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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归,天暗;离人,未还。
黑夜的气息吞噬了白日的喧嚣,凉凉的风轻轻的在空中盘旋游走。没有烛火欢声的皇子府,此刻寂静的只有一些草虫的鸣叫声,在夜里格外欢快。
赵毅风看着冷清的府邸,感受没有那人气息的地方。
心,空落落的,似缺失了什么,一种咸涩,落寞的感觉在血液流动的地方慢慢饱胀,像置身无边的空洞,没有温暖,寻不到火光,看不到希望。
“哧”的一声,一记白光剑影,在黑夜的晕染下,白森森的剑身映出那张英姿俊逸的脸。
风依旧轻,剑光影寒,叶纷零落。
月,半弦;剑,空舞;风,轻擦,无人和。
这一晚,赵毅风很焦灼,心像那半弦月。
这一夜,赵毅风很落寞,人似那把冷剑。
***
红霞映天,鱼肚白轻显。
一众朝臣一列列的站着,左等右等不见赵升天出来。一种躁动的气息在漂浮,那顺审时度势,尖着嗓子宣布退朝,众人在一腔抱怨中离去。
江玉树在府里等结果,左等右等春浓就是不来。大约半盏茶后,春浓才将府里能用的香粉都稍了回来,小命还在。
江玉树看着香粉,就闻着一阵难闻的味道,身子不适,翻看了一众物品,掩了掩鼻子。就吩咐春浓立马送到皇子府,叫赵毅风找人研究。人却依旧不带走的,一边照看江天远,一边等着暗中观察是谁要动手。
春浓回府时正好遇上赵毅风,行了礼,就把香粉都给了赵毅风。
春浓大着胆子说了江玉树欠自己银钱之事。赵毅风听后,淡淡一笑,没有责怪,就吩咐林元空闲时日把银子支给春浓,春浓此番赚大发了。
赵毅风盯着那女儿家的香粉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上次江玉树说的香粉,回忆大婚那日他咬牙隐忍的模样,一个念头倾出:试药。
手持香粉,当即吩咐林元拿酒来。林元得令,抱来酒瓮。
酒气飘散,在空中一点,一点蔓延。
赵毅风闻着酒香,一阵沁醉,又闻着那香粉味,直觉一种燥热的感觉游走,全身的毛孔似在渴求爱抚,希望有人触碰,给予一抹清凉,妖冶的红慢慢爬上俊逸男子的脸,似幽兰花蕊。
赵毅风知晓这是凤和,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药这么霸道。饶是他咬牙隐忍,却挡不住浑身渴求的叫嚣,双腿不听使唤,一直打颤。俊秀的轮廓此刻似是刀刻出的冷硬。
林元,春浓见状,吓呆一刻,见着自家主子失控的场面,眼珠子怕是不保。
赵毅风凭着习武的底子硬撑,却抵不住身下阵阵热流乱窜,所有燥热汇聚一方,似是不查,即刻流泻。
全身血脉像是被蚂蚁啃咬一般,酥麻,轻柔浮动游走,腰间酸痛不已,身下某个地方已经勃-发-挺-立,眼睛中慢慢充斥着一丝迷离还有隐忍燥热所带来的猩红。
男子使力,一个利落挥了酒瓮,酒气蔓延在空气中,一阵一阵。
那根隐忍的弦好似……要崩了……
“快传张太医,快!”
林元听着赵毅风的嘶吼才从呆惊中反应过来,立马去找人。
春浓看着赵毅风从接过香粉,到闻了酒香后脸色发红,欲-望-勃-发的样子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走至赵毅风身边,也不管礼仪规矩,抢了赵毅风手里的香粉,离的远远的。
酒香依旧不散,脂粉浑浊悬空。
此时的男子衣衫湿透,脸上冷汗滴答,有气无力,双腿软绵绵的提不起来一丝力气。
赵毅风终于能明白,也能体会江玉树成婚那晚,究竟是用了多大力气支撑,也终于知道那唇角的血痕是用尽了他能有的力气盛开的妖娆之姿。
自己一习武之人,尚且不敌!何况那时的江玉树弱体病躯,只怕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江玉树,赵毅风此刻才知那日的你是多么的倔强,
只怕,赵毅风用尽一生去温暖你的心,你或许都不会有一点点动心……
赵毅风此时只觉得冷汗粘滑,身上颤的厉害,寻了樟树下的躺椅坐下缓解。双手极力扣住椅边,寻找一个支撑。
“都愣着干嘛?还不……收拾了!”
