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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在陈木槿期待的眼神中,“小绝色”终于抬头看她,糯糯的声音说:“姐姐是想以石头给我命名吗?”
陈木槿激动地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了!她猛地点头,笑得花枝乱颤,露出了招牌小酒窝。这大概就是母爱泛滥的感觉吧,陈木槿自我陶醉着,完全没在意“小绝色”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女的?
“谢谢姐姐,我很喜欢!”一记浅笑,以雷霆万钧之势击碎了陈木槿全部的冷硬。面对这样软萌的小家伙,真是理智不起来。要是搁在现代,这孩子一定圈粉无数,走上了当红炸子鸡的道路吧!她这样想着,又有点小得意,虽然他如此绝色,但是我依旧成功洗脑,给他取了小石头这种乡村清新风的名字,啊,真是自己都嫌弃到不行。
“咳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拉回了陈木槿的思绪,只见小石头咳得如同风中的残叶,朵朵血花落在胥冠儿的衣襟之上,显得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近乎透明。
“冠儿,快,让他平躺下来。”陈木槿一边跟胥冠儿吩咐着,一边将刚买的布匹铺开来垫在地上。小石头平躺下来之后,手轻轻指了指胸口,示意她胸口疼。陈木槿当机立断,伸手掀开小石头胸口的衣服。顿时两人都陷入了震惊,单薄到肋骨分明的胸膛上,青紫一片,纵横交错的布满了伤口,鞭伤、刀伤、烫伤,还有些不明原因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良好的清理,很多伤口都开始有溃烂的迹象。
时间仿佛凝滞了,陈木槿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为什么?竟然对一个小小的孩子下这种毒手!他才七八岁啊!同龄的孩子都在享受着父母的爱护和朋友的温暖,而他却遭到了如此非人的虐待,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陈木槿连想都不敢想。
她的手开始颤抖,跟二师父学了那么久的医术在此刻竟然觉得根本不够用。寻常人只是看都觉得痛,那么当她讲那一大段洗脑的故事的时候,他怕是正在经历分分秒秒的折磨吧。她竟然还觉得得意,陈木槿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姐姐,不哭。”一只冰凉的小手抚上了陈木槿的面颊,她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捂住他的小手,心中微暖。
胥冠儿一脸痛色,咬牙攥紧了拳头。他不明白的事太多,他的愤怒找不到出口!
“冠儿,快,把布给和包裹里的药给我,再去附近找些干净的水和粗一点的树枝!”陈木槿定了定心神,快速地吩咐道。
胥冠儿点点头,将包裹打开递给她,自己风一样地消失在林子深处。
陈木槿一边将布料撕开备用,一边跟小石头商量着:“这里不能久留,你的伤也不容乐观,一会儿姐姐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好吗?”
小石头虚弱地点点头,一双眸子充满信任地望着陈木槿。陈木槿又眼眶一酸,拿起布料轻轻清理着小石头身上的血污。
不一会儿,胥冠儿满载而归。左手拎着一捆粗树枝,从创口来看明显是现撅的。右手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个大盆,装了满满一盆水,看样子可能是镇上的妇人洗衣落下的。远远而来的形象着实让陈木槿想起了电影少林寺里练功的和尚。
陈木槿取下了他腰间的水壶,将自制的麻醉丸喂了小石头喝下。又指挥着胥冠儿把树枝组装成担架的模样。
看着渐渐陷入沉睡的小石头,陈木槿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转动,现在最重要是找个落脚的地方,我才能给小石头疗伤,可是现在身无分文,唉,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诶?不对啊,我又不是英雄!我是武林中人啊!武林中人可以劫富济贫啊!我现在都成这样了,当然算是贫。至于富嘛,就看谁倒霉了!
拿定主意,陈木槿瞟了一眼辛苦劳作的胥冠儿,心下盘算,这家伙肯定不会跟我一起去偷,不,是劫富济贫的,还是我自己去吧,剩的再生枝节。这么想着,陈木槿唤道:“冠儿,这担架你先做着,做好了慢慢把小石头放到担架上,尽量不要碰他的胸口。我去找找看小师父,咱们今天肯定是回不去谷里了,总得有银子住店,我找到小师父拿了银子就回来,你先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
胥冠儿停下手里的活计,有些担心地问道:“师妹你找得着小师父吗?要不还是我去吧?”
