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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日里太阳下得早,此时屋里阳光西斜,黑沉沉的穿堂照着闵爷晦涩不明的脸,愈叫人心神不宁。
我拽着顾少顷,直觉得此去并不简单,声音里也有了自己都想不到的怯意:“师哥,别去。我不查了,咱们走吧。”
顾少顷看着我胆小怕事的样子,咧嘴笑成了一朵花,转头向闵爷道:“闵爷,人您也见了,接下来大概不需要阿昭跟着了。小姑娘胆小不经事,您看……”
原本被手下推着走在前端的闵爷听了,转过头来注视着顾少顷缓缓开口“顾老弟大概太久没见闵某,忘了咱家的规矩。这求人办事儿的,哪有撇下事儿自己先走的道理?”
这时我才听清他说话的声音,那尖细的有点儿女气的声音,不是前朝宫里的公公是什么?
我嗤之以鼻,你不让我走,正遂了我的愿,刚刚还在愁怎样说服师哥让我留下,如今正经有了理由。
我想着,也露出了今天到此的第一个笑容:“师哥,你看,闵爷也要我留下呢,这样你就没理由撇下我独自在此做客了吧。”
我虽说着轻松,心里其实并非如此,早些年听人讲,青帮徒众甚广,所从事的行业五花八门。大部分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行业,外面那个场子想必就是闵爷的产业之一,唯一能拿到明面上说得,大概就是漕运了。可惜,自鸦片战争以来,南京城有近三分之二的产业都在依靠海路来维持基本的运作,就连我们自家的成衣铺子,每年也需通过海路经营收益。
我知道,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触及到另一个不同的南京城,这里有的不再是高谈阔论、经世治国的大学问,也不再是洋学堂里自由与意志的研论会。这里是灯红酒绿的百乐门,虚伪狡诈的名利场,更是肮脏秽乱,阴暗不堪的修罗地狱。这里的人不讲情面,不按道理,只知江湖规矩大过天,一两金钱好过年。血腥与贪欲随时充斥着这座看不见的城,乱世里,个人的生死微不足惜。
顾少顷沉默了良久,想必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路该怎样走。闵爷也在沉默,只是他的沉默里带了点别的意味,这让他整个人如沐在淡红色霞雾中的怪兽,张着血喷大口等人靠近。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流逝,大概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才听到顾少顷清晰传到耳边的低语:“记得来时我说的话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很好,一会我数到三,拼尽力气往楼梯口跑,知道吗?”
我又摇了摇头。
“听话,时间不多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波澜不惊的面孔,第一次生出无限豪情,如果我们能这样“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相伴终老,大概真是一件幸运异常的事情。
可惜我从小就觉得它是《诗经》里最悲哀的一诗,死已是人生极限,壮烈更为难得,然而悲哀的是壮烈却不一定换来成全。就像祝英台最后即使化蝶,却终究换不来现世里与梁山伯的厮守,壮烈来又给谁看呢?不过是徒留后世里一段极其可悲的感慨。所以,我从不喜欢壮烈,更喜欢苍凉。苍凉是意境,也是此刻我们置身金色阳光中互相寥慰对方的温柔爱意。
我最终听从了顾少顷的安排,跟着突然闯入的贺叔同先行离开。那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紧接着有便衣走来在闵爷跟前说了什么,好些人就在这匆忙中跑了出去,算是暂时放松了与我们的对峙。
原来不知何故前面的场子出了问题,有人突然在牌桌上晕倒,还未等保镖将其送入医院,警局里突然来了人说收到举报有人在此私藏军火。众目睽睽之下,即使是政府官员在场,私藏军火的罪名依旧挡不住堂皇的审问。更何况那时的高层官员早已离开,留下的全是些不入流的小职员,在众人惊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警局的人已动手抓了好几个残留在鸦片桌上的保头。
“六年未见,顾老弟竟给闵某送了如此大礼。”闵爷依旧坐在轮椅里,面上的表情无悲无喜,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顾少顷仿佛早等着这一刻的来临,他用力握了我的手,随即松开,改成单手拥抱,然而还未等我有所反应,身体已随着一股大力被推了出去。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给我和对面的便衣反应的时间。等其反应过来举起手枪,顾少顷已就势滚到了闵爷的身边,一把挟持了坐在轮椅里丝毫未动的老人:“得罪了。”
“哈哈哈哈,少顷,你还是这样经不起玩笑。”
“不,是闵爷的实力让少顷惧怕,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让闵某也见上一见?”
“少顷还急着和闵爷叙旧,所以,我那朋友不见也罢。”顾少顷说着,示意隐在楼梯口的贺叔同带我离开。
于是,在一片混乱的声响中,贺叔同拥着我快从洋房的另一处暗室走了出来,身后,是灯光树影中离我越来越远的、像梦一样的玄武湖。
已经是晚上了,刚刚在房中还能感受到的天光原来只是一丝路影儿,此时外面下起了细雨,天老是暗不下来,印着两旁密密的山林,突然就叫人有了置身古代帝王皇陵的错觉。一切都是怪怪的,仿佛事先排练了一般,唯独我蒙在鼓里,不能相信一切的生,又不能不相信一切的生。
贺叔同将我放进了车里,回头看了一眼白白的洋房,打亮车灯动了黑色的福特车。
夜色里,淡黑的街道出奇的安静。走在回城的路上,我始终想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展到今天这一地步的?
行为怪异的姐姐,身份不明的韩妈,抽食鸦片的二叔,以及带有前朝印记的神秘组织,甚至此时坐在我身旁刚刚从青帮头目那里接我出来的贺叔同与顾少顷,也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
车厢里,我看着贺叔同专心开车的侧脸,终究没有问出藏在心里的疑问。或许,我也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许,我更愿意等着师哥平安回来后的亲自解释。
总之,夜幕又一次降临在无声的银丝细雨中,而人的心,也随着这秋雨愈变得沉重而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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