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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动窗外的树,一支几乎横斜到窗户边的树枝轻轻摇曳,地上的光影也随着变幻出各种形状,虚虚实实,无法捉摸,碰触不到。
安明的额头撞在白清都胸前,透过他衬衫敞开的一角,几乎能感觉到她的额可恨地钻了进去,在他的身上毫无阻隔地碰了一碰。
那种温热的感觉却像是冰刺,在她心底钻了一钻,然后引发了心底不安的火焰。
安明猛地跳开了去,大眼睛看着白清都,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幕,不是无意中撞上他的怀抱,而是亲眼看到外星人在本地降落,令人惊愕,无法置信。
白清都看着她眼底惊慌失措的一抹,却笑了笑:“干什么呢,有什么蛰着你了吗?”
安明咽了口唾沫:“没有啊……”
白清都仿佛没事发生似的挥挥手:“还是这么冒失,要不是我挡住你,一下子就磕在冰箱上了,小心把牙也磕掉了,什么也给你吃不成!”
安明听他若无其事似的念着,心也才慢慢放松下来,也开始辩解:“明明是因为你挡着我,碍我的事儿,我多吃一个能怎么样?小气!”她狠狠地扮了个鬼脸,表示自己的不满。
白清都不理她:“你是女孩子,吃太多凉的不好,这个还用我说吗?”
安明嗤之以鼻:“我自己知道好不好,我看你是杞人忧天。”
白清都斜睨过来:“都会成语了?好好,我就不跟你多说,回头我跟老师告一状就行了,看她是赞同我,还是赞同你。”
安明即刻瞪大眼睛:“你敢告状试试?”却藏不住的心虚担忧,瞪圆眼睛打量他是说真还是恐吓。
白清都看得明白:“你这是威胁我吗?我还非得要告一状了。”
安明叫起来:“白清都,你多大人了!怎么还用这一套!留神我鄙视你!”
白清都见她一本正经地抗议,他的心情却反而好了起来,之前心底的紧张也随之消散,他也不回话,走到书房。
而安明像是小尾巴一样跟了进去,亦步亦趋地:“喂喂,你说话啊!不许告状!”
白清都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紧跟自己,越发喜欢这种感觉,却仍是做不理会的样子,自顾自走到钢琴边上坐下,手指压着琴键试音。
安明靠在钢琴旁边,看看琴,又看看他:“你倒是说话啊,怎么忽然变哑巴了?”
白清都修长的手指压着琴键,如清风流水般弹出一段小调儿。安明耐不住,伸出手按下去,发出“咚”地一声,打破了原本优美的曲调。
“不许弹,先答应我。”她微微俯身,要挟似的瞪着白清都。
白清都轻轻一笑:“让我不告状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安明问:“你想干什么?”
白清都把她的手挪开,气定神闲地说:“你给我唱歌个儿吧。”
安明吸一口冷气,觉得自己完全不用吃冰淇淋也能享受夏日的凉爽,嚷嚷起来:“什么啊,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我哪会唱歌啊。”她的嗓子本就不是小女生似的甜美,所以从来对唱歌这种事是敬谢不敏的。
白清都好整以暇:“你在部队少说也学了两支吧。”
安明一愣,然后捂着嘴乐:“白清都,你是不是疯了,好啊,那你想听《打靶归来》,还是《团结就是力量》啊?”
她说着居然兴起,扯着嗓子唱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
感觉像是绳子在木锯上拉扯……又像是锅铲在锅底上翻动……发出的声音简直振聋发聩。
白清都像是挥苍蝇似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这哪里是唱啊?”
“我们都是这么唱啊,要用最大声,像是吼一样唱。”安明一本正经地说。
白清都思索了一下:“我倒是可以忍受,就怕你喊坏了嗓子,还有什么别的没有?要稍微柔和一点的……”
安明想了想:“哦,还有《军中绿花》不过我唱不全……”
白清都愣了愣:“你唱唱看……”
安明眨着眼睛想了会儿,哼唧了两声:“寒风飘飘落叶……”这个调子倒是很简单,白清都听了会儿,手指在琴键上点来点去,居然给他把调子找的十分准确,安明开始还有些胡乱哼唱,被他伴奏着,渐渐真的找到那么一点感觉。
两个人一个弹琴一个哼唱,安明本来恶劣的唱功被钢琴的声音衬托,居然显出几分美好。
安明唱着唱着,低头看白清都,却见他行云流水似的弹着琴,弹一会儿,就含笑看她一眼,在他的眼睛里,安明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这样宁静而安然地呆在里面,就像是一直都存在,就像是永远都不会消失。
等到杨闲终于回来,白清都跟安明两个将威廉来访的事儿详细地汇报了一遍,杨闲不免有些恼怒,但她极有涵养,并没发作。
白清都想要宽慰,就说:“虽然这个人的行为有些变态,但是照我看来,人倒不像是变态。”
杨闲说:“你什么时候又学心理学了?”
