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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此言,楚寻心头一动,转眼看去,只见老者正身体前倾扒在木板后面的铁栏上。≧
他那双惨白的瞳仁似乎都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沟壑纵横的青绿色的脸庞上,也是带着一种近乎扭曲的表情。
人与人之间对待问题的思路和看法都不尽相同,老者大概是见到楚寻听过他讲述的往事后感慨连连,是以认为楚寻的内心更倾向于幽魔宗。但实际上楚寻只是感叹历史长河无情湮没了诸多本该叱咤风云的强者而已。
说实话,此刻老者的表情很是恐怖,但楚寻知道,他现在内心的祈盼该有多么强烈,那是将毕生希望寄托于楚寻身上的扭曲的疯狂。
“先天魔气不是幽魔宗不传之秘么?”楚寻不忍直接击碎老者的愿望,但他更不能轻易应承下来。
因为他很清楚,虽然朱宁天已经不在,但这并不能消减老者对皇庭的恨意,答应他便等同于答应与皇庭为敌,这不仅关于到客栈,更关乎到九州。更何况,就算楚寻只是孓然一人,他也不能只为了习得先天魔气,便凭白与皇庭为难。
这无关乎道义,皇庭和幽魔宗的恩怨,乃是无有对错的势力之争。
“的确,但这很简单,只要你拜我为师,那么你便是幽魔宗传人,而且还可以直接作为宗主,若你修习先天魔气有成,日后还可以以此为媒介广招门人,重新壮大我幽魔圣宗!”
老者越说越是兴奋,仿佛在他的脑海中幽魔宗重新壮大雄霸九州的场面已然浮现,只要楚寻答应下来,那么这一切就都指日可待。
楚寻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来拒绝老者,不管此人入狱前怎样,是否有什么恶行,但就眼下而言,在楚寻的眼里,他却十分悲情,甚至可怜。
“怎么,你不同意?”见得楚寻沉默不语,老者惊诧问,双手也是用力抓紧铁栏,如果可以,恐怕他现在已经冲进楚寻这里来了。
“老前辈,方才晚辈也跟你说了,我是客栈公子,做事之前需要权衡,特别此等大事,更要严谨思量。”楚寻轻声说道,听过此人诸多事迹之后,楚寻已然觉得将其称为“老人家”不太合适,幽魔宗十大魔子之一,无论善恶,担的起自己的一句前辈之称。
“对对对,是得好好思量,我理解你,但你要知道,这先天魔气乃是具有腐蚀玄气防御的特殊威力,你现在身为客栈公子,将来必有一日掌握客栈精髓,到时候再结合先天魔气,同辈之中恐怕无人是你敌手。”老者改为循循善诱,当然,这“善”字应该换成“利”字。
“我想起来了,你们客栈有风火林山诀,四大剑奴各执其一,身拥此诀,足以天河斩神海,你身为客栈公子,风火林山诀的玄妙肯定是已经明晓,你且想想,能够腐蚀玄气的先天魔气若是配合飙风之疾,那可让对手如何防御?”还未待楚寻说话,老者便又兴奋开口,仿佛他说过之后,楚寻便会忙不迭的答应下来那般。
的确,其实老者说的一点都没错,若先天魔气真的能够腐蚀玄气防御,那么和四字真经结合起来,便会是一道绝难防御的杀手锏,无论飙风之疾还是动如火掠,亦或是其徐如林,这先天魔气都能够极大程度的与之相辅相成,端的是量身打造一般。
而且楚寻现在已经拥有玄阴之气的修习法门,虽然眼下还未参悟通透,但以他的天赋,早晚能够修成。若是再将先天魔气掌握,不说在玄修领域的同辈之中立于不败之地,那也是可以横行无忌了。
当然了,以他现在的能力,也几乎就是横行无忌,但上头还有一个镜圆死死压制着自己,皇子朱佲若是使出全力,亦是能够对自己造成绝大威胁,想要越这两人,目前来说还不是太容易。
“要答应他么……”楚寻开始有些动摇,毕竟少年心性,对于屹立玄修之巅有着天然的难以抗拒的向往。
但他终究还是冷静的,略一思索便觉此事不可,不说九州纷争的厉害关系,便是门楣传承也是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眼下已经有魏总管的玄阴之气压在肩上,若在来一个先天魔气,端的是太过沉重。
更何况,老者说的不是“帮”,而是“效力”。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性质却大有不同。
帮他,那是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遇到违背内心的事儿便可以权衡处理。若是效力于他,那可就要任人摆布,指东打东无有违背了。否则,那便是失信于人。
综合来看,还是不能够答应他,最起码不能为单纯的为了先天魔气而答应他。
不过,这其中却是有一关键之处值得楚寻注意,那便是此人了解四字真经,虽然他错将四字真经称为风火林山诀,但这并不影响他一定是接触过四大剑奴的事实。
四剑奴,即便是楚寻,也从未见过他们的真容!
