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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10:49:04.
“导演你直说了吧。”冷小台借着手机的光亮在黑暗中摸索,“这套题是你从哪个占卜网站扒下来的?”
吴导抠着拇指上的倒棱刺,在对讲机里回,“测星座的。”
“哦。”
冷小台蹲下身,将窗台旁折起的椅子一个一个找过来,最后,他在放垃圾桶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节目组准备的问题卡——19.此时你眼前出现了杀死你的恶魔,你会:a.先听听他的理由——前往14车厢;b.先把他打一顿再说——本车厢。
冷小台想也没想,直接将问题卡背面的刮刮乐用一元硬币划开了,那里面就是他整套测试最终所指的诅咒,他选b。
一边划着,冷小台想起吴导说,这套题原本是用来测星座的,便好奇起该测试的准确度,“所以导儿,这题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你等我看看啊。”对讲机里传来唰啦唰啦翻纸的声音,不一会儿,吴导乐了,“我才注意到啊小闵,你和冷小台同一天生日啊?”
冷小台沉吟片刻,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对讲机连的是群聊,金刚继续道,“准不准啊?我们闵奂测出来的星座是啥?”
这时,大波浪不怕死地回道,“傻逼白羊!和冷小台一样!”
金刚涂着指甲,“恩,准。”
冷小台无言。——不黑我能死吗?
这黑灯瞎火,又录着节目,冷小台暂且不跟大波浪算账,等着录制结束就去削这小子一顿。他拿着刮好的问题卡,走到洗手间的灯光下,这才看清楚卡片背面刮出的是个什么玩意——这怎么是英语啊?!
冷小台曾试想过,咒语最难也不过是字数多点,笔画多点,字再生僻点。可他万万没想到是一串英语!冷爷当学生那前儿不惧别的,就是一考英语这人就完。按理说他别的成绩也看得过去,唯独英语是学得他肝肠寸断。别人记单词是记单词,他记单词那就是在背3.1415926,毫无规律可循。这不,一看见那一串字母瞎几把排列组合,冷小台就好卵难过。
他悲痛欲绝,拿起手机在跑红群里哀嚎了一句:你们都找到没啊?我这怎么是他妈一句英语啊!
钱多多秒回:知足吧,听说天蝎座对应的是句阿拉伯语,别说这测试还挺准,我的星座也测对了。
士冥发来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回:节目组是不是对天蝎座有什么成见,阿拉伯语算是地狱级难度了吧?
士凉回复士冥一个抱抱:我教你。
随后王珏又道:好奇处女座是什么?
殷陶小槑:群里有处女座?
群里静了大概四五秒,兰切突然冒了个泡:汉语。
是戎:处女座难度系数这么低?[吔屎啦.jpg]
又是静默了数秒。
兰切:出师表。
冷小台:......点蜡。
这辆列车途径十几个小站,绕路多,耗时长,上座率低,但却是连通偏远小镇不可或缺的一条干线。节目组提前查好跑红录制三小时内的车厢上座情况,1至15是彻夜难眠的硬座区,上座率极低,而16至20的硬卧区又多是十二点之后在小站上车的乘客,所以整场录制被安排在了1至20号车厢。
由于提前打了招呼,意外地获得了广大乘客的积极配合。当然也有不少拉住冷小台要合影的,比如这位阿姨,也分不清闵奂还是冷小台,只说她女儿最喜欢冷小台了,非要冷小台签个名。
冷小台笑得挺自然,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在阿姨的本子上写下闵奂。
“唔...”这时,冷小台身侧突然贴过一个人来,他转头,看到kiwii俯身盯着那个本子,“字体不一样。”
冷小台想,这kiwii八成是看出了他与闵奂字体中的细微差别,不免心虚道,“我,我好久没签了。”
“恩。”kiwii也不避讳,平淡道,“字变丑了。”说完,转身往下一个车厢走去。
冷小台将本子交还给粉丝阿姨,快步跟上kiwii。边走,冷小台心里越嘀咕,他拿笔在手心上又模仿闵奂的笔体签了一个,虽然确实在提笔时有些许不同,但kiwii怎么那么清楚闵奂的字体?
