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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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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翡翠,心中积攒的一大堆要说的话突然停在了嘴边,何必要这个小姑娘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呢,我想了想,对她笑道:“算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还是等叔同回来再说吧。”

    翡翠亦笑着道:“小姐能这样想最好了,我服侍您先歇着,等中午姑爷回来再叫您。”

    然而到了午间,直到厨房的人来问开饭,贺叔同父子俩却仍不见归来。

    “要不……少奶奶您先用吧?少爷走前交待过,让我们服侍好少奶奶。”昨夜陪我一起去花园的孙妈道。

    “辛苦了,我还是再等等父亲与叔同吧。”

    “少奶奶您忘了,老爷中午要与南京文化司的人吃饭,不回来了。”孙妈提醒着我。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早间吃饭的时候祥叔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贺叔同去了警局四个多小时,为什么也不回来了,甚至连电话也不打一个,我想了想,心里越发有不好的感受。但还是勉强对孙妈笑道:“多谢你提醒,我再等等叔同。”

    说罢,我快步走到了客厅去打电话。

    “小姐是要给姑爷打电话吗?”翡翠问得很高兴。

    我看她一眼,摇摇头,“我并不知道警局的电话,怎么打?何况他现在在不在警局了还是未知。”

    “那小姐要打给谁?”翡翠有些困惑。

    “家里。”我拨着熟悉的号码,等待着电话那端熟悉的声音响起,然而等了很久,电话却总是无人接听!

    不在家吗?

    母亲还在休息?

    心里的担忧越发深沉,他们昨夜那样疲惫,怎么会不在家呢?

    我放下电话,心中一片茫然。

    “太太没接吗?”

    翡翠也很诧异。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拿起电话拨了另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这里是宁园顾宅,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凌乱的思绪道:“你好,我是刘罕昭,你们夫人在吗?”

    对面的声音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是我来的电话,“原来是亲家小姐,你好,我是二姨太太。”

    小顾氏?

    我心里同样诧异,没想到会是她接了电话。自上次在顾儒林的生日宴后,我们再没见过,其实从去年春天到现在,将近快两年的时间,我们也只见过两面,第一次是在宁园的餐厅,第二次是在宁园的走廊。姐姐嫁过去她就一直低调地抚养着她的儿子少勋,也不吵闹也不惹是生非,像是姐姐嫁去与她毫无影响般,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突然从名义上的太太掉到姨太太的位置,是一种怎样的心酸与不足为外人道吧。很难得她并没有为难我,而是很痛快地告诉我:“你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与老爷一道走的。”

    姐姐也不在家?我心里越发纳闷。

    “我知道了,谢谢您,打扰了。”我说着,准备放下电话。

    “等等!”

    电话那头的小顾氏突然有一种急切,“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我脑袋里嗡嗡作响,隐约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一定与家里有关,可是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姐姐,都没有对我说今天的行动,甚至贺叔同此时,也并没有来电话,我……

    “你还在听吗?”

    我感觉到手心传来剧烈的疼痛,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一直在紧紧绞着帕子,那块青色缎面的真丝手帕,被我的指尖掐出几道痕迹,此时正皱做一团,堆在我通红的右手心上,像是突然掉落的纸笺。

    我轻咳一声,示意自己还在。

    “你还喜欢少顷吗?”小顾氏问得没头没脑,“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她急忙补充了一句,等着我的反应。

    “二姨太太,您想说什么呢?这与姐姐姐夫去了哪里并不相干。”我平静地回答。

    她沉默良久,亦平静说道:“你错了,我问你这个,就是为了斟酌我接下去的话还要不要说。”

    “我已是贺家少奶奶,您不觉得现在问我这样的问题,很不合时宜吗?”

    “呵呵……”电话那端传来小顾氏一声轻叹,“看来你并不信任我,其实,我也是想赎罪罢了。当年,为了嫁给顾儒林,我确实用了一些手段。你别挂……”

    小顾氏急道。

    “你听我说完,我这些话也憋了很多年,今天对着你,不……在电话里,我只是庆幸终于有一个能说心里话的机会了。我们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你今天既然阴差阳错的打来了电话,又碰巧被我接着,不妨就占用你几分钟时间听我说说,说完了,我就告诉你他们去了哪里。你找你姐姐,一定有急事吧?”

    我不置可否,明明知道她也是想吊住我的胃口,却还是很平静地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小顾氏轻笑一声,有些暗哑地声音从听筒一端传来,“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与你姐姐。”她说着,似是自嘲一笑,继续说道。

    “第一次见你们姐妹俩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对姐妹还真挺有意思的,你看起来天真活泼,眼神里却自有一份你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成熟,尤其是你看少顷和少勋兄弟俩时的表情,简直就是戏嘘,当然,我说的戏嘘并没有恶意。之后你姐姐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堆看似是教育你实际在维护你的话,更让我觉得你们姐妹俩的感情是真好。少顷一定与你说过,我实际上是他的远房表姐,按礼,我该叫顾儒林一声表姨夫的。我们家里姊妹众多,又是旁支的不能再旁支的亲戚,我这声表姨夫,叫得也实在是冤枉。最开始,我来宁园做客,只是出于礼节,表姨去世多年,表姨夫他……儒林一个人也独居了多年。我比少顷大上几岁,那时也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渐渐地,我看着儒林一人在书房一坐就是好久,不由得很心疼。他那时也不过三十刚出头,长得怎么样不用我形容你也知道,看少顷现在的样子你就明白了。我觉得既然表姨已去世多年,他再娶也无可厚非。何况我并没有见过表姨,她们家也与我们家实在是远得不能再远,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