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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婆子打了帘子进来,向许夫人禀报:“公主的车驾已经到巷子外了。”
“芊芊,你随我到门口迎一迎。”许夫人对芊芊说。
“是!”
苏芊芊跟着许夫人刚到门口,就看到长公主和五公主的车驾已经到了门外,赶紧迎了出去。“公主殿下吉祥,二位公主光临寒舍,老身不胜荣幸。”许夫人带着苏芊芊一起给长公主和宁祥行了礼。
长公主看到苏芊芊心中一紧,不露声色地由嬷嬷扶着往后院走去。
宁祥依旧鼻孔朝天,正眼也不看苏芊芊一眼。宁阳因为在宫中待嫁,就没有出来。
回到屋中,长公主一边坐了主位,一边说:“夫人不必客气,一起坐吧。”
是许夫人坐在了长公主边上。
苏芊芊垂首站在一旁,宁祥却不知溜到哪去了。
长公主发现宁祥不在了,暗自叹了口气,宁祥总归是她妹妹,虽然她出嫁的早,与她也并不亲近,但是小时候贤妃对她还是照顾有加,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宁祥来求了自己,总要带她来趟卓府,能死了心最好。
“这不是苏大人吗?站着干嘛,不必拘礼,坐吧。”
长公主开口赐坐,苏芊芊就在刚才的小凳上坐下。
长公主和许夫人唠了会儿家常,然后顺理成章地将话题引到了卓不凡和苏芊芊的婚事上。
“不凡是本朝难得的青年才俊,为人又稳重大方,深的大国师器重,前途不可限量。芊芊也是个乖巧的姑娘,本宫看芊芊聪明伶俐,福泽深厚,二人又是同门。这情义让人羡慕得紧啊!”长公主看着苏芊芊,满眼的慈爱,忍不住夸赞起来。
忠国公夫人撇撇嘴,不以为然,自恃与皇家联姻,是三公主的婆婆,也算是长公主的长辈,就酸着腔子说:“是啊,还没过门就私相授受,私定终身,大家小姐哪个也做不出这等事。”
“婚姻之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不知道夫人您是媒婆呢?还是相府的当家主母呢?怎么议论起别人家的婚事?您是要把猫的活都干了吗?”苏芊芊好不客气地顶了回去,言外之意,忠国公夫人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就是要当着面张狂一下,看看长公主是不是真的那么厚爱她。
“你!”忠国公夫人被苏芊芊气得脸色发白。
“芊芊,不得无礼,忠国公夫人毕竟是你的长辈。”许夫人虽然对忠国公夫人议论自家的是非也非常不满,奈何来者是客,总要礼让三分。
“夫人教训的是,芊芊对自持自重的长辈自然会尊重万分。”苏芊芊起身对许夫人笑盈盈地行礼。
“你!——好呀!你——”忠国公夫人被苏芊芊气得说不出话来,怎么说来说去,竟是她不自重了,她堂堂国公夫人何时受过如此编排,倏地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苏芊芊的鼻子,正欲发作,却被长公主打断。
“好了,忠国公夫人,你从哪里听到些闲言碎语,竟然拿来乱说,岂不知谣言止于智者,你也老糊涂了吗?”长公主生生打断忠国公夫人的话,就算忠国公夫人是长辈又如何,到底她是君,有她在就容不得他人放肆!
忠国公夫人被长公主一通训斥,好像泄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坐下,丫鬟赶紧捧了茶水过来给她压惊。忠国公夫人抿了口茶水,喘了口气,心中不觉得诧异,这长公主也太偏袒苏芊芊了,今儿有长公主在这儿,她就绝对占不了上风,于是平复下心情,说道:“老身年纪大了,身体不适,这就告辞了。”说完就站了起来,勉强给长公主行了礼,任由许夫人千般挽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卓府。
“你呀,竟然这般伶牙俐齿!”许夫人送忠国公夫人去了,长公主用手指在苏芊芊脑门上一戳,言语中虽有责备之意,眼神中却依旧充满了宠溺目光。
“过来,”长公主身手示意苏芊芊过来,然后让她背对着自己,身手帮她整理起头发,“看你,光顾着逞强,头发都乱了。”
苏芊芊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长公主面前,转过身去,背对着长公主,微微屈膝,好让长公主不必费力。
屋内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长公主帮苏芊芊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稍微整理了头发,将凤钗轻轻插入苏芊芊的发髻。
天呀,长公主竟然帮她整理头发!