安明是个墙头草,也唯杨闲马首是瞻,立刻表态:“教母,你是不是讨厌他啊,要不要我解决他?”
杨闲听了这句却又笑:“不许胡闹,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的。”
白清都也忙对安明说:“你别插手啊。”
安明见两个人都是一脸紧张,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就说:“好吧……”
晚上,安明正趴在床上看书,有人却打来电话找她,竟然是林晓娟。
寒暄了几句后,林晓娟说:“安明,后天咱们班的同学要搞一个聚会,本来之前商量的时候,因为联络不到你,大家都觉得很遗憾,昨儿我无意中漏了一句你回来的话,大家纷纷地都拜托我出面邀请你过来呢。”
安明愣了愣:“啊?这个啊……”她本能地有些不喜欢参加这种同学会,正在想要用什么借口推辞。那边林晓娟又殷勤地说:“而且后天正好是咱们班主任梁老师的生日,大家伙儿想借这个机会热闹热闹呢,反正也都没有别人,都是同学,而且请不到你,他们都会怪我的。”
安明皱着眉沉默了会儿,终于说:“这样啊,那你让我想想啊……”
林晓娟笑说:“行,你明儿跟我说也好,我还是建议你来,正好也跟我做个伴。”
安明挂了电话,门口上杨闲经过,见她皱着小脸有些发愁的模样,就问:“怎么了?”
安明嘟嘴:“林晓娟说后天有同学会,我本来不想去的……”
杨闲说:“不想去那就不去,这种事儿有什么好发愁的?”
安明自个儿揉了揉头发:“可是还是以前班主任的生日……”梁老师算是个难得的好老师,当初安明在班中性子比较内向,梁老师知道她的身世,往往很耐心而不厌其烦地开导,劝解,甚至还会记得安明的生日,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一张充满了鼓励话语的贺卡……安明记得非常清楚,她心里感激,只是不会说出来而已。
杨闲了然,点头说:“既然这样,那就去好了,又没有什么吃人猛兽。”说着就一笑。
安明看着她美好的笑容,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勇气大增,立刻做了决定:“那好吧!去就去好了,大不了跟梁老师见一面我就走。”杨闲见她仍如小女孩儿似的,轻轻亲昵地拍拍她的脸,出门去了。
之前因为威廉的来到,让杨闲很烦恼,正想着该用什么法子把这个麻烦除掉,第二天威廉却又送上门来……只不过这一次,威廉先生不是来找杨闲的,而是来“拜访”白清都的。
当白清都打开门看到这位先生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的时候,很是错愕,不知该为自己悲哀还是替恩师庆幸。白清都聪明,知道威廉也是个有分寸的,就猜威廉是怕直接接触杨闲,多半会碰壁不说,而且印象会更恶劣,于是来用“曲线救国”方法。
只不过威廉虽然对杨闲执着的有些过分,但人实在是不讨厌的,非但不讨厌,给人的感觉反而不错,虽然是西人,难得却有种中式的君子风范,所以白清都竟也没法子板下脸直接赶他走。
又兼他们两个交流毫无问题,而且两个人都算是博中外通古今,找起话题来也是顺手的很,往往拿起一本书就能谈半天。
加上白清都家中的稀奇玩意儿也多,比如在安明眼中那些平淡无奇的书画、古玩……威廉常常会“惊为天人”,变成好奇宝宝跟可教孺子的结合体。
白清都除了上课的时候会呈现“口若悬河”的状态,私底下的时候,往往却是惜字如金的状态,除了面对安明之外……但如今来了个威廉,请教的时候还会用湛蓝的眼珠专注地凝视着,充满了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让白清都欲不答而又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说的渴了,白清都沏茶待客,于是指着那茶也能聊出一个银河系来……
威廉一整天都缠着白清都,除了话题中会提及杨闲,倒是没有别的举止,白清都暗想自己为恩师吸引了大部分敌方的火力,大概也算是功德一件,于是又痛又是快乐着。
威廉不去打扰,杨闲乐得视而不见,倒是安明,偶然看到威廉跟白清都两个站在一块儿,指着某个学校内的建筑滔滔不绝,两人都是一副相见恨晚高山流水的投机模样,惊愕的合不拢嘴之余,就时不时地凑来探听消息。
因为安明的出现频率较高,存在感也同样的高,于是威廉跟白清都的话题里又经常会多“安明”这个话题。
只是有一点好处,因为安明经常会来盯梢,看习惯了这现场版的无字幕全英文对白剧情,安明自觉自己的英语水平有了巨大的突破,白清都跟威廉对话里,除了一些专业性的词组,其他三分之二的她差不多都能听懂,用一句武侠片里常用的话就是:差一点就要打通任督二脉神功大成了。
安明也随口提过一句自己要参加同学会的事儿,白清都听了,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就点头:“嗯……多交际交际,也好。”
安明学着他的样子摇头晃脑,又自我补充一句:“老气横秋的。”
威廉听了,就不耻下问:“神么是老气横秋?”
