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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辽东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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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时候八月初,原本屈居于北莽契丹统治之下的女真完颜部落忽然暴起发难,率领东北的渤海族、室韦族、铁骊族、兀惹族数万人共同起兵反莽。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便已经将建州、长白、东海、扈伦四座莽人王府攻克,只怕此时北莽在辽东的实际控制权已然丧失。”

    “北莽的天祚帝耶律延禧十月底便已经派遣大军前去镇压,结果却是连连败退大小战事未能取得一场捷报,如此之下,恐怕无法阻挡女真人扬言建国之势。”

    “耶律延禧常年大兴土木骄奢淫逸,贪图享乐不思进取,这些年下来北莽的国库早已空虚。至于辽东女真为何会反一事?我也早已有所耳闻。去年正月天祚帝临驾春州,召集女真各部的酋长觐见,宴会期间耶律延禧命女真各部酋长为其献舞助兴,唯有完颜部的完颜阿骨打不肯奉命,传闻此事后两人之间便已生嫌隙。后来完颜阿骨打更是公然对其他女真各部用兵,想要一统辽东诸部,看来这反莽一事本就是蓄谋已久。”

    “完颜阿骨打此人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只怕未必单单只是想要建国那么简单呐......”

    “颜老说的是。当年在辽东檀州,我曾与此人有过会面,天生狼行虎步王者风仪,不仅个人骁勇善战,对于用兵之道亦是精通,绝非寻常人物。如今他率领女真各部夺了辽东的统治权,恐怕对北莽来说是一记当头重创。”

    陆云的历史学识不算差,虽然端朝的历史走岔了道,但这片天地还是前世的那块土地,因此与过去也有许多共同之处。女真这个民族最早出现在汉至晋时期当时称挹娄,南北朝时期称勿吉,隋至唐时期称黑水靺鞨,辽朝时期才称女真,而其民族形态真正形成则大约是在唐朝。当时作为在契丹统治下的附属民族,以渔猎、农耕和畜牧为生。除此之外,女真各部每年还要将生产劳动所得的大部分物资上供给契丹贵族。可谓是受压迫受奴役的一方。由两人对话可知,这个时期辽东的历史进程和社会发展基本上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这时候,稳坐如山的武汉甫再沉声道:“如今女真与北莽激战,这对于我大端来说该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颜老也点点头道:“是啊,三百年了,我汉人的江山岂能永久落于异族之手,想必朝中已有文官武将开始向圣上谏言对北莽用兵,收复失地。”

    陆云心中微动,瞬间明白两人说的这失地指的就是“幽云十六州”。

    话音落下,武汉甫沉默了片刻,随后摇头犹豫道:“此时汉甫心中有些话,怕说了颜老会不高兴。”

    颜老挥袖不满道:“你尽管放言便是,与老夫还顾虑个什么。”

    武汉甫点点头,随即神情有几分激愤道:“七年前东野之战后,汉甫大祸临头。那帮以御史台为首的文官千方百计想要置我于死地,理由不过是为振朝纲,肃清乱臣。幸有枢密院冯禀怀大人为我上达天听,才求得皇上开恩免我一死。但此事之后,武官权势大削,以王桧、菜桓、周龚为首的文官更是开始着手把持朝政妄图独揽军政大权,处处排挤各地甚有名望的武将。如今且不说凉莽边境,整个京城四周真正掌握兵马大权的守将已有四成是从来不曾上过沙场征伐的文将。皇上对此却不理不问听之任之,实在令天下武人寒心......”

    “前些年,汉甫的故泽旧袍原本镇守在定州的上骑都尉南怀肃将军,因擅自率军追击私自犯边的北莽异族大获全胜后,契丹人为了报复残忍屠灭了定州西北八十里外的两个村落数百村民。随从监军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暗自上书将责任归为南怀肃将军武断用兵之过。最可恨是蔡桓等人,谗言媚上混淆圣听,最终致使南怀兄官职被革,全家流放兖州......”

