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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的旅游业这几年虽然发展得如火如荼,但是对于世代居住在大山里的人来说,短时间内,生活水平并没有得到多少实质上的改善。
那里土地贫瘠,物产匮乏,又没有工业支持,靠倒买倒卖些手工艺品,或者自家弄点土特产、零食小吃卖给游客,根本带不来多少收益。
在旅游景点打工的,能拿到手的实际工资,也少得可怜。
譬如导游干脆就没有工资,要靠景点门票、酒店饭店和购物店等等销售渠道,抽取一定比例的提成。
这种钱也是不大好赚的,游客越来越精明,国家关于旅游方面的规章制度也越来越完善,再也不复“人傻、钱多、狠宰”的黄金时期。
所以,当地大多数人家,依然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看惯了大城市的繁华喧嚣,姜白也动了心思,想趁着年轻,打工赚点钱,改善自家的境况。
他吃得苦,挨得累,本来做做小工、干干零活挺容易的。
可是,因为以“爬”代替“走”的习惯,退伍后一年多了,他居然没有一份工作能做得超过一个月的。
自然,也没能赚到几个钱——试用期都还没熬过去呢。
所有跟他共事过的老板或者同事,用不了三天,看他的眼神,就都跟看外星小怪兽似的。
举个例子吧,让事实来说话。
你能想象酒店里的服务员,单手举着托盘,托盘里摆着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嗖”地一声,从楼梯扶手上,直接滑下来的情形吗?
当然啦,他挺稳当的,只不过洒出来一点点汤水。
另外,由于物理上的惯性作用,碗碰到碟子、碟子又碰到碗,叮叮当当演奏出点配乐。
但是,他的出场实在太特立独行了,跟耍杂技似的,理所当然的,吸引了许多顾客的视线。
有惊呼的、有鼓掌的,还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敲着桌子梗着脖子使劲嚷嚷叫好的。
愣是在五星级酒店,制造出夜市大排档的热闹效果。
领班被他吓得快患心脏病了,先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再是威逼恐吓。
姜白态度是好的,乖乖承认错误,保证下次注意。
他是真的很珍惜这份工作,也真的很想改掉爬爬的习惯。
只不过,能轻易改掉的,就不叫习惯了。
他重复着爬爬,被领班骂;承认错误,继续爬爬;再被领班骂,接着承认错误、继续被领班骂……的无限循环中。
领班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骂完了也就算了,暗暗祈祷着,他真的能改掉的那一天。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梦想总是丰满的,现实总是骨感的。
直到有一次,几个来用餐的小孩子,趁大人们酒酣耳热、忙着推杯换盏,没人留意到他们之际,居然学着姜白的动作,也把楼梯扶手当成滑梯玩。
结果一个摔断了胳膊,一个跌破了头,还有一个撞塌了鼻梁骨。
家长们当然心疼得要命,顿时火冒三丈,不依不饶。
等待救护车的功夫,一堆男男女女,七嘴八舌吵吵嚷嚷、舞舞宣宣(注1:舞舞宣宣是北方方言,大概意思是张牙舞爪、比手画脚,以肢体动作配合语言,表达出某种气势。),差点用吐沫星子把店淹了。
其他顾客饭也没法吃了,胆小的、事儿忙的直接开溜,胆大的、闲得发慌的,留下围观看热闹。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哪位围观群众,居然把孩子受伤的场面用手机拍摄下来,直接发到了互联网上。
这家倒霉透顶的酒店,一下子就声名鹊起了。
人气那个火爆啊,什么工商的、税务的、卫生防疫的、消防的……隔三差五来溜达溜达,顺便检查检查有没有哪方面不合格,需要整改的。
嗯,据说那个撞破脑袋的熊孩子,是市/委某位主要领/导的宝贝孙子。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暴跳如雷的当然不只是受伤孩子的家长,还有酒店的老板。
领班被好一通教训,全年的奖金都扣光了。
至于姜白,老板倒是没浪费口舌教训他,虽然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直截了当炒了他鱿鱼。
当月未来得及发放的工资,全部扣掉,一个钢镚也没给他。
客观公正地说,这倒怨不得老板心狠手黑,姜白那点工资,赔给三个受伤的小孩子,连个尾数都不够。
老板家大业大的,还真瞧不上眼,只是实在太生气太郁闷了,必须发泄发泄。
战友之间的情谊还是很真诚的,在姜白接连被炒了几次鱿鱼后,有位名叫谢汉峰的战友挺/身而出。
他父亲是包工头,就介绍姜白去父亲手底下做了小工。
卖卖力气很简单吧?可是,当姜白扛着水泥袋子吭哧吭哧爬脚手架而不是搭乘升降梯的时候,所有人都凌乱了。
包工头果断地给他开了双份工资,好言好语劝他另谋高就:“你还年轻,在工地里当小工,总不是个事儿啊,还是找个有前途点的工作吧。”
这边打发了姜白,那边回家就玩变脸。
脸色比包龙图还黑,脸皮拉得比驴脸还长,每说一句话就狠狠敲儿子个脑锛儿,“你想害死你老子啊?居然弄来个人猿泰山来让你老子服侍?!