饶是再淡定的女子,这会儿也无法淡定了。
然而让大家更不淡定的是——长公主将头上一柄彩凤呈祥的五色金钗取下,亲手给苏芊芊戴上。
“这柄彩凤呈祥钗还是本宫出嫁前赏赐的,本宫嫌戴着太过年轻,倒是与芊芊今天穿的这身衣裳正好般配,就送给你了。”
天呀,长公主竟然没有叫她“苏大人”,而是亲切地称呼她为“芊芊”。这声“芊芊”听着,比肖妃和许夫人叫得更加顺耳。苏芊芊觉得长公主看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对,就是慈爱的感觉,让苏芊芊觉得身上心里都暖暖的。
长公主这只凤钗瞬间闪瞎了众人的眼睛,天呀,要是忠国公夫人没有走,不知道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吐血!大家纷纷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为难过苏芊芊,看长公主这架势,快把苏芊芊捧上天了。
屋内陪坐的几位命妇有羡慕的,更有嫉妒的,前天赏赐苏芊芊红珊瑚,今天又是凤钗,她苏芊芊何德何能?这——也太让人眼红了吧。
“这——微臣惶恐,实在不敢收公主这么贵重的礼物。”苏芊芊的确很惶恐,赶紧跪下,头上的凤钗似乎有千斤重,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快起来,让本宫好好看看。”长公主鼻子一酸,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芊芊戴着真是漂亮,这么年轻漂亮的孩子,怎么也该打扮得更华丽些。”
啊?难道今天自己装扮地还不够华丽吗?苏芊芊觉得自己瞬间被长公主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是秒杀掉了。
苏芊芊红着脸,规规矩矩地给长公主行礼:“谢长公主的厚爱,微臣——芊芊感激不尽。”
“傻孩子,”长公主看着芊芊又仔细端详了一番。
此时许夫人送了忠国公夫人折回了屋里:“长公主恕罪,让诸位就等了。”
“长公主对苏大人真是厚爱的很呢。”郡王妃笑着对许夫人说。
许夫人正欲答话,顺着郡王妃递过来的眼色,看到了苏芊芊头上戴着的明晃晃的凤钗,心中大吃一惊,这凤钗可是当年端王妃的旧物,端王正是当今圣上登基前的封号。
当年长公主出嫁时,圣上便将这凤钗赏赐给了长公主,没想到长公主今天竟然将这么金贵的东西赏赐给了苏芊芊。
许夫人脸上笑得有些僵硬了,“公主,您真是太宠爱她了,真是这孩子的福气。”
德不配位是最大的忌讳,物品何尝不是?苏芊芊哪里承受得了这只凤钗?真不知长公主的厚爱是祸还是福。
“三月初三,安国公府举办桃花宴,到时候夫人和芊芊一定要来啊!”
“啊!”苏芊芊一愣,赶紧回过神来,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亲自开口邀约,又向长公主行了礼,“多谢长公主,芊芊一定准时参加。”
许夫人也没想到长公主亲自邀请苏芊芊,看来长公主这是有意拉拢他们卓家,不然的话,断没有为了芊芊一个小小的孤女而提前桃花宴的道理。
这时府上的婆子来传话:“启禀公主殿下、夫人,碧波渠那边的诗会要开始了,是否移驾倚翠亭上?”
“也好,咱们也去凑个热闹。”长公主点点头,站了起来,对苏芊芊说,“你们年轻人玩儿去吧。”
苏芊芊向长公主和许夫人行了礼,就一溜烟跑掉了。
每次遇到长公主,苏芊芊都觉得被雷劈得外焦里嫩,真不知道这长公主这么想的,难道她就这么肯定自己是就是安国公府遗失在外的小女儿吗?万一不是呢?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红珊瑚又赔了凤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长公主两次都是当着许夫人的面,也许是要拉拢卓家也说不定呢?虽说长公主是金枝玉叶,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夫随夫,或许有些事情还需要丽贵妃在她父皇面前吹吹枕边风吧!
苏芊芊心中疑惑不解,占了一卦,却得一卦小畜,应在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
此卦上风下乾,乃风云不定之象,上九又在阴爻与阳爻之间,更加风云变幻莫测。
好在自己是女子,只要自己坚守正道,就会透过风雨看到彩虹。
卦象虽然吉利,却让苏芊芊心中不快,因为上九的位置在阴爻阳爻之间,联系到自己将要成婚的事实,却有第三者插足的意味。
想到刚才许夫人带来的几个选中的小妾,苏芊芊就恨得牙痒痒,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竟然敢来破坏她的婚事,我苏芊芊不发威,你就真当我是病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