    “呵呵,这朝堂世道,恐怕早已非当年的文武并进。”

    颜老也微微叹了一声,面露忧色道:“王桧、蔡桓、周龚这些人也并非是无才无德之辈,但仅仅是治世尚可,若要论领军御敌、征伐攻兵之道不过都是群门外汉,圣上如此宠信重用,只怕会误了汉人江山社稷的大事......当年老夫便是不愿与此等人为伍,更不想卷入朝堂纷争才执意请辞,如今看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武汉甫放下酒碗,正襟危坐道:“既然颜老已知弊政,为何不重入朝堂?纵然不为天下武官,也该为正圣听。”

    颜老眉头皱起,摇摇头喟然叹道:“老夫如今都这把年纪了,早已是有心无力。再者这庙堂纷扰,又岂是老夫一人所能改变的?”

    武汉甫愣了下,面有失望,沉吟了数息自惭道:“也是,如今朝野内外重文轻武的情形已成大势,倒是汉甫武夫之见了。”

    “但这幽云十六州,我大端应该是势在必得,若是错失此良机,恐怕日后更难收复。女真人骁勇善战锐不可当,北莽此次未必能平定其叛乱。”

    “除此外,西北凉国,同样对我大端汉人的锦绣山河虎视眈眈。这些年西域人口渐长,国势欲强,那些西凉蛮子怕也是蠢蠢欲动,最近几年更是与我大端有数次战事交锋。”

    “但从目前北莽节节败退的状况来看,老夫料想最多不过一年,北莽必定会向我大端借兵求援,可届时想必女真气候已成,恐非轻易所能除去。”

    “嘿,‘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当年汉甫在辽东时便听契丹人都讲过这句话,或许有些过誉夸大,但未必没有其道理。只是可恨......”武汉甫深深叹了一声,他如今被贬成一武散闲官,再想驰骋沙场浴血杀敌已经成了奢望,昔日的壮志雄心和风发意气也渐渐被岁月磨平。

    陆云暗道,此人倒是有一片热忱报国之心。

    颜老挥挥袖,仿佛将沉闷之气散去不少,随后云淡风轻道:“这些事,你我二人此时再论也不过是徒劳,在其位而谋其政。这天下终究还是万民苍生的,我汉人子弟千万,自有能扬我大端国威于四海升平之人,你我就不必自寻烦恼了。”

    陆云不禁刮目相看。

    古代腐儒都是讲究“君为本”的愚忠思想,但颜老这句话却已经有“民为本,社稷次之,君次之”的主观理念,在这个世道已经是相当超前了。看来颜老确实和一般的大儒不同,不仅交友异类,连见识也走在时代前列。陆云之前一直认为古代文人遵守各种礼制教条,大都是很墨守成规死板僵化的性格,但此时才发现,倒也未必,不能一棍子统统打死。

    “陆家小子,这事你怎么看?”武汉甫忽然扭头朝陆云问道。

    陆云愣了下,还没从心不在焉的状态回过神来,整理了下心境,随口道:“晚辈目光短浅见识粗鄙,只是听两位前辈如当面授课般议论朝政国事,一时间心里还没什么看法。”

    武汉甫笑骂道:“你这小子,不是个老实人!”

    颜老也笑呵呵瞥了他一眼,道:“老夫见你方才对用兵之道有些独特的见解,要不便与汉甫对弈一局,恰好你二人都是真正上过沙场征伐的武人,比老夫这个纸上谈兵的儒生总该要强上些许吧。”

    武汉甫眼睛一亮,笑道:“颜老谦虚了,不过这事可行。陆家小子,让武某来考究考究你的将才水准。”

    陆云暗自叫苦,不就是来登门道个歉嘛,还扯出这么多麻烦事,但见颜老笑眯眯的怂恿,顿时觉得这老头一点也不和蔼,反而有几分腹黑。这武汉甫也是一根筋的大老粗,粗壮的手掌凶残拍来,陆云只觉得肩上骨头被石头砸中了一般生疼。

    但长者之命,莫敢不从。陆云扯着一张疼得龇牙咧嘴的俊朗脸庞,如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心情相当郁闷和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