“老前辈,晚辈有一事想要请教?”楚寻皱眉开口。
“放心,先天魔气无有反噬,大可放心修炼。”老者自作聪明。
“非也。”楚寻摇了摇头,道:“先天魔气暂且放在一边,晚辈想问您几个问题。”
此刻老者巴不得自己能为楚寻解惑一二,这样便能增添好感,此事的成功几率也可大大提升。
“讲,但凡所知,必定言无不尽。”老者点头说道。
“您……见过四大剑奴?”楚寻的语气中有些忧虑,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忧虑何在,也许是害怕听到肯定答案,毕竟四剑奴已经跟随他十一年之久,特别肃却和媚舞,在楚寻的心里都是以生死之交待之,如果他们是和此人同辈,那真是有点不敢想象。
其实楚寻也听说过几十年前四大剑奴横空出世,横扫九州武林的事迹,但他觉得彼四剑奴并非此四剑奴,很可能是肃却寰风等人的师父或者长辈。眼下与当年四剑奴有过交集的人就在眼前,想要确定很简单,询问一下老者眼里的四剑奴都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几乎便可得出结论。
“自然见过,还与其中一位交过手。”老者面露回忆神色,脸上也不禁浮起肃然。
“哪位?可知姓名?”楚寻急切问。
曾在赤铁矿场之战时,楚寻便觉得四大剑奴在某种程度上比大掌柜还要神秘,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对自己隐瞒了某些东西,还是因为无论江湖野史也好,客栈的年册也罢,从来就没有关于四剑奴的任何记载!
“姓名不知,但他修习的奥义应该是飙风之疾,我那时已然是灵溪中期,但在他自出剑到收剑,竟能在我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斩下我的束冠。”老者回忆道。
“确是飙风之疾。”楚寻点了点头,又问:“前辈可否将你们的交集详细说来?”
随后,老者便将和当年蛰息剑奴的交集缓缓道来,因果楚寻并不看重,无非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江湖争斗,他关注的是蛰息剑奴的性格,听老者讲完,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老者口中的蛰息剑怒并不冷厉,反倒很是健谈,这是寰风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既然确定了彼四剑奴非此四剑奴,楚寻也就心安了,其他的无需再问,四剑奴的神秘连客栈奢老都不了解,此人便更不会所有知晓了。
“说来说去,你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啊?”老者有些急了。
“前辈恕罪,晚辈还是不能答应。不过,您若是有什么其他方面的心愿,纵万般艰难,晚辈也会尽力帮您完成。”楚寻将身子狠狠的躬起,以此来表示歉意。
砰!
老者愤怒的拍向铁栏,显然他怒极之下还动用了玄气,巨大震响在昏暗的地牢甬道中回荡开来,久久不绝。
然而,楚寻并未抬头,即便老者现在给他一掌,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不过躬身低头的楚寻却是隐约听到了痛哼之声,当他抬头看去,只见老者竟七窍流血,浑身颤栗的跌倒在地上。
“前辈!”焦急之下楚寻击碎木墙,将手从铁栏间隙伸出,想要扶老者一把。
“不用。”不老将楚寻的手挡开,他这句不用很是平淡,虽然已无怒气,但却多了一种心灰意冷的颓然。
“前辈,晚辈真的是无能为力,眼下九州形势动荡,我若为一己之私致使客栈对立皇庭,那便会给妖族以可乘之机呀!”楚寻的心里终究是有些过意不去,虽然此事并不能怪他,但眼见老者因希望破碎而自我摧残,端的是心头堵闷。
老者没有说话,待得颤栗稍减,然后便开始了吐纳,片刻后颤颤巍巍的重新站起,恶毒咒骂道:“不得好死的朱氏皇庭!当真卑劣无比!”
楚寻不明所以,怎地又骂起皇庭来了。
见他疑惑,老者解释道:“你以为这铁栏是什么?专克玄气,不仅克制,还他妈的散诡异气息侵蚀心脉,我变成这幅模样,便是拜它所赐!”
嘶……
楚寻倒吸一口凉气,这看似普普通通的铁栏,虽不是凡铁,但却有如此诡异之效?
这绝玄狱,实在隐藏了太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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