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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碾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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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一晃而过,云无悲从入定中醒来时以是日上三竿,以天朝为首的一众惊云卫无一折损俱跪伏于门外。随惊云卫而来的还有云烈空以及其亲族五十六人。

    云无悲略一思忖,个中缘由以了然于胸。十二位练气十二重大圆满的惊云卫未能把云烈空人头取来,只有一种可能。

    云烈空此人想必已经是筑基大修!

    看其周身法律圆润自如,甚至若非自己天生魄力雄浑,定然以为站在面前的云烈空乃是一介练气小修!如此说来,此人突破筑基已久,秘而不宣,当杀!

    这云烈空身为大庆四品司律中郎将,虽是杂号,却也局移气养移体之下,豪壮而不失威仪。此人如今几近族灭,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冷峻的目视云无悲,一言不发。

    云无悲见状不禁莞尔,心中一动,却佯怒道“天朝,你可还记得当日我如何吩咐尔等?”

    天朝闻言神色坚毅,跪伏于地。

    “少主,天朝不敢忘。少主曾言斩尽诛绝,鸡犬不留!为尽全功,天朝甘愿认罚。”

    云无悲并未作答,只是挥了挥衣袖,示意众人退出密室。一众惊云卫应诺鱼贯而出,果然,云烈空伫立原地,眸中嘲弄之色一闪而过,脸上阴沉依旧。

    “叔父当真是好定力,这养气功夫侄儿我自愧弗如!”

    云无悲噙着风轻云淡的笑颜,自拱桌上沏茶、倒水。指尖法力吞吐,不过片刻一股茶香萦绕此间,两盏武德官窑小盏中斟满茶,云无悲顾自坐下,对云烈空遥遥相邀。

    云烈空冷眼旁观,闻言冷笑一声。

    “定力自然是有,可这养气功夫为叔可不敢当!无悲侄儿,你可知如今我恨你入骨,只恨不能食尔之肉,啖而之血。”说罢,云烈空上前两步,负手而立。周身淡青色法力骤然透体而出,只是这法力劲道未近云无悲两丈便凝滞不前。

    云烈空见状果断收束法力,坐于桌前,将桌前茶水一饮而尽,又道。

    “无悲侄儿端得是好手段,不声不响笼络十二位练气大圆满。我观这些人法力功法不似正道,更非我云氏秘传,能否为我解惑?”

    见云无悲充耳不闻,顾自品茗。冷哼一声,云烈空又道。

    “为叔有一事不明,云某执掌东临卫以来,恪尽职守,镇守东临十余载,威慑虞州宵小。幽州之东如今太平无事,云某不敢说居功至伟,却也有云某一份苦劳!”云烈空言罢语调一转,怒斥道:

    “无悲你这数年来,每每点卯不至,鸣金不归,终日守在这揽月亭,为叔可曾怪罪于你?你身为十七代晚辈,哪怕你无悲乃是嫡出,安敢如此?若是族中有命,大可一道剑符招云某回去,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云烈空语气酷烈,隐现杀意。

    此时,云无悲方才抬眼扫向云烈空,晒笑道:“于族中何干,如此小事儿,无悲自可一言而决。”

    云烈空怒极反笑,喝道“好一个小事儿!我云烈空一脉虽是旁出,也份数云氏。你一黄口小儿,安敢无故屠戮。三百口,三百口啊。如今只剩我等五十六人!”

    “叔父是欲让我云无悲以命来偿?嘿,只怕叔父你无此能为!”云无悲翩然起身,踱步直墙中云氏太祖图册之前,深施一礼,又转身扫向云烈空,淡然开口。

    “方才叔父拿出练气圆满的修为试探于我?或者说以此来安我之心!如今无悲的手下俱不再此间,叔父定然认为侄儿疏忽大意了。”

    云无悲踏前一步,面上笑颜不再,冷厉无比。

    “惊云卫十二人未能取尔之头,想必叔父以是筑基大修,然否!”

    云烈空面色一变,暗运法力,却疑虑如此情形云无悲竟能淡然处之,定有不妥,只能隐忍不发,厉声喝道“既知为叔乃是筑基大修,侄儿你未免托大了吧!”

    “叔父修的当是我云氏一族秘典丛云啸空决吧,只是此前叔父法力看似练气大成,我云氏秘典却徒具其表,只怕如今以被他法压制到了练气七层之下吧。”

    云烈空冷笑,“无悲侄儿好眼力,是又如何。拿下侄儿你绰绰有余。”

    云无悲只当不闻,轻笑一声,戏谑道“叔父大可一试,侄儿我屏退手下,自是成竹在胸,哪怕叔父你是筑基大修,也未必能伤我分毫!”

    云无悲再踏前一步,属于练气十二重大圆满的威压砰然勃发,沉沉的压向云烈空。又言道;

    “叔父你可是满腔怨愤难平?我看未必吧,年前随父亲回京述职,曾有幸见过大庆宫内的御府令黄大人。巧的是,侄儿满月大宴时,御府令大人曾代那位陛下到我幽州传旨施恩。”

    云无悲话音顿了顿,讥笑之态行于色。

    “据我所知,叔父在此之前才资平平,在此之后却一飞冲天,可为侄儿解惑?莫说大器晚成之言,难不成这千金难求的筑基丹乃是凭空入叔父之手?亦或叔父也与侄儿一般天生魂力宏大,不需筑基丹便可突破练气不成?!”