说起来,kiwii这个名字怎么也有点熟悉?
kiwii,kiwii...他心里默念,一段呼之欲出的记忆堵在胸口,憋得冷小台心烦气躁。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总有那么一两件只要他努力去追忆,就一定能想起来。他突然拉住了kiwii的肩膀,惊呼道,“kiwii!”
kiwii莫名地转身,看着冷小台跃然在眼底的兴奋。“你是kiwii!”他道。
kiwii平静地眨动眼睛,点头。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你是那个...”冷小台作恍然大悟状,拍着额头,“那个小孩!”
在他遗失的部分记忆里,他找回了一个小少年。那年他和闵奂还没有出道,凭借公司偶尔公布的练习生视频,他和闵奂收获了他们的第一批粉丝。那时的粉丝不算多,冷小台努力记住了他们每一个。
他记得他与闵奂训练到深夜后回家,经常会在公司的后门看到蹲在那里等他们的小少年。
那时的少年只有十四岁,很单薄,相貌也平常得不起眼。他问小少年为什么这么晚了不回家,少年只说他自己一个人住,没人管。少年手里拿着闵奂与冷小台合影的海报,怯生生地说他喜欢听闵奂唱的歌,冷小台那时就觉得,少年应该是闵奂的粉丝。
那之后,他们经常会在公司的后门碰见这个不回家的少年。得知少年所住的公寓与练习生租用的大楼很近,他们甚至会结伴回家。闵奂不是个话多的人,少年又只敢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相处着,一路上的话题多是冷小台找的。——只是有一次,少年说想起个网名,向来沉默的闵奂抬抬头,说,“那就叫kiwii吧。”
算一算,五年后的少年应该是十九岁了,kiwii今年正好十九岁。整容后的少年与从前大不相同,相貌与闵奂神似不说,就连那气质都隐隐让冷小台感到微妙。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乖巧少年,怎么出落成这般冷若冰霜的美少年了?
这段突然拾起的记忆惹得冷小台兴奋起来,以至于他忽略了手上的力道,抓得kiwii肩膀一痛。冷小台可能没有注意,在他认出少年的一瞬间,kiwii的神色有一闪即逝的恍惚,随后又变回那一如既往的冷淡。kiwii将冷小台拽落肩头的衣领遮回来,冷淡应,“恩。”
“真的是你!”
“恩。”
“好多年不见啊!我记得你以前是闵..呃,是我的粉丝啊,哈哈。”
“恩。”
“......恩。”
这kiwii性子冷,冷小台满腔的热情被迫降了温,有点无所适从。时针指向十二点,列车在某个过路站停了下来,陆续有乘客上了车。
乘客们拖着拉杆箱摸黑找着卧铺的编号,kiwii和冷小台不得不侧过身子,艰难地惦着脚,尽可能地给乘客们在狭窄的过道上让开道路。就在这个时候,列车突然发动了,身前那个大哥身子没站稳,慌不择乱地拥了冷小台一把,冷小台后退一步恰好绊到地上的行李袋,整个人不得不后仰了去。
咣当一声,冷小台倒在了下铺的床铺上,他本以为这一下得栽在地上,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可当一双手抚上他的腰际时,他才意识到这床上有人!
那个男人也是刚刚上车的样子,刚刚安置好行李,好整以暇地坐在卧铺上拧着盛满润喉茶的保温杯。感觉到有个黑影突然从眼前倒下,他眼疾手快地揽住冷小台的腰,把人带到床上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若不是这男子及时出手,冷小台的后脑勺怕是要撞到卧铺间坚硬的桌角上了。
冷小台都顾不得先从人家身上爬起来就转头去道歉,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的男子的面容。薄唇,擒着恬淡的笑,狭长的眼尾微微弯起,像是眼睛会笑。
是的,这幅面孔与冷小台梦中那个笑眼的男人如出一辙,而且冷小台认得他!
“闵...唔恩!”他一个打挺弹了起来,结果头不小心撞到了中铺的床板上,痛得他愣是后面的名字吞了回去。
笑眼男人抬起手,贴心地揉了揉冷小台撞痛的头。随后继续拧开保温杯,抿了口里面的润喉茶。
冷小台半跪在床铺上,有了一瞬的失神。直到嗡嗡作响的航拍仪从眼前飞过,他才想起此时的他还在镜头的拍摄下。他又抬头瞄了那男人一眼,见那笑眼男子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索性装作不认识,连声谢也没道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