啊……,这不是真的。”
众人吃惊,面面相觑,议论不绝。
江玉树不愿接旨,只是静静的跪着。李默看出他不愿。
“清玉公子,本官也是按圣旨办事。还望不要让本官为难。”
“李大人,家父未曾入土,可否宽限三日?待家父合棺。”
李默犹豫:“这?”
江玉树沉声:“法理不外乎人情,李大人难道是想清玉做不孝之人?府外重兵把守,我等又不会逃了。”
李默沉思一刻,看着抚国公府里里外外皆是白幔素纱,阴沉密布。比他的刑部还幽森。最终点了点头。
“本官也只能宽限三日,不能多了,清玉公子好自为之。”
“谢李大人!”
待李默离去,众人惊炸。哭喊哀哭声在江玉树耳边晃。
“玉儿,怎么会这样?抚国公府世代清白,怎么会涉及勾结他国?”江秋氏被吓着了,话里焦躁急切。
江曲氏嘴角一丝得意浅笑。江冯氏似是没有料到,看了江别院一眼。江别远会意,无力的摇了摇头。
众人回了灵堂,沉闷的气息在众人之间游走。
“玉儿,这是假的,是不是?”江秋氏哭的凄厉,红着眼睛问江玉树。
江玉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么快。
“曲艺,你还不说吗?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宫里的人是谁吗?抚国公府快保不住了。”
江曲氏冷笑:“对,凤和香粉中的‘破地芝’不是天倾的。天倾长不出这种东西,更重要的是这是皇上的忌讳。皇上多恨‘破地芝’,不用我说吧。尤其这东西还涉及苗疆,你要知道苗疆与天倾世代不和。呵呵~~~~。
我说过,我得不到的我宁愿毁掉。现在,刑部来拿人了,就算勾结他国,谋反叛逆,有你们陪葬,我曲艺也值了。”
“曲艺,你疯了吗?抚国公府这些年待你不薄,你非要同归于尽吗?”
江曲氏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永远不会告诉你,那人是谁。对!我就是要同归于尽,江家现在已经除爵了,我们现在连普通庶民都不如。那以后,岂不是更苦?不!不!不!我曲艺过够了那样的日子,过够了屈居人下的生活。”
她发疯,嘶吼,不顾周遭人言。
“所以,我要你们陪葬,这么多人陪葬,我在黄泉下也不孤单了。还有你,江玉树,你马上就要什么都没有了,‘清玉公子’的别号也要没有了,你马上就要和我们一样,做孤魂野鬼。哈哈哈哈………”
江玉树似是难以置信,“你就不顾晓梅,还有羽松堂弟?”
女子反声,“顾全?我曲艺自己憋屈了一辈子,她们没有权势荫蒽,能怎奈何?我曲艺已经够窝憋了,怎么能让我的孩子也这样。与其这样,还不如被流放,早些下黄泉。”
“二弟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大房不管如何,起码未曾苛待你们,你怎么可以勾结他国,你是要害了我们啊。”江秋氏哭喊,试图唤醒疯狂的人。
“秋意箜,你少惺惺作态。凤和,破地芝,勾结,江天远之死都是我做的。得到这样的结果,值了!有你们陪葬,够了!呵呵呵……”
江秋氏呆愣。
江冯氏忍不住了,“蠢妇,你以为这样你得到什么了吗?你殃及的是后辈。这么多人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蠢妇?你骂谁蠢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羽松,还有晓梅。我已经是庶出,我不能让她们也背负庶出名声。你有做美人的姐姐,有进宫的江雨柔。我什么都没有,难道我放手一博有错吗?”
江冯氏不甘心从此背一个勾结他国的名号,“你在府里争夺也就罢了,涉及他国干嘛?”
江曲氏轻声不屑,话语悠悠,“因为,我得不到啊,所以我要毁掉啊。”
江冯氏气,颤抖着手指,指着江曲氏。江曲氏瘫坐地上,回了一个不屑的眼神,和轻蔑的笑。“冯蓉蓉,江雨柔以后可不好过啊。”
“你……,毒妇!”
“来人,将曲艺带下去,关起来!”江秋氏吩咐。
待人走后,江冯氏也不想多待,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勾结他过的罪名。
江秋氏,江玉芝,江玉树皆是一脸沉重。
安静的氛围似死神来临的前夕,悲凉的氛围在空中游走,随时会扼住人的咽喉,窒息不过。
江玉树布置好一切,就去看了赵毅风。自己未来的及进宫求救,就有人提前将抚国公府的事抖出,这人对抚国公府是有多了解。
皇上虽沉迷炼丹,可不是昏君。刑部来拿人,看来已经有了证据,不然不会轻易下旨。赵毅风,这对你是好是坏呢?
“公子”春浓福了一记。
“殿下如何?”
张太医低声道:“殿下受伤过重,看来还要昏迷几日。伤口有些发炎,臣开些方子调理将养些时日,定会康复。”
“嗯,春浓,你与张太医都去休息。殿下我来照看。”
两人离去。
江玉树环看了一眼屋内,这个地方是自己醒来时的地方。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看着赵毅风身上的大伤小伤,还有肩胛处被染红的葛布,那红色的血刺痛了眼。
“殿下,清玉护不住家人了。”
话语轻轻,透着苍凉。
榻上的人不动。
“殿下,清玉欠你一份恩情。”
他说完,静默一刹。
榻上的人轻睁了眼,脸色灰白,没了血色,失了英俊男儿模样。
“清玉说……欠……本殿……恩情……,本殿可有听错?”
江玉树抬头,收敛神态。
“殿下受伤太重,听叉了。”
榻上的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失落,轻闭了眼眸。
江玉树看他疼的睡去,帮他掖了掖被子。
老太君得知二房勾结,三房祸心,大房风雨凋零。如今荫蒽不再,爵位被被削。气急攻心,一口血吐,在第二日晚驾鹤西去。抚国公府一时内乱,哭嚎送灵声不绝。
江玉树被困府里,没了自由,求救无门,铁正如山,更改不得,顿感无力。
江曲氏被关在屋里,时而疯癫,时而大笑,时而哀嚎,已经疯了。
江地远因江玉芝那一剑,昏迷不醒,奄奄一息,血流不止,要死不活。
江别远和江冯氏坐立难安。本以为二房只是目的在爵位,谁曾想二房和宫里联合,勾结苗疆。只觉得当初帮助二房联合礼部尚书召江玉树回府是个错误的决定。
哪知?二房心比天高,不仅要爵位,要世子之位,还有那么多不甘心,连带着害了府里。两人惊恐,进了刑部不吐出点东西是不行了。两人对望一眼,只觉得再也守不住“美人煞”的阴谋。
江玉树身心俱疲,担着一股男儿傲气处理府里事物,江玉芝随行帮衬。兄弟二人也是齐心。减轻了江秋氏的负担。
第三日,两具棺椁从抚国公府出行,倾城街道白色纷飞,灵幡飘摇,纱幔曳地。
哭泣声,哀痛声在空中漂浮。
白币铺地,经幡幢幢。
抚国公府一时之间衰败。
林元没有请来顺天府尹,因为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江玉树与灵前与江玉芝同行。
无力感如潮水般袭来,他却救不得分毫。
一切化无形,尽在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