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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撑着一口气唤,“玉儿,回来。”
江玉树转身,投了江曲氏一记寒光,撩衣回座。
“二媳妇,你还不知错吗?”
江曲氏从‘剑指脚边’的惊慌中回神,头发散乱,表情狰狞。
“知错?我江曲氏何错之有?老妇!!,要不是你偏心,二房何至于如此?”
老太君紧闭双眼,痛心话出,“你害了大房啊。”
江曲氏已经失控,这么多年挤压的怨气,憋屈一下子爆发,涌上心头。
口不择言,不顾尊卑。
“大房?老妇!你也不看看这些年大房多自在。他江玉树嫁了皇家人,江玉芝一身好本事,就连江天远不喜朝堂,也有爵位。还有你——秋意箜。”她停下刺耳嘶哑的话,手指指向江秋氏,眼眸猩红。
“都是女子,你哭哭啼啼都比二房好。只因为是庶子吗?老妇,嫡庶是有别,可你对二房有没有一点仁爱之心?你管过二房吗?羽松,晓梅也是江家的血脉,你照拂过吗?还有你,江玉树,凤和竟然没有毒了你。我本想让你死的快活,可你不领情啊!”
什么?凤和?凤和竟然是她做的。
江玉树吃惊,“凤和?”
江曲氏挺身,妆虽花,发虽乱,衣虽皱,可端着傲气架子,“没错!凤和是我做的。你想不到吧?我知道你怀疑,一直在查,甚至还查到了‘破地芝’。如今,我亲口说了,给你省了多少事。呵呵~~~~~。”
她疯了,竟笑的花枝乱颤,她在做最后的解脱吗?
江地远拉了拉人,被她用力挣脱。
江玉树不可置信,可往日片段充斥灵台。
——‘破地芝’乃是常年长于阴湿地段之物,因其药效有壮身补阳之效,尝做药用,但其性能似如媚药,遇酒崔燃即发。
但又因其气味特别,如腐臭之味,很是难闻,一般人是不愿触碰的,而且这味药材,天倾是长不出来的。
天倾无此物!
张太医的话还在耳边。
凤和,破地芝,天倾,他国,宫里,贵人,二房……
二房承认‘破地芝’不是天倾之物,凤和与宫里贵人,搭线!
他国勾结?
江玉树终于明白为什么赵毅风反复求自己不要查了,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一早就知道了。
他说,清玉,不要查了,可好?
他说,清玉,放手如何?
他说,清玉,本殿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不要这身份,就和你做个自在的品茶人。
他说,清玉,本殿用一世荣辱,护你全家安好,都不行吗?
他是知道,才不想自己为难。至亲至疏,他国勾结。
此时,江玉树只觉得一股无力感袭来,查来查取得凤和竟然涉及他国,可是那人为何非要对他江玉树下手?
他也只是静养了这么多年的隐世避居之人,何其无辜?
而今,这个要害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二婶。
他不解,定定看向江曲氏。
“你害了我爹,又欲害我,大房可曾苛待,为什么?”
江曲氏冷哼一声,“为什么?你病弱身子,还霸占着世子之位。大房就因为是嫡出,就可以享受与生而来的尊贵吗?如果这是命,那我曲艺不信命。”
“你放肆!嫡庶有别,你心比天高。”老太君怒吼。江曲氏白了一眼上座老妇,环看屋里屋外,悠悠道来,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态。
“是啊,我曲艺就是心比天高。不管如何,江天远已经死了,呵呵~~。”她停歇一刻,看向老太君,眼中嘲讽,面上得意。
“老妇,你没看到吗?今日这灵堂就是为江天远布置的啊,你没有儿子了,抚国公府嫡系一脉没人了,呵呵~”语气悠悠,话里还有一丝得意。
老太君气急不查,从高座跌下,竭力撑着龙杖,失望的看向江曲氏,“你……你……,你还真是居心叵测。”
她反声,声音尖刺,如勺刮。
“居心叵测?我曲艺世代经商,士农工商,商乃末流。我恨透了这地位,我是庶出,嫁的人是庶出,一辈子都要去屈居人下,我不甘心,不甘心。
到如今,江天远已经死了。剩下的爵位就是二房了,老妇,你以后可是要跟着我们啊。”
江曲氏在自己的美梦里沉迷,她早已忘了自己手上是有人命一条。美丽的未来畅想已经迷离了她的心智。
“做梦!”,一记沉声,响彻屋里屋外,似晨钟雄浑。“想得到爵位,你也不看我江玉芝同不同意。”
江秋氏从伤心中抬眸,不可置信,“玉芝……”
“大哥……”
江玉芝出声,脸上是习武之人应有的霸气,“二弟是皇家人,可抚国公府嫡系一脉还有我——江、玉、芝。你当我江玉芝不存在?”
江曲氏压根没把江玉芝放眼里,在她眼中江玉芝就是不通文墨的莽夫,“呵呵!江玉芝,你忘了,家里还有长辈,爵位还轮不到你。”
“是吗?”他反问,拔剑。“那我就打杀了二叔,二房永远就没有指望,谁也莫想得到。”
江地远一缩,惊恐的看着江玉芝,身子发抖,架着长者气势,“玉芝侄儿,你疯了?你要不敬长者吗?”
