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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人知道顾笑生尝试洗尘,即便是那几位看到他化生天魂的人也不知道。 ﹤因为洗尘是被化魂更常见的事情,无论是洗尘境乃至命宫境界的大强者,只要他在修行,便需要日复一日地做这件事情。
人类的自我强化没有上限。
洗尘从来不是一日之事。
顾笑生头一遭熬了夜,所以他需要休息,直到夕阳被城墙吞没,他才幽幽转醒。
夜色渐至,想着今天已经可耻地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他用最快的度做完准备,开始静思冥想,再次引动元气入体洗尘。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从挫败情绪里再次振奋起来,用的时间未免太少了些,这些都要感谢他曾经经历以及将要经历的那些事情,当然他更应该怨恨那些事情。
他没有时间沮丧,只能不断尝试、努力。
不成功便成仁,这六个字用在他身上最合适。
静心冥想,无数浓稠却看不见的星辉精华,沿着那道无形的真命天魂,从高远的夜空里淌落,再次从体内喷或是落在他身上,就像是春风一般缭绕不去。
那些星辉就像是前几日那般,悄无声息地渗进他的身体,然后再也无法看见。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天色将白,他才再次醒来。
他端详着自己的双手,没有现任何改变,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找到一滴汗水,身上的大红袍还是那般干爽,晨风从穹顶落下,可以轻松地拂动双袖。
他不明白,就算自己的身体经脉不适合修行,腑脏皮肤承受元气洗礼,也应该有些变化才是。
他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想明白这些,便不再去想,摇摇头,将热水倒进木桶里开始洗澡。靠在木桶边缘,任由微烫的水浸着疲惫的身躯与精神,叹息穿过湿透的毛巾后变成喃喃自语:“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方法呢?”
自昨夜帮助云萱初步解决修行问题后,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既然两股至极之气都可以交泰共融,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将太阴气引入自己体内,与至阳气中和,或许真的会现像云萱的那种奇迹呢?
然而事实证明,奇迹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那种方法并不适合自己。
……
……
接下来几天过的风平浪静。
自多日前那场暗杀后,东京城里的风起云涌忽然平息了下来。顾笑生每天在藏书库里读书,到了夜间便引动元气洗尘,洗尘的过程里他始终闭目冥想,自然不知道那些星辉都已经渗进了自己的身体——单从外表上看来,确实没有任何变化,这结果未免有些令人失望,但他依旧勤勉不懈,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年久失修的院墙连声音都无法隔绝,自然也有可能透风。
雨花巷里伏诛数人的消息,很快便在东京传播开来,天狱司重开钦天监的事情,也渐被人知晓。只是因为天狱司败落的真实原因,人们只敢在私下议论,哪里敢来打探,最终只是在饭桌茶案之间添了些谈资。
顾笑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隐隐积蕴着风雨,他在雨花巷里的院落里沉默的读书修行,重复着相同的生活,根本不觉得这日子过的很是单调乏味。
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已经不在意洗尘是否成功,事实上他的心神尽系于此,书架上的那些修行书籍有些书页都被汗水浸染甚至微卷,对爱书成痴的他来说这很罕见,这便是明证。
洗尘没有成功,不代表他在此间的学习生活没有收获。
除了在藏书库里读了很多书外……顾笑生觉得现在生活最大的变化,是自己的饮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从云萱与他相识第二天开始,他便吃到她从各大有名铺子买来的三餐甚至还有夜宵。当然,他没有时间会去吃夜宵的。
对于那些铺子做的三餐,他非常满意,无论是菜式的多样性,果蔬杂粮精肉的搭配,营养均衡还是口味,他觉得已经过了自己的想象——这些年都是有一口没一口,忍饥挨饿活着,七岁那年若不是被那个老人救下,说不定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
他很满意这些事物,更满意于云萱的表现,本质上,这些事物以及她的用心便是表现,她的心意。
云萱很亲近他,每时每刻都待在他身边,起初他难免会尴尬,但久处下来也就习惯了这件事。
秋意渐渐退去,寒动悄然来临。
已经过去了很多天,可他的修行依然没有任何突破,引元气洗尘一直在做,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变化,便是意志坚定如他,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至少他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云萱的运气则非常好,如果说有气运这说法的话,她的气运所向披靡,好到可以将天的棚顶爆掉。
从认识顾笑生那一天开始,到尝试阴阳交泰,再到这几十天的时间,暮秋不过刚结束,顾笑生便替她解决几个重要穴位的真元堵塞问题,阴阳二气交融程度,她融合了将近一分!
冬寒刚刚来临,云萱从裁缝店订制的棉衣送到了他的面前。
顾笑生最近因为修行的问题,情绪有些低落,他知道弦一味绷紧不是好事,自己需要舒缓一下心神,于是,他终于走出雨花巷,去看些初冬风景。
他从街边小贩那买了两块烤红薯,将最大的那块递给了云萱,说道:“放在手心里暖暖身子。”
云萱心想笑哥是心疼自己的,于是更加高兴起来,从他手里接过烤红薯,与他慢慢走着,穿过街道上的人海人潮。
东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上一片热闹,无数来自大6各地的学子,或者狂喜或者悲痛,或者借酒庆祝或者借酒消愁,酒楼处处生意爆满,还未黄昏,那些出名的青楼便已经挂起了彩布。
顾笑生将她手里的烤红薯扒好皮后还给了她,说道:“奇怪,现在还不是除夕,怎么这么热闹?”
云萱轻张小嘴,把烤红薯咬了一小口咽下,含混说道:“刚才听卖蝴蝶结的那个大娘说,参加朝试学子们的院选结束了。”
她忽然睁大眼睛:“啊!”
顾笑生回头望向她,问到:“怎么了?是不是烫到嘴了?”
云萱望向他,有些不确定说道:“笑哥,你不也是朝试百子之一嘛?”
顾笑生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当然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不过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云萱开始认真地回忆,眉头拧的越来越紧,然后某刻忽然放松。
“我想起来了,院选结束后,百子会便要开始举行了。”
顾笑生心想百子会是什么?
他没有听过任何人对这件事的提及,但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云萱说的是我们。
他看着忙着吃烤红薯的少女,有些不确地问道:“难道你也是朝试百子之一?”
云萱觉得这烤红薯很香甜,于是眼睛都要迷成了弯月牙,说道:“是啊,当时觉得无聊便去考了呀。”
顾笑生面部轻微抖了抖,感受自尊心再次受到了伤害,他没有去问云萱是第几名,因为自己是百子之末。
那便证明,她的排名比自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