    云烈空心中暗惊,略一思忖后反倒平静下来。的确如云无悲所言,亲族被屠,他并无怨愤,成王败寇而已。欲成大事,岂能毫无代价。

    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如此浅显的道理,云烈空何尝不懂。

    十余年暗中布局筹划,拉拢一批失意旁支,关键时刻或反戈一击,或另立一族,让云氏举族分裂,大事可期矣。

    云烈空自问事事谨慎,不曾留下任何把柄漏洞。至于御府令黄公公,更是十年前一别再未联络,大事儿只与幽州燕王府的人暗中接头,且每次联络首尾都处理相当干净,如何能被云无悲此子察觉!

    东临卫军中,以妻儿被胁迫为由束手就擒不过是他顺势而为罢了。

    事到如今,他云烈空可不是坐而待毙之人,久经沙场磨练,云烈空从来不缺乏奋力一搏的勇气,哪怕从此云氏再无其容身之所,天大地大,身为筑基大修,哪里去不得!

    思及此处,云烈空一身筑基法力蓄势待发,待得找准时机,一击而定乾坤。

    “竖子,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可有证据?如若没有,为叔便要替我云氏清理门户,除了你这以下犯上,屠戮亲族的竖子!”

    话音未落,云烈空骤然暴起,掌中主机法力凝成剑形,须臾间直刺云无悲眉心。见云无悲似未来得及反应,云烈空心中暗喜,只道“区区练气小修,妄图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话未出口,却见云无悲身形一闪,而法刺中的不过是一片虚影。

    当机立断,云烈空聚法成罩,念识扫过密室,只见身后三丈处,云无悲鬼魅般显出身形,铁拳裹着雄浑的法力直撞而来。

    “侄儿莫逞强,哪怕你天资卓绝,修为深厚,终究是经验尚浅呐。练气圆满的修为如何敢与我正面相撼!”

    云烈空暗暗摇头,收回法剑,负手而立。筑基境的一身劲力汇聚拳尖。

    轰——

    密室里巨响乍起,法力余波恍若一阵四散的风暴,席卷了周围一切。

    良久尘烟落定,这偌大的密室早成了一片狼藉废墟,云烈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手臂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整个身体倒飞出十余丈,一口精血涌上喉间。

    运法力搬运以平复伤势,却发现体内奇经八脉法力乱窜,手臂上天泉至中冲以其少商两脉更是寸寸断裂,一身筑基修为已然是十去其九。

    废墟外十二惊云卫如临大敌,将此处合拢围困,位次分明,这显然是一个合击阵行,此间他云烈空再无退路。

    却说云无悲,交手不过盏茶,便以练气圆满境一击而废筑基。

    虽然自身也受伤匪浅,然则战力分毫不损。云无悲将哽在胸中的一口闷血吐出,扬声大笑道。

    “非侄儿我经验尚浅,而是自信普通筑基不是无悲一合之敌!叔父转修他法筑基,根基不稳,虽有筑基境修为,这战力嘛却远远不及!再者说,叔父真当侄儿我十载困居练气圆满,毫无建树?”

    云烈空惨笑一声,傲然挺直身躯,截留了七成法力已备自爆迫敌,三成使用秘法燃烧,整个人看上去宛如一头人形巨兽,咆哮着再次射向云无悲。

    电光火石间,云无悲躲过头部一拳,云烈空的筑基法剑悄无声息的出现,直刺其丹田,不过入肉三分就被云无悲内甲所挡。

    云无悲趁机大吼一声,身形翻转,一记倒挂鞭龙腿狠狠扫在云烈空脸颊,后者应声飞起,砸落在不远处。

    咯咯咯——

    伴着一阵古怪的低笑,云烈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口中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而下,眼神越发的冷厉决绝。

    “看来云某今日难逃一死,不如。咳咳,不如你我同归于尽罢!”

    场中顿时一阵沉寂,气氛压抑之极。

    片刻功夫,惊云卫反应过来。

    “少主!少数速走,此僚意图自爆,惊云卫随我上。”

    天朝如今看得明白,护住心切之下直欲带领惊云卫阻劫云烈空,放掠至废墟,就见云无悲双手一挥,面色从容,丝毫不见惊慌之色。

    云无悲脚底一动,闪到云烈空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此人。

    暗叹云烈空果然如情报所言秉性刚勇,只可惜出身旁支,更可惜此人未曾心系云氏而是别有用心。

    “叔父镇守东临十余载,当知东临一代盛产静神花。弗论炼丹制药,或是沏茶食用,这静神花皆有固本培元,凝束法力之效。侄儿我压制修为近十载,普通的静神花自然不堪食用,嘿!”

    说着,云无悲蹲身,指尖法力涌动,瞬息间点在了云烈空丹田处。

    伴随着几声闷响,接着又道“百年静神花辅之以养元丹泡制的茶水可助侄儿压制修为,打磨法力肉身无碍,只是空叔你喝下去,怕是连自爆都办不到吧!”

    随着云无悲手指点下,云烈空神色顿时萎靡下来,一身法力更被凝聚丹田,被外力封镇,已经成了待宰羊羔,再无力反抗,已然面色狰狞嘶吼道。

    “我与御府令大人只有一面之缘,黄口小儿竟然臆断而杀长辈,云无悲你定为云氏所不容!”

    云无悲轻笑着凑到云烈空耳前,轻声耳语道。

    “臆断?非也!叔父只知无悲天生魂力异于常人,却不知常人三岁记事儿,而无悲满月时以能懂人言。当初御府令与叔父的密谈,一字不漏的入侄儿之耳,这些年来不敢忘却!’

    云无悲示意惊云卫压好云烈空,末了补了一句

    “叔父安心上路吧,东临卫已经在侄儿掌控之下。武德五十二年虞州匪患流入幽州,叔父不慎中伏战亡,满门死绝,为我云氏战死,日后青冥寒食有尔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