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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翻脸了?”他欠身凑近一点看她,笑微微的,将她手底下的练习册抽出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在她对面坐下来,伸开一双长腿,说:“我到是挺期望,你哪天真的能像刚才那样,冲我撒娇卖乖或者争执闹脾气也好。”
说完,还一脸认真,双目低垂,软软的视线定定落在她的脸上,隐隐有些小小火苗攒动的错觉。
之前总觉得用缠绵形容目光十分奇怪,而现在苏小格才仿佛明白了,原来真的有这样的缠绵的让人害怕的目光,灰灰的说不清辨不明。
苏小格一时不知所措。慌忙别开脸。
这个人,演戏技艺太高。她总要小心防备着,提醒自己不要入戏太深才好……
就像一个初入江湖的无名氏,突遇一个绝世高手。有眼不识泰山,想要跟人家一决高下。结果刚一出手,就被对方准确看出拳路。没打呢,便已惨败。有些灰溜溜的。
苏小格那掩饰不住的蠢样,看来到是让他一时心情大好。扬着眉眼笑,又是那种软软的,心疼人似的口气说:“小笨蛋……”抬手,似有些情不自禁,胡乱扒拉几下她的头发。
苏小格被他这撩猫逗狗似的宠溺样子弄的轰一下红了脸,立马跳开来。连平日里最擅长伪装的冷脸都摆不出来。浑身难受,心底警铃大响。慢慢才蹙了眉,立着眼睛看他。
这个家伙,还、还真是……危险。一点都马虎不得。
接下来的授课时间里,才发现这个家伙的恶质。
好像很好玩似的,喜欢看她慌措脸红的样子。讲着讲着,就故意突然凑近过来,像是要看她做的练习。湿暖的呼吸微微扑到她的耳根,苏小格就立马不争气的红了脸,怎么忍耐控制都不行。
抬头对上他一双清明无波的眼,顿时对这样心头噗噗乱跳的自己觉得懊恼不已。
又有时候,认真检查完她做的题目,就逗猫一样的拉拉她的耳朵,说:“真聪明,全对了。”
看她受到惊吓从椅子里跌绊着跳开来,他又一脸无辜的笑,说:“怎么了吗?”
他这样进退尺度拿捏的太好,让她恍然的一颗心时而上来了,忽而又落在实处。撩拨着她的心思,总在逃或者不逃间纠结着,越来越多的落在怎么对付眼前这个人的身上来。
这些天达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连几天没来学校上课。苏小格在这贵族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因此每天课后能陪着她一起消磨时光的,也就他那么一个人。
达语不在,她便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却又不愿意早早回去。
一想到回去要对着穆启然那笑微微一张绵里藏针似的脸,苏小格就心底发毛。
也不全是害怕,只是觉得危险。那种柔软细密的,明显而尖锐,一点一点钻入心底的感觉。明明知道,那一切的温柔和好都是假的,却依旧让人心底发痒的渴望。怯怯的小孩背着大人做了坏事的刺激和甜蜜感。
忍不住的想要接近,却又在理智下慌张逃离的感觉。
在教室里,苏小格望着窗外陆陆续续走出校门的人,十分惆怅的收拾起书包。拿着手机,翻弄半天。想着这两天撒谎已经用遍了的借口,什么值日,老师留堂补习,同桌过生日……
就觉得脑仁都在疼了。
幸好,现在负责接送她上学放学的司机是新来的,也只是接了晰然之后,顺道过来接她而已。随便编个理由,然后自己在外晃悠一会儿再回去,他也不会多话。大家心底,早已有了重要次要的默契。
至于母亲,大约看她最近都不怎么出现在穆启然的眼前,会格外安心,更不会多加追问吧。
苏小格想着,随即拿出电话,拨给司机。
电话一接通,苏小格就说:“今天我值日……”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一端滋啦啦好一阵电流声。过一会儿,电话那端才突然冒出晰然的声音,依旧带着点童稚,咋咋呼呼说:“你又撒谎。”
“呃?”居然说‘又’,真不给面子,苏小格忍不住撇撇嘴。
“你大前天才说要值日。”她记得到比她这个说谎的人还清楚,苏小格又翻翻白眼。淡淡,“哦!”了一声。还真是,一不小心,撒了个重谎。显得自己这个撒谎的人实在不够敬业称职了些。
但往常,她晚归了,穆卓轩或者穆启然偶尔问起,她就随口溜,他们也会顺应着‘哦’的一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识破她的谎言。意思意思,关切的姿态到了也就罢了。这样彼此也不至于尴尬,各自心安,多好。
就这小丫头,干嘛总那么认真。苏小格微微头疼的皱眉。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车祸之后,晰然突然像小尾巴一样总爱黏着她。
