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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百余人多数为练气修为,如何能与云无悲相抗。只是稍稍暗运力道,云无悲便轻松分开人群,走入空地中,引得四周无数喝骂。
“哪儿来的野小子!”
“瞎了狗眼不成?”
几人不忿转身,却见云无悲一行十余人,俱是幽州靖边侯府装束。急忙住嘴赔笑,让开道路不再言语。
这边动静似是惊动了空地中五人,纷纷回身恻目。
“这不是幽州无天兄弟么!”
空地中一人朗声一笑,见云府十余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遥遥对云无天拱手笑道:“一别数月,可叫为兄好生想念,这位是公孙大公子——”
这人向前两步,正欲给云无天介绍,却见其正站在云府十余人最末,满面阴翳,埋首不语,不由心生疑惑。
云无天乃是幽州靖边侯府子弟,其父于族中手握大权,炙手可热。
数载之前,两人于望都游学。
偶然相识,一见如故。见这位‘天公子’一身修为精湛,为人亦是豪爽大度,故而结伴同行。
换做是百载之前,陇西最盛时。
哪怕这位‘天公子’再与其脾性相投,他也不会与之折节相交。
然而陇西刘氏,自武德朝起屡遭打压。到了如今武德五十二年,族中长辈或贬或罢,已大不如从前。又与许氏因河内矿脉暗斗不断,互有损伤。
表面上虽是一团和气,实则早是生死大敌。
这世间一切皆可解,唯独这“仇怨”二字,但凡结下,再要解开却是千难万难。若两族如现今这般,旗鼓相当还好,一旦有一方势弱,后果则不堪设想。
这这位‘天公子’所在云府,起于庆太宗时。
深受皇恩,数百载为大庆镇守北关,于军中威望颇高,故而与云府子弟近亲,族中长辈亦是乐见其成。
此刻见云无天排在云府诸人最末,满面愠色。心下愈发困惑。
莫非是那位名动濮阳的“病阎王”当面?
举目望去,却见为首那男子面若冠玉,星目剑眉,全然不似传说中那般狂放的模样。心虽疑惑,脚下步伐不停,两步行于云府诸人身前,拱手朗声道。
“在下陇西刘子息,兄台乃是何人?云府中‘病阎王’与‘天公子’我素有耳闻,却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无悲哥哥。”
话音未落,忽闻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身传来。
回身却见虞州韩家大小姐迈着碎步,面如三春之桃,明眸之中却泫然欲滴,在百余异样的目光中疾步行到云无悲身侧。
云无悲阴沉的脸上,冰寒化开,荡漾起几许温柔。
俯身柔声低语一句“一切有我”,旋即对陇西刘子息微微拱手还礼。
至此空隙,身后无忌几步凑至云无悲耳际,压低声音道。
“那人乃是‘河东太岁’公孙璟,其祖乃是我庆朝大司马公孙羽。另两人唤作‘河内双煞’,崔氏子弟,乃公孙璟表兄弟。此三族权势滔天,不可轻罪,兄长需小心谨慎应对。”
河东公孙氏、河内崔氏?
嘿!
云无悲暗自冷笑一声,这两家虽有无数族人身居高位,势大力雄,却也于幽州云府处境一般无二罢了。
“云无悲?那是何人?那幽州靖边侯府只闻无病、无天两兄弟名讳,这人又是哪里蹦出来的!”
蓦然一声讥笑,从那公孙璟身侧之人口中传出,引得周遭哄笑不绝。
那人见云府众人来意不善,却自恃不惧那所谓靖边侯府之人。大袖一挥,身后数十人轰然应诺,跟随其行至云无悲身前。
扶了扶额前‘双龙耀日鎏金带’,一脸桀骜之色,居高临下俯视云无悲,冷笑道:“这位无悲公子,来此意欲何为?”
说罢,目光阴冷的扫了一眼宛若小鸟伊人般、挽着云无悲臂膀的韩家大小姐,眸中寒光愈发凌厉。
“你这小子,不拘是云府子弟亦或是何人,大爷我只告诉你,韩家大小姐与我公孙兄长有婚约在身,识相的赶紧滚,否则休怪大爷不客气!”