安明一乐,好为人师地指手画脚解释:“就是……假装……假装懂不懂?假装old,o-l-d,假装老……”她翻来覆去,认真地传道授业。
威廉似懂非懂,白清都在旁边听着她的解释,却差点喷了茶。
去参加同学会这天,安明依旧是一身地运动服,背着双肩包就要出门,却给杨闲拦住了,把先前给她买的那白裙子拿出来,示意她穿上。
安明有些抗拒:“我又不是去选美,而且我穿这个,总会觉得有点怪,我穿这身儿就挺好的……”她甚至有点讨好似地冲杨闲一笑,指望杨闲放她一马。
杨闲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站在安明旁边,看着镜子中精灵可爱的女孩儿,她凝视着那双黑白分明,清澈的令人心悸的双眼,轻声说:“你当然不是去选美,我只是想你要知道,你很美,而这种美,没有任何错。”她微笑而温和地这样说,安明的心忽然有一丝很轻微的痛。
安明换了那裙子,下了楼,白清都开车停在楼下来接,安明回头看杨闲:“用不用这样啊,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啦。”
杨闲笑面如花:“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清都说要送你……对了,他好像是顺路吧。”
杨闲看了一眼,忽然敛了笑容,说:“我先上楼了。”
安明一愣,这才看到白清都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威廉。
威廉正急急地下车,看他的举止,居然有些失措……而这手足无措的模样,却是这几天来第一次见。
他的眼睛只看着杨闲,眼神里透出几分焦灼跟渴盼。
但是对方却好像没看见他,转身走了。剩下威廉呆若木鸡站在车边上,想叫住杨闲,却又觉得不宜贸然。
安明倒是对这个人有点同情了:“威廉,你怎么也在啊?”
威廉的目光好不容易才从离开的杨闲背影上收回,看向面前的安明,这才眼睛一亮。
这几天威廉也都习惯了安明一身休闲打扮,要不就是一整套运动服裹着,乍然见这样淑女的模样,几乎有点不敢认,居然有些失态地脱口说了句赞美的话。
安明听懂了,却有点不自在起来。
白清都只说今日要载威廉出城去郊外看看,所以“顺路”送安明过去。安明也不以为然,到了地方,白清都又特意叮嘱:“不许喝酒……也不许疯玩,如果想走可以随时走……要是不喜欢打车就给我打电话。”
安明笑起来:“你真当我是小孩儿啊。”向着他挥挥手,转身往里去了,白色的裙摆摇曳,像是一朵微涌的浪花。
白清都一直注视她进了酒店,才收回视线准备开车离开,冷不防车座后面威廉问:“白sir,你喜欢安明吗?”
白清都手一抖,车子立刻熄火了,窝在原地。
而威廉怔怔地看着白清都,他发现刚才白清都目送安明离开时候的双眼,那种眼神,是他深懂而熟悉之极的,因为他刚才也是用同样的眼神凝视杨闲的。
其实不仅是现在,在过去这两天的相处里,不止一次,他发现白清都看着安明的时候,眼中都会透出一股别样的温柔,就像是春风吹动水面,荡漾着柔软的喜欢,这是他看别的东西的时候所绝不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