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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们从诊所出发,去向马二凤家。
田芳一路上哭泣,使我联想起马二凤往日的微笑。马二凤,性格温和一向乐观,很少与他人发生口角或肢体争斗。按田芳哭诉形容,她应是自杀身亡。但昔日那样窘困她都能挺住,现在一安逸她会突然自杀?我觉得耐人寻味。
“别哭了,他们只是提前离开而已,或许是一种解脱。”我劝慰田芳。
“我是心疼二宝,他不该死,他本来可以活着!”
“你说什么?”我很敏感。
田芳突然停止抽泣“……我是说马二凤绝望自杀,不该捎带二宝!”
“我也这样认为。”我说。
“可是——他却死了!”田芳伤心欲绝,又变本加厉哭泣。显然,这是真情动容。
东山顶已到,眼前就是马二凤家院门。风吹动未锁的院门,使门环跟随作响。当我跨步进入院儿里,发现这里如同张广仁家寂静而又诡异,能听到的只有风声及脚步声。
进入屋里,田芳指引我来到一间亮灯的屋子。我看向这屋地面,瞬间屏住呼吸!只见,马二凤躺在地上,手握匕首插在胸口。二宝躺在炕上,****上身四肢伸展睁眼死去!胸口处——已被凝结的血液涂满。
我不忍再看,背对尸体问向眼前的田芳“几点发现的尸体?”
她一想,回答“……大概是下午六点左右,之前,我一直呆在家里。”
“当时你来马二凤家干吗?”
“您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相信你。”我解释。
“……闲来无事溜达一下!”
我蹲下,伸手触摸马二凤的尸体,我感到她身体有余热且有弹性。
“人一死气血滞待,体温急剧下降,一个时辰就会僵硬,怎么可能温暖?更何况现在已经九点多钟,还是冬天。”我分析。
“您的意思是……”田芳注视我。
“我认为,不是六点!”我说。
“不!我没有说谎,要说假话天打雷劈!”
“我说得不算,还是告知贾富贵让他处理吧。”
“贾富贵会不会怀疑我?”田芳紧张地问。
“你认为呢?”我反问。
“……不知道。”田芳一脸茫然。
再次扫视马二凤,我发现她右手静脉处也有一个针孔,红肿高起。最近死去几人,都有这一共同特点,是巧合?显然不是!
……
……
当晚报案,贾富贵来到时已深夜十点十五分。他眼圈发黑大口吸烟,欲用尼古丁提神。
“从表面看她死于自杀,不过,死亡时间不是六点左右。”贾富贵看向我。
“……也许她六点自杀,之后才慢慢停止心跳。”我说。
“几率很低。但假设田芳当时看到她还有气息,为何见死不救?”贾富贵费解。
“您说得不对!她把刀插在胸口血流如注,我怎么救?我无功难道有过?哼!”
“田芳!”我心中不悦。
“师傅,本来就是这样,我报案是出于本能,她死与我何干!”田芳脸色怒红。
“她死与你无关,但你说她六点左右死亡是不负责任!”贾富贵正言厉色。
“不负责任?有本事您就抓我?我没犯法!”
“你不用生气,这不是重点,一切也不是巧合。”贾富贵指向尸体“马二凤为何自杀?据我所知,她家最近生活不错,二宝也要结婚,她杀死二宝而后自寻短见,根本不成立!”
我插言“两家人前后死去,很不简单。”
“您认为……”贾富贵看向我。
我说“张广仁与马二凤曾放高利贷给******,他俩是逼死******的元凶之一。我认为,此事与******有关!”
“但******已经入土多年,怎么可能报复?冤魂这一说法很可笑。”贾富贵不屑一顾。
田芳插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相信不代表没有。传言冤魂能够附体,因此马二凤自杀,也就不足为奇!”
“也许是这样,但不可否认******的家人有报复心理!”我提醒贾富贵。
“对!这就是重点!”贾富贵阴沉的脸露出喜色。
田芳分析“您说过******的老婆疯疯癫癫,一身病都不能下炕。她女儿晓雪是个哑巴,营养不良骨瘦如柴,她们也能报复?我不信。”
“但她们是******的直系亲属,不可忽视。”贾富贵强调。
两人中,田芳极力证明马二凤是自杀,贾富贵则恰恰相反。而我认为,若是******冤魂作祟,将是一场无法阻止的悲剧!如果有第二种可能,真正的凶手会是谁呢?这迫在眉睫!
……
……
我一直担心,即使黎明来临后依旧如此。就诊之人络绎不绝,人一多七嘴八舌家长里短之言如燕子盘旋“唧唧喳喳”。
“听说王奎夫妇失踪,跟黑纱罩面者有关。王奎逼死过******,这是冤魂来索命啊!”
“胡说八道!你真相信有鬼?这是报复!”
“算了吧!******他老婆跟小哑巴是那块料?李大海,你跟******可结过仇,小心吧!”
“臭嘴!”
“李大海该你了!”我说。
“哎!”李大海走过来,右手护着后腰“侯大夫,我腰疼。”他人高马大瘦如骷髅眼窝深陷注视我。
“你坐下。”
“好嘞!”
我为他诊脉,感觉他右手寸口浮大而数“我观你脸色再加之脉象,知你是房事过度所致,以后要注意,你走吧。”
他站起身,有些诧异“……不用吃药?”
“你是实热病气血充足,降则阳陷于阴,升则引起阳亢。调理之法在于心静,清气上腾浊气下沉,少阴肾经自安。”我说。
“多谢侯大夫!”他感激我。
半小时后,就诊之人相继离去,屋里又空荡荡安静如初。我倚靠椅子闭目养神之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刹车声。
我睁开眼,望向推门而入的女子,她就是怀抱孩子的袁敏。
寒暄一番,她坐下给孩子擦鼻涕“这孩子,又感冒了!”
我看向干咳的孩子“嗯,强强胖乎乎的真讨人喜欢。”我又问“强强,你哪里疼啊?”
“脑门疼,......还有......还有这儿!眉毛!”强强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指去。
“原来如此。”
“侯大夫,咋治?”袁敏问。
我说“眉毛内侧以及脑门疼,为太阳经脉受热,如表不解必伤及膀胱,致使尿道口灼热疼痛小便不利。年幼者可佐以细辛、连翘、天门冬、发散表热。配鬼针草、枳壳、金钱草、冬葵子泻膀胱之火。若恐泻利过度可加五味子、党参收之。”
“强强,快谢谢侯爷爷。”袁敏很兴奋。
“谢谢侯爷爷!”
“嗯。”我点头。
突然间,袁敏脸色一沉岔开话题“侯大夫,王奎一家找到没?”
“……”我犹豫,是怕强强听到。
“强强,阿姨带你玩儿去?”田芳抚摸强强的头发。
“好哇!”
孩子一走,我才说“翠苹死在张广仁家,张广仁失踪,一家人被杀!”
“怎么会是这样!”袁敏很惊讶。
“还有,昨天马二凤一家也离奇死亡,贾富贵初步分析可能是自杀!”我说。
“一连串的失踪死亡,到底是什么缘故?”袁敏注视我,脸色惊恐。
“你应该知道。”
“您说我?”
“对,你们都是******的债主,不是吗?”我提醒她。
“呀!您是说这是******报复?”
“有可能。”
“我会有危险吗?”袁敏问我。
我侧头瞅向窗外“小心为妙。”
刚说完,窗外刮起一阵旋风雪埃飞舞。阴霾中,似乎又看到黑纱女子的身影。但我希望,那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