“长者?”他反声。
“那你看看府里,江玉芝险些没了兄弟,如今没了爹,这可都是拜你所赐,休要说长者这些没心肺的话。”
江地远看他也是个顽固的,气的胡子抖抖,手指向他,只发出一个“你”字,就不知讲何。
却见江玉芝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近江地远,剑尖拖在地上,绽放丝丝火花,像江玉芝愤恨的心。
江地远眼睁睁看江玉芝走近自己,看他提剑,浑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去逃跑。
他只感觉一道白光晃了眼,感觉冰凉的剑气划过耳边。
“嘶!”的一声,剑划破衣料。
江地远低头,只见胸口赫然一朵红花,蜿蜒肆意,血顺着剑身滴滴落下,和剑身的森寒应和。
不可置信!他竟真的下手了!他真的不敬长者!
“二弟身处皇家,身份束缚。可江玉芝莽汉一条,顾不得这些虚架势。此番,由江玉芝做了,尔等还有什么置喙的?”
江地远似是没有料到他真的会下手,吃痛捂着胸口,血顺着手指蜿蜒而下,“玉芝侄儿,你……”
江玉芝回看,身子挺立,剑更入一寸,“江玉芝虽不喜家宅,可也容不得你们欺负。现此,就是代价!”
江曲氏吓怔一刻,抖回精神,哭喊嘶吼。
江玉芝懒的瞧女子作态,一个抽力,拔了剑。
“哧~~~”,血溅三尺白幔,缟素染红,更添幽森。
——红与白,妖娆,夺目。
他沉声,一脸坚定,握剑的手上染了鲜血,和着粗犷的手果决。
“为人后辈,江玉芝此番是不敬长者。为人子嗣,江玉芝此番是顾全孝义。此剑,就当给父亲的祭奠。杀了尔等,江玉芝不屑,顺天府是尔等去处。
什么?顺天府,那是专门审查皇家姻亲的地方,人证物证俱在,死路一条。
江曲氏哭嚎,“一脉同宗,你也下的去手?”
江玉芝盯着江曲氏,眸光炯炯,怒气缠身,“你这妇人,还欲挣扎,也不瞧瞧今日白幔素纱,我等披麻戴孝是谁所赐?”
老太君痛心,老泪纵横,一口气叹,“冤孽啊,冤孽……”
江曲氏扶着受伤的江地远,瘫软在地,哭声凄厉,“我曲艺就是不甘心。老妇,二房这些年吃穿用度皆是下等,受人脸色,没有身份。我曲艺躬身伺候你那么久,你何曾好生待过?大房是你的孩子,二房就不是吗?”
江玉树插话,“可你也不该动了杀念,现在棺中躺的是清玉的父亲。堂弟堂妹要父亲,清玉就该失去?”
老太君哽咽,双眼无神失了亮光,“嫡庶有别,尊卑有序,你荒谬!”
江曲氏愤恨的看着老太君,“荒谬?你一门心思只在大房。二房,三房沾不得分毫。与其这样,我曲艺就毁了这一切。”
她曲艺敢放手博,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得到得不到,至少她活过。
如今,得不到,她宁可毁掉。
江玉树心一沉:毁了一切,她是要同归于尽?
二房和宫里联合,宫里潜伏的人,会是谁?
江冯氏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全程一句话不说。她没有那个闲心去操心府里爵位,江雨柔后宫成妃才是她心里所想。小小的爵位世子之位还不值得她上心,更让她自信的是自己的姐姐是宫里的美人,虽不是亲的,可有总比没有的强。
江别远一脸酸楚,哀戚,只掉眼泪,一个男人哭的比女人还惨。不知道还真以为兄弟情深。可他是个借刀杀人,背后捅刀子的。
老太君无奈,“大房不好,二房岂会安然?”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妇人就是妇人,只想着眼前利益。
江玉树不想看这些人堵心,当即吩咐林元,去请顺天府尹。
江曲式敢认自是做好了准备,江地远奄奄一息,血流不停。江曲式欲吩咐人拿药。却被江玉芝拦住,女子不解,“你这是作何?”
“你支配人刺杀父亲,父亲卧榻七日,血流七日。现今,也该二叔试试。他这性命,江玉芝暂且放过,剑偏心脉三分,性命可保,不过这苦痛……,自行忍受!”
江曲氏目瞪口呆,“你……你……,这是……你二叔啊……”,她欲挣脱江玉芝的阻拦,疯狂挣扎,嘶吼,俨然疯妇模样。
江玉芝乃习武之人,力气相较妇人,自是有些许。江曲氏挣脱不开,大吼,“江玉芝!!江玉树发疯,你也癫狂了吗?!”
“哼!二弟性子温和,下不来手。可没许江玉芝管束,你且安生,休要撒泼。否则,这剑吃了你去!”
江曲氏看着泛寒的剑光,心慌,发抖,怀中的人痛苦皆显。这样煎熬下去,不死也剩半条命。
江玉树高坐静看江曲氏作态,心思还在江曲氏那句“同归于尽”上。
这到底还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