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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轩一路挑选宽阔的道路行驶,没想到其他幸存的司机也是同样的想法。周围车声喧哗,道路越来越拥堵。尤其是前方,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造成了一长串的追尾事故,已经完全堵得水泄不通了。无数的车子首尾相连,碰撞在一起,挤压变形。而原本偏僻的道路,也因为车声和撞击声,引来了更多的丧尸。
道路前方,无数的丧尸缓缓而行,僵硬着身子,发出嗜血的低吼声,朝车里幸存的活人围过去。
密密匝匝的车辆堵在一起,连车门也打不开,一些变成丧尸的车主伸着干枯黢黑的长爪,在车里不停拍打着车窗,发出“咣咣”诡异的巨响;而那些幸存的车主,也打不开车门,眼见自己被越来越多的丧尸包围,在车里吓得疯狂尖叫,狂乱的叫声,引来更多的丧尸朝他们涌去。
面对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丧尸们激动不已,纷纷伸出枯爪朝车窗砸去,吓得车主们慌忙打开天窗,从上方踩着一辆辆车顶,逃逸而去。沉重纷杂的脚步声,引得更多的丧尸追击。
平日里偏僻开阔的道路,此刻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四处弥漫着血腥的气味,鲜血和残骸随处可见,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汩汩流淌着暗红色的鲜血,随残肢败骸一起,躺在四面八方。大多数都被掏空了内脏,或是四分五裂,一些脏器甚至还流着鲜血,被随意丢弃悬挂在绿化带上、路灯上。
面对此情此景,褚秀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她刚刚才缓过来的情绪,此刻又被无限的恐惧占领,登时脸色苍白,上下颔骨激烈撞击着,牙齿发出“咯咯”的碰击声,呼吸急促,胸口飞快起伏着……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刚才在日食之后,嚷着要去超市买饮料的行为,有多愚蠢。
这样的惨状,四处的血腥,让见惯了生死的杜轩和纪飞都有些胆寒。两人一见之下,面色登时凝重起来。
孙雁红紧张得满手是汗,下意识蹲下身子,握紧手中的钢管,整个人身体前倾,朝前排座的林奕曦靠近。仿佛接近少女,她可以感觉到莫名的安心一样。浓颀的长眉下,一双大眼朝窗外打量着。
望着成群结队的丧尸,她心中渐渐涌上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这里车少人少,道路宽广,竟然也有这么多的丧尸。地广人稀的郊区尚且如此,那人口密集的市中区,是怎样一幅地狱之景?究竟还能有多少人存活?
“这条路走不通了,可能是附近最宽阔、车流量最少的大道,所以整个郊区的车都在朝这里涌,我们必须马上改道。”杜轩一边说话,一边调转方向盘,准备倒车,谁料身后一辆黑色奥拓飞快冲过来,不及刹车,“咣”地一声,撞在车尾,把他们的玛莎拉蒂彻底别死在了车堆里面。
“妈的!”杜轩重捶方向盘,怒骂了一声。
他第一时间朝身旁的少女看去,见她朝自己摇摇头,似乎没有受伤,这才回过头去,看向后排的人,“你们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后排座的三个人都撞到了一起,每个人摸索着自己身上磕痛的地方,虽然稍有磕碰,但所幸没有受伤。孙雁红手中横亘的钢管在他们身前挡了一下,每个人倾斜的幅度都不大。
身后的奥拓车好像彻底撞坏了,那车主一脸焦急,打了好几次火,都没有打燃,撞击声很快引起了周围丧尸的注意,它们开始朝这边涌过来,那车主慌乱之下,吓得从车子里钻出去,朝着后方奔逃而去,他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大部分丧尸的注意力,它们低吼着,朝他追过去。
“这里不能停留,我们必须马上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杜轩压低了嗓音,朝众人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凌厉的眼神朝周围的丧尸扫了一眼。他发现,这些丧尸似乎对声音很敏感。
“去那里如何?”身旁的少女脸上不见半点惊慌,从车子被撞开始,她一直淡定地扫视观察四周的环境,此刻,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幢废弃的小工厂楼房,朝杜轩问道。
那幢工厂楼房占地面积不大,灰黑的楼层年久失修,周围有两米多高的围墙,正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用链子紧锁着,似乎还颇为牢固,铁门上的厂名已经腐蚀掉落了大半,模糊能辨出蚕茧缫丝厂的字样。
两米多高的围墙确实不算高,但那扇用铁链锁住的铁门看上去却颇为坚固,至少这些,已足够阻挡初生阶段的丧尸了。
杜轩颇为赞赏地看了林奕曦一眼,点头:“好,我们就去那里!”