赵毅风浑厚的声音中透着无力,但依旧威慑甚大。
林元带着张太医来时,赵毅风已经被虚耗的沉沉睡去。一众人也是不敢打扰,一直等了两盏茶的时间,赵毅风才醒。
张太医给把了脉,说是药物太烈,虚耗所致,开几幅补气的汤药喝三天就行。赵毅风默不作声,只吩咐春浓把香粉给了张太医,就进了落英阁。
江玉树在抚国公府待了四天,也等了四天,只希望赵毅风可以早点找出香粉中的成分,寻了那背后之人。
就在江玉树还准备待第五日找出那人时,朝堂上出事了。
礼部一道折子又递了上去。
礼部尚书方居,一身紫色衣袍,身子挺拔,大义凛然,气势不容忽略。
“清玉公子乃皇家中人,不能随意归家,就算尽孝,也不需五六日之多,毕竟夫家重要。”
赵毅风在朝上阴黑着脸,看着礼部尚书说的涛涛不绝,心里恨不得拔剑斩了他,转念想着江玉树,按下怒气,不做搭理。
谁曾想?礼部似乎是盯上了赵毅风一脉,又把上次建府之事拿出来说。
赵升天在龙椅上笑看礼部尚书尽心尽责的表情,他本是言官,意见自是要听取。但想着赵毅风也是不易,这么多年也不曾放下。本着就此揭过,以免伤了和气。
“方爱卿,清玉公子是归家尽孝,此乃好事,可做美谈。”
方居抬步,走至殿中央,又作了一揖,目光炯炯,不惑之年的人气质看似温弱,可话里气势不容反驳。
“陛下,大皇子本是男子,因为命格娶了清玉公子,虽不合礼部法礼,但是法礼不外乎人情,臣无异议。
可是大皇子纵容清玉公子,不顾风水,运道选府,如今又放任清玉公子归家迟迟不回。因为清玉公子是男子,大皇子可不按照女子出嫁习俗,可是嫁娶仪式已经圆满,清玉公子自然要安心侍奉。
如若天倾所有女子都以尽孝为由,归家长久不回,那男子如何安家,家宅不定,又如何治国,平天下?”
方居说了一大堆,赵升天听到最初还能将就,偏疼一下自己的儿子,可听到最后上升到自己的国,朝堂,立马皱了眉毛,看着下端的赵毅风。
赵毅风面无表情,只是脸上的轮廓分明是冰雕出的角度。转眼看了一眼方居,又转回来,只那一瞬间的目光,竟让方居犹如坠身冰窟。
“父皇,想我天倾以仁孝之名显扬,清玉公子只是回家尽孝,并无不妥之处,为何到了方大人口中就成了祸及国本之事?方大人是不是太威严耸听。”
方居身子一挺,大义回口:“大皇子嫁娶不按礼部规矩,臣只道大皇子情深。可那建府之事,大皇子不该给个说法吗?”
“本殿建府之事方大人也要管,是不是太宽了些?”
“臣并无插手殿下府中之事。想必殿下也知陛下信道,那风水,运道,地势,可是关系龙脉。臣所说一切,只关乎国运,并无插手殿下府中之事。”
赵升天听着方居危言耸听的话,只是静坐,双手反复搓着东珠,看不出表情。心里想着国运龙脉,自是不能触及。却见方居还是不欲放过。
“殿下建府之事,已经安居。臣自是不好反驳,以免劳民伤财。可那清玉公子归家已快五日,还不见回。
天子脚下,皇家典范,皇子家事,一举一动皆是世家百姓楷模。殿下不怕这样放纵下去,所有出嫁女子都以尽孝为名,归家长居吗?如若这样,礼部所在是为何意?所有男子娶妻是为何?”
赵毅风阴沉着脸,直直打量着礼部尚书那张儒雅的脸,可眸中的光分明是火气欲裂。
“方大人好言语,本殿竟不知清玉公子尽孝一事,竟会被方大人的三寸之舌说到家国之上,是不是太有些耸人听闻?”
却见方居不再说话,直直跪下,大声道:“陛下,臣掌管礼部多年,从未见着如此不顾礼法之事。臣并无插手大皇子府中之事,只是‘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还请陛下三思,重振礼法。”
赵升天听了大半天,人也是累了,昨日和风轻道长讨论那升天之事,不曾好生安歇,如今听着方居一口一个‘家’,‘国’的只觉得他小题大做,没有兴致。又想着赵毅风对江玉树的宠爱,不能让人再置话柄。
“爱卿,请起!”
方居依旧直挺挺的跪着,“还请殿下三思,重振礼法。”
赵升天顾念先祖定下的规矩,言官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说的事还要好生思量。想着重振礼法后,自己信道升天之事,风流妃嫔之间快活,怕是不易,立马扯了笑。
“方大人,快起。朕觉得如今礼部在方大人治理之下,井井有条,一切和乐,不需变化。至于你说的清玉公子归家一事,朕拟道旨意,早些召他回府,安家定宅,如何?”
方居一听皇上松口,争论了这么久,大皇子只怕记恨上了,如今有个结果,也不能贪多,不然把皇上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方居想明白,当即匍匐,大呼圣上英明。
赵毅风和江玉树商量的法子就是江玉树以尽孝为名,回府彻查。找些蛛丝马迹,谁知半路杀出来个方居,满口礼仪廉耻,家国天下,龙脉运数。只觉得方居可恨,出了乾元殿的瞬间只想拿了剑劈去。
方居本是言官,有着先祖规矩保佑,自是不怕赵毅风。本着臣子礼仪,躬身拜别后,就抬步阔气的走了。
赵毅风紧眯双眼看着方居离去。
“国无法不立,民无法不治”,哼哼……
方居,你迟早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