陈木槿笑着挥挥手:“这青阳镇才多大,我轻功这么好,个把时辰也就跑一遍了,何愁找不到,你安心等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胥冠儿还是不放心,几番争执,陈木槿故作不耐烦的发了火,这才成功离开。
走出树林不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驿站。这驿站有些年头了,暗黄色的边旗已经很破旧,有气无力地随风而动,驿站正中的木质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同福驿站四个大字。驿站的门口摆了一个凉茶摊,几条长桌长凳,三教九流换马歇息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歇脚闲聊,小二勤快地在其间穿梭,提茶带马忙的不亦乐乎。
陈木槿略一思忖,决定先去这里打听打听消息,比如:大闹邺街的后果和青阳镇有名的富户。
“小二,来碗凉茶!”陈木槿尽量自然地走进了凉茶摊儿,寻了处人最多的桌子坐了,装作一路劳顿十分疲惫的模样。
“好嘞,您稍等。”小二响亮地应和着。
陈木槿抬眼扫了一下,这桌一共八人,有四个都是平民百姓的打扮,剩下四个都像自己一样是一身武林中人的短打劲装。她稍作权衡,开始跟她身边一袭布衫的大叔攀谈起来:“大哥,这青阳镇最近有啥新鲜事儿不?”
大叔倒也是爽快人,瞧了他一眼,呵呵一乐:“小哥怕不是我们青阳本地人吧?”
陈木槿装作被识破的样子嘿嘿一挠头:“大哥真是明眼人,我是平京过来探亲戚的,亲戚好久不往来,这不想先打听打听当地的新鲜事儿好有个共同话题嘛。”
大叔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略带骄傲地拔高了声音:“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今儿啊,有人在邺街闹了黄牙张的人伢车!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话头一开,桌上的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可不是,我家隔壁的小马子跑去看了热闹,可是不得了,那黄牙张被打的牙都没了!”
“活该!他天天跟我们掌柜的吹嘘自己跟魏大将军的三太太是表亲,放言在青阳镇怎么做都没人敢动他,我呸!他不仅拐卖咱大历的孩子,就连齐谷和玉池的孩子他都敢伸手!这下栽了,可也没见魏大将军给他出头。”
“你知道什么呀,他哪是跟魏将军的三太太有表亲呐,他就是人家魏将军一个小妾的贴身丫鬟的远房亲戚,真能给自个儿脸上贴金,做的那下作的勾当,真是丢咱青阳镇的脸面!”
“说起来也奇怪,他横行了这么多时日,今儿才有人收拾了他,也算是大快人心!我听说是宿阳派的大侠只身挑了他的买卖,还放走了所有的孩子!”
“什么宿阳派,明明是千鸟派!那大侠一身白衣,怎么会是宿阳派?我亲眼看见他把财主李茂发踹下了车!”
“你别骗人了,那大侠明明一身黑衣,就是宿阳派的高手!再说了,李茂发怎么会去跟黄牙张买人!肯定是城东的晋三儿!他最爱那腌臜之事!”
讨论愈发热烈,吐沫横飞,嗓门愈高。但是那最开始问新鲜事儿的小哥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了,甚至小二连茶都没来得及上他就离开了。
陈木槿独自走在城东的一条大街上,思考着她得来的信息。第一:看来他们打了黄牙张这事儿没人追究,而且还将这事儿安在了已有门派的身上,这样他们几个就不会变成众矢之的;第二:他们提到了财主李茂发和晋三儿,虽然她也不知道那胖老爷到底是谁,但是不妨一探究竟;第三:并没有人看见出手的青衣人,看来他并不是什么门派的人,算了,以后山水有相逢,到时候再谢不迟。
陈木槿一面貌似不经意地在大街上溜达,一面仔细观察了大街门户的构造,可喜的发现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各门各户的门口都会挂着牌子,标明这是张三家,那是李四府。并且每个院子的院墙都十分矮小,院子与院子的间隔甚远,很难知道隔壁的动静。陈木槿本来对第一次作案,不对,是劫富济贫还心存疑虑,这下子算是安了心。
她在城东溜达了不到半圈就找到了晋三儿的家,为什么如此好辨识呢,因为此人真是相当显摆,而且品味恶俗,整条街只有他家是用金色的牌子刻的名字,明晃晃的两个字,晋宅。
真是想不注意都不行啊,陈木槿邪恶地勾唇,晋三儿啊晋三儿,算你不走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