“我在你们校门口等,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晰然在家里一向蛮横惯了,也不等苏小格接话,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苏小格一刻都不敢停留,立马拎了书包往外走。晰然到学校找她的代价太大了,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怕再有一次,自己没那个命还能好好在穆家屋檐下继续活下去。
怏怏蹬上车子,见晰然依旧鼓着个包子脸不搭理她。新来的司机虽然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但很有眼力见,低首垂眉,只当没看见苏小格那一张赔笑的脸。静悄悄开了车子走。
“他们不是故意的。”晰然突然开口,撅着嘴巴,脸上的怒意还在,只是姿态明显软和下来,目光静悄悄掠过她的脸。
“啊?”苏小格有些莫名,转头看她。
“爸爸和哥哥不是故意那样对你。”晰然抬头瞅了一眼前面似天生耳背,什么都没有听见的司机,目光沉了沉,接着说:“你大概也听说过吧,我小时候被自家保姆绑架的事情。”晰然说着,别开脸。
这事儿,苏小格到真的有听说过一点。在一些老佣人遮遮掩掩的口气中,约莫能够理出一点头绪来。
莫过是一个女子的痴心,生出种种妄想,毁了自己,害了别人的故事。
那个女人叫素青,虽然家世贫寒,但出自名校。是个自信于自己的容貌、学识,以及手段的聪明女人。却只为在一场阴差阳错的舞会上的惊鸿一瞥,便将自己一生全部押在了穆卓轩的身上,期望他能为她的人生翻牌。甘于以一个下人的身份,追随在他的身侧。看他结婚生子,替他守着日渐静寂的家,安葬了他逝去的妻子,抚养他们的一对儿女。
她一直以为,在这日久的付出中,他终能够看到她的好,但没有。穆卓轩愿意给她的,只是一个忠仆的名头。
素青因爱生恨,大概绑架晰然的疯狂之举也是被逼急了,花样年华的女子熬成婆。便存了些同穆卓轩玉石俱焚的念头。谁曾想,她找不到穆卓轩,同样,别人也联系不到他。
她在心惊胆战中,想象着看到穆卓轩时要说的话,要表的誓言,要呈给他的这将近二十年来对他的迷恋情思。在妄想中,天堂地狱的度过了十三个小时。直到十六的穆启然带了警察前来。他是她抚养大的孩子,比谁都更为了解她的习惯。所以,轻易找到了她的据点。
据说她到死都没能合上眼……
大约这件事,在晰然心中留下太重的阴影,一向伶牙俐齿的人,一时竟哽住了。许久才说:“她在妈妈嫁过来之前,就开始在穆家工作了。爸爸妈妈对她很好,我和哥哥也尊她一声素姨,彼此就像亲人。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她待我们如同亲生。哥哥也是素姨一手带大,家里一应的吃穿用度之类的事务,也基本都是她在帮忙打理。到我三岁的时候,妈妈因病去世。我就理所当然的被交到她的手上,听哥哥说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又十分爱哭,大约她也是实在被我磨得失去耐心,发起恨来,才有了那个心思,想要狠赚一把,好甩脱我这个讨厌鬼回家过自己的日子。那天,她给了我一杯掺了安眠药的牛奶,等我睡着,就将我装进大皮箱里……”
苏小格听着,微微动容。晰然言语里对那个女人的宽容和对自己的自责,都让她有些惊讶。
“我幼年的时候,在家里很少看到爸爸。他似乎常年在外忙碌着,那么大一座房子,也就只有哥哥和我。而哥哥那时候也还是个孩子。在学校里接到勒索电话,也不敢声张,又不能冒险。翻遍了自己手上所有的资本,也一时没能凑出素姨索要的巨大数目。而爸爸,那个时候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不得已,他破了和素姨的约定报了警。等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我已几近窒息。她远远看到警察,大约因为恐惧而急红了眼。为了争取逃离时间,她将我悬在楼梯上吊着。警觉身后的动静,脱手将我丢了出去转身就逃,被警察当场击毙。那时候哥哥才十六岁,亲眼看我被她扔出去,一路滚下楼梯。看那个在他心里,有着母亲一样地位的女人,应声倒地……”
“我被抢救过来后又患上幽闭症,失语一年多,害怕任何陌生人的靠近而不敢出门半步。因为这件事,哥哥一直很自责。觉得是他没有看护好我,对不起妈妈。他也十分介意当年爸爸的缺席。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十分抗拒爸爸,很少和他说话,很少正眼看他。”
“他和你其实很像,看似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其实骨子里却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