“你们疯了啊?去那种地方怎么躲,阴森森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丧尸啊?而且马路上到处都是丧尸,我们要怎么过去啊?”褚秀尖声抗议,声音里满是惊恐,她真的不敢打开车门出去,不敢跟那些丧尸站在同一个空间里。
“大小姐,那栋废楼还可以的,围墙比丧尸高多了,它们又不会叠罗汉,进不去的。”身旁的纪飞好言相劝,“而且,楼层黑乎乎的,年久失修,木质窗户都是蠹烂的,里面一定没有人,更不会有丧尸。”
“那要怎么过去啊!到处都是撞烂的车子,到处都是丧尸……”眼见一些丧尸已经发现了他们,正朝这边摇摇晃晃走来,褚秀吓得尖叫不已。
“我们从车顶走。”林奕曦指了指前方密密匝匝首尾相连的车辆,淡然道。
“跟我想的一样!”杜轩目露欣赏,又看了林奕曦一眼。没想到,这个孩子虽然看上去单纯,却非常聪明,判断力一流,且毫不怯懦,个性不温不火的,让他非常喜欢。看来,林钧泽真的是比褚万里会养女儿多了。
“什么?从车顶上跑?要是一不小心摔倒,岂不是要被周围的丧尸分尸?你没看到好多车主都变成丧尸,它们的爪子还在天窗上伸来伸去吗?万一被它们抓到,我们就死定了!”褚秀死死抓着身旁纪飞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下车。
“你是想拼一把救自己一命,还是坐在这车里等丧尸砸破玻璃,把你捞出去吃掉?”杜轩冷冷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褚秀,冰冷的语声半点不客气。丧尸们越来越近了,再不走,就没时间了。
“她不走算了,我们快点离开。”孙雁红一边说着,已经一把打开车门,不想再理会这个骄纵成性的大小姐。
“大小姐我背你,不会有事的,放心。”纪飞一边安慰,一边作势蹲下身子,示意褚秀到自己背上来。跟出身特等佣兵的杜轩相比,他才是真正给褚万里卖命的人,褚家的忠仆保镖,所以,对于褚秀一直言听计从。
褚秀抬眼一看,丧尸们已经越来越近了,吓得她急忙蹿到纪飞背上,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一边尖声催促:“那还不快走?”
“要不要我背你?”看了一眼背着褚秀平稳跳上车顶的纪飞,杜轩朝身旁看上去白皙瘦弱的少女看去,问道。
“不用,我可以的。”林奕曦淡然一笑,说完,打开车门跳下车,一个纵身,已经跃上了车顶。高低不一的车顶上,她如履平地,起落之间,雪白的衣衫飘动,宛若飞鸟,优美轻盈。
杜轩打开车门,走下来,讶然望着在车顶上方腾挪移动平稳至极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而手持钢管的孙雁红,却再度一脸膜拜。
四人全部踏上了追尾的车顶,首尾相连的车子仿佛凭空造出了一条道路,他们小心翼翼飞快在上面跑动着。车顶的撞击声引得周围的丧尸怒吼不已,托着缓慢的步子,朝他们追来,但无奈速度终究赶不上。
谁知,当四人从车顶跳下,跑到废旧工厂楼的围墙一侧时,却全惊呆了。
刚才还清清静静的围墙四周,此刻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丧尸,个个捶着围墙,仰着腐烂的脖颈头颅,仰天嘶吼着,毛骨悚然的吼声再再诉说着对血肉的渴望,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它们无比饥渴。
“这……杜哥,怎么办?刚才明明只有几个丧尸在这附近的,这下我们怎么进去?”纪飞跑到近前,放下背上的褚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
“先看看情况。”杜轩也皱紧了眉,他朝众人招了招手,立刻缩身到不远处一辆卡车底部,躲开了成群结队朝这边涌来的丧尸。
众人闻言,连忙都找了汽车各自躲避。杜轩在缩进卡车底部之时,不由自主揽住身旁的少女,将她搂进怀里,护住头部,齐齐滚入车下。不管林奕曦怎么让人省心,但他却会不由自主想要关心她、保护她。这种新鲜而特别的感觉,让在黑暗和杀戮之中摸索了半辈子的杜轩,深感新奇。同时,他也很珍惜这份心情。
几个人并排躲在靠近的三辆车子底下,仰起头看向被丧尸包围的废旧工厂。每个人都眉头紧锁,不明白那些丧尸为什么会朝这里聚集。
“杜大哥,里头有人,像是遇上麻烦了。”林奕曦俯在杜轩的耳旁,轻声道。
轻细的气流如同柔软的羽绒,缓缓划过杜轩的脖颈,鼻端传来若有若无的清新体香,杜轩觉得自己半边脸都开始发麻了。他舐了舐干涩的口唇,眼神无声询问过去……
“你怎么知道”?
林奕曦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示意她是听见的。
杜轩皱起眉头,屏息凝神,开始细听。果然,那座废弃的工厂楼房里,渐渐传出隐约的尖叫声,像是有人正从里面跑出来,一路跑一路大叫着,满是惊恐慌乱。只不过,那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就已经被林奕曦敏锐捕捉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