云无悲先前从听云金丹真人玉盘之上走下,早引得点前广场万余人侧目。后来发现其乃幽州云府子弟,虽是摸不清深浅,却也不再关注。
此刻蓦然听到那声高亢呵斥,无数目光再次纷纷聚集过来。
“这位不是那号称‘河内双煞’的崔氏兄弟么?怎么会和那人起了冲突?”
一人手中羽扇轻摇,见在这听云宗赤岩山巽宫、云路之前,竟有人敢公然放肆。悄悄回望,只见百余听云弟子仍旧跪伏于地,三位金丹真人立于玉盘白鹤之侧,全然不理会此间喧闹。
心稍安,接过话茬,笑道。
“崔氏兄弟素来勇略过人,不过那位公子可是与两位金丹真人同行来此,绝非等闲。”
“嘿,靖边侯府虽强,却远居边关,怎比得上河内崔氏!崔氏近望都、沐皇恩,更有大司马扶照。若起冲突,却是对云氏不利。”
一人晒笑,兴致更加高昂。低语谈笑之际,那位手执羽扇的男子,扇柄点在其肩侧,莞尔道。
“非也,小辈之间的恩怨罢了,笑谈尔。”
.。
崔氏男子见万人瞩目,满心自得,愈发趾高气昂。顺着人群看向云府诸人,却见这十余人似有忧意,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不由恼怒暗生,眼角余光见公孙璟对其微微颔首,便不再犹豫。
眸中森然之色暴闪,瞬间一个滑步撞入云无悲怀中。旋即掌握成拳,直击云无悲喉间。
这人骤然暴起,到出手伤人,前后不过几个呼吸。
四周人群立时大惊。
那河内双煞之名,在大庆九州闻名遐迩。稍有见识的均知晓这两人勇武好斗,兼之家族势力庞大,无人敢惹。而这位随听云金丹而来的云府公子,却面生的紧。
不少人纷纷掩目,不忍观睹。
随后不到半息功夫,却听到“啪”一声脆响,周遭喧嚣顿时为之一静,继而惊呼之声大作。
再看时,那河内崔氏男子面目潮红,眸中凶光泛滥,左脸上赫然一个掌印浮现。
“蠢货,滚回河内,问问那索命无常崔世雄,可敢孤身与云某照面?”
云无悲不再理会此间纷绕,无视崔姓男子几欲择人而噬的目光,带着云府诸人径自走过其身侧,向公孙璟走去。
却说后者,见其堂弟瞬息被赐一耳光,瞳孔猛然一缩。
眉头挑动,片刻面色恢复如常。遥遥拱手,暗自冷声一笑,淡然开口。
“云兄好身手,在下河东公孙璟,幸甚!不过云兄此举未免有些莽撞吧?以贵府此时处境,四处树敌,何其不智?”
云无悲面色淡然,挽起韩露晨藕臂,喉间耸动,长笑一声,直视这位河东太岁。
“非是在下不智,公孙兄何不看看这殿前广场中万人,可有我庆朝皇室宗亲?哼,遥想当年,单单幽州燕王一府,便有三百余人入云路之内!”
听闻此言,公孙璟笑意登时僵在脸上。下意识向四周人群扫视,片刻一股惊骇之色浮上心头,又蓦地想起临行前家祖所言。
面部血色尽去,苍白如纸。
云无悲轻声一语,恍若晴天霹雳一般。
周围人群闻言,无不大惊失色。喧闹半晌,无数人面如土色,果然不见皇族宗亲踪迹,目中骇然之色荡起,闪烁不定。
见此情景,云无悲再冷笑一声,缓步慢踱行于公孙璟身前,压低声音。
“公孙兄该心知肚明,自数月之前,尔与虞州韩家先约已废。公孙兄若再纠缠不休,需知乱世命如草,莫怪云某言之不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