他要真是人猿泰山还好了,可惜他不是啊,万一有个好歹,你就得去给你老子送牢饭了!”
谢汉峰被敲得眼泪汪汪的,见老爹真的火了,不敢躲也不敢还嘴,只好老老实实挨训。
如此几次三番的,折腾了好几回,再也没人敢给姜白找工作了。
他没办法,垂头丧气地卷卷铺盖,打算回湘西老家,天天陪猴子爬树玩。
舍不得打出租,拖着个行李袋子,吭哧吭哧坐地铁、坐公交,还没等他磨蹭到火车站,洛梓洋的电话打来了。
原来欧宇辰念叨着要再雇个杂工,要求性别必须是“男”,洛梓洋听到了,就想起了他。
试探着跟欧宇辰提提,也特别说明了他喜欢“爬”的毛病,另外还有那么点“小白”。
欧宇辰若无其事地表示,他不在意。
他是真的不在意,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计较的。
只要不耽误干活,不摔残、摔死给他惹麻烦,别说爬了,天天拿大顶他都懒得管。
乐得卖个人情,给洛梓洋。
至于“小白”,大概是物极必反,欧宇辰自己心眼挺多的,没事儿爱瞎捉摸,他就喜欢身边的人,单纯点,不要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当然啦,欧宇辰也象征性地征求了夙夜的意见,夙夜认为他的问题实在很无聊,所以迟钝地摇了摇头。
待见到姜白,欧宇辰更是一点意见也没有了。
姜白皮肤黝黑、瘦小枯干,带着深山坳里原住民特有的的真诚热忱,说话直白,干活实实在在的,一点也不懂得偷奸耍滑。
欧宇辰什么人啊?只差那么一丁丁点就要成精了,分分钟就把这实诚孩子看得透透的,的确挺“小白”的,登时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于是,姜白就留在了夙家。
夙夜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一系列奸/杀女大学生案的元凶,应该是他想得太多了吧?
他仔细回忆,这几起案子的作案时间,当时姜白在家吗?
夙夜想不起来,姜白喜欢晨跑,晚上也常常牵着小白出去遛弯,若说他在外面做了什么,家里的确没人知道。
夙夜越想越烦闷,索性不再想了。
欧宇辰不在,忠叔便全部按照夙夜的口味,做的饭菜。
餐桌上,连点肉沫都看不到:炒蒜苗、腌脆萝卜、家常土豆泥、葱烧西兰花,还有一碗素什菇汤,连油都没放,只点了点葱末和香菜末。
夙夜的确饿了,但是一个人吃饭,总觉得没什么滋味,用素什菇汤泡了半碗米饭,囫囵吃了,就回房间了。
自打欧宇辰去了la,夙夜睡眠质量就不大好。
今天凌晨的时候,又做了那个可怕的噩梦,更是早早就醒了。
现在吃饱喝足,不知不觉间就有点犯困。
躺在床上,阖上眼睛,本来只打算眯一小会儿,没想到迷迷糊糊的,居然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还挺沉。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
脑袋却还是晕乎乎、沉甸甸的,跟塞了铅块似的。
夙夜知道,不能再睡了,否则今天夜里又得失眠。
他可不想每天半夜都瞪着天花板发呆,轻轻捶了几下太阳穴,硬撑着爬起来,打开灯,去隔壁的卫生间,洗了把脸。
沁凉沁凉的水,扑到肌肤上,倦意立刻退散了。
夙夜晃晃悠悠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眼看见欧宇辰正歪坐在床头,闲闲地翻着本书。
夙夜眨了眨眼睛,又使劲眨了眨。
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此时此刻,欧宇辰不是应该在la吗?
难道是幻觉?
漂亮得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慢慢抬起头,冲他扬扬眉毛:“你傻愣在那儿干什么呢?
我好歹也出门好几天了,小别重逢,你就不能表现得热情洋溢一点啊?满足下我小小的虚荣心?”
夙夜刚刚起床,本来就有点迟钝的大脑,此时更加迟钝,愣愣怔怔地看着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欧宇辰瞧着他,瞧着瞧着,忽然像是忍俊不禁似的,无奈地笑了,摇摇头:“你呀,在帮助警察破案的时候,每次都表现得那么精明能干,跟福尔摩斯附体了似的。
怎么一回到三次元世界,就退化成木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