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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凝霜笑道:“萧大王真是太客气了,你这四箭看似徒劳无功,还为楚军长了士气,但王天硬接了这四箭,一定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吧?而大王更厉害的招数还在后面吧?”
萧如故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淡淡道:“不知道贺兰国主是否听过一句话,太聪明的人通常都活不长,特别是女人!”
二十八岁贺兰凝霜装出一个怕怕的小女儿情状,说道:“萧大王这是在恐吓霜儿吗?”
萧如故调笑道:“我哪里舍得啊?”
贺兰凝霜似笑非笑道:“天下间又有什么是你萧如故舍不得的呢?”
萧如故微微一呆,想说什么,却终究半晌无语。
“禀元帅,西城的一间粮仓忽然失火,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附近的两间兵器库,宋将军请元帅派兵支援!”一名头发胡子都散发着焦臭的士兵,慌慌张张地单膝跪到了王天的面前。
“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他还是让敌人得逞了!这个宋真!真不知道承宗是怎么教他的!”王天双眉紧锁,对王绅道:“小绅,你带三千……不,五千人去协助他们,务必尽快将火扑灭,同时给我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该抓的人先给我抓起来,今天的战事结束后我再亲自过问。”
王绅答应,飞速的去了。
看着西面冲天的烟火,感觉到刚才持刀的右手隐隐的疼痛,五十八岁的老元帅忽然觉得脖子一阵发凉,不禁喃喃自语:“萧如故,你不会就只会这点鸡鸣狗盗的伎俩吧?”
萧如故当然不会只有这点伎俩。
在王绅去后不久,刚才那个士兵带着麻烦又来了:“元帅!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王天斥道,“说!又出什么事了?”
“武威将军被宋将军给杀了!”士兵哭道,“现在宋将军的人和我们的人打了起来,反而没有人救火了。”
王绅官拜武威将军。
“什么?小绅被那狗才宋真给杀了?”王猛大怒,一把抓住了那士兵的衣领,“快带我去,老子要活剐了他!”
“住手!”王天大喝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许妄动!王战,你挑一万人和我走一趟,王猛,少安毋躁,你和王定好好留在这给我杀敌,记住,人在城在,国家存亡可在你们一念之间!”
“元帅!请让我亲自手刃宋真!”王猛急红了眼。
“闭嘴!”王天厉声道,“这是军令!抗令者斩!”
王猛还要说什么,却被王定一把拉住:“镇定点,大哥!有元帅在,没有人能逃脱惩罚,难道你连元帅都不相信吗?”
王猛平静下来,道:“好!元帅,我听你的。”
这次凭栏保卫战,柳州和断州各自出兵十万来援,按张承宗的意思,断州的十万军队到达凭栏后悉数尽归王天指挥。王天当仁不让,而年轻的宋真也一直在他身边,很得王天的赏识,但因为年轻气盛的缘故,一来就与粗鲁的王猛发生过争执,虽然最终没有大打出手,却也因此与四战将的关系搞得不是很好。
前几天敌营的细作传回消息说萧如故将于近期开始第二次攻击,而在战争爆发前潜入凭栏关的奸细,有可能对楚军的粮草库和兵器库发动袭击。宋真主动请缨去镇守这二处,王天就拨了三千断州军给他,其中还有三十名精通匿迹藏身术的法师,让他务必擒住活口。但谁成想,如今居然会搞成这样的局面。一个解决不好,怕会影响到断州军和柳州军的关系,到时候敌军没攻进来,楚军自己可就不战自溃了。
当上述情况如走马灯似的在王天脑子里闪过的时候,身受三处重伤的宋真正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而王绅的尸体正躺在他身边不远处,在他身后十丈躺着数百具横七竖八的尸体,而二十丈外却是依波哥达峰的石壁而建的粮仓和军械库正冒着浓烟,数千名柳州军士兵正奋不顾身地救火,近三千断州军士兵却和王天带来的那一万多名柳州军分别站在各自统帅的背后,弓箭在弦,刀剑出鞘,各自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仿佛即使是一根针掉到地上,都立刻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王天深吸了口气,问道:“宋真,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真摇头道:“元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和手下抓住了几名纵火的奸细后,正在救火,武威将军就带人过来,开口就要我将人交给他,我让手下带他过去,一会功夫他就怒气冲冲地带人过来要我束手就擒,我想这里边一定有误会,正要和他解释,他已经一刀砍了过来……”
王战冷喝道:“你他妈少胡扯,小绅从来不会无故砍人!”
宋真怒道:“神威将军请放尊重点!众目睽睽,难道宋某还会撒谎吗?”
“你他妈就是在撒谎!”王战也是恼怒之极,大声喝骂起来。
宋真冷笑道:“那我就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吧!”举刀朝自己脖子抹去,却被两根快如闪电的手指夹住了刀尖,抬眼看时,却是王天。
王天将刀尖一拨,喝道:“人若死了,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快把刀收起来!”
宋真愤愤地将刀还鞘。
王战冷冷讥讽道:“做做戏就能免一死,这未免太便宜了吧?”
宋真怒极反笑,“呛啷”一声又拔出大刀:“好!好!王战,宋某贱命一条,你有本事尽管来取就是!”
王战冷笑一声,挺剑便刺。双方士兵见此大哗,乱箭齐发,场中仿佛下了一场暴雨。
王天双手一分,一合,漫天的箭雨仿佛是受到一块磁铁的吸引,如铁针般被吸到身周,他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缩成一团的巨大刺猬。
“去!”王天大吼一声,附在身上的数千支劲箭破空而去,消失无踪。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招之威镇住了,呆呆傻傻,作声不得。但这不包括王战和宋真。二人不知是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对王天深具信心,在乱箭齐发的时候都没有去喝止手下,而是拼命厮杀起来。
王天怒喝道:“你们俩还不给我住手?”
但两人对他的喝问置若罔闻,根本没有半点住手的意思,反而越杀越起劲。他们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此时都欲杀对方而后快,因此招招都是进攻,全不防守,不过交手数招,二人均已满身是伤,鲜血长流。
王天气急,蹂身扑上,一招分花拂柳使出,双手化作两只轻盈的蝴蝶,分别飞向王战和宋真二人的兵刃。
王战的剑忽然快了十倍不止,本来刺向宋真脖子的一招,顺势一拖,变剑为刀,斩向宋真的小腹,而王天的横空出现,让这招本是攻向宋真的必杀一招,引向了他自己的丹田。
先前王天为鼓励士气,硬接了萧如故的四箭,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刚才又以极耗内力的百川归海一式接下了数千支箭,虽然威风,却无疑让伤势更如雪上加霜,此时再被王战一剑砍在气海丹田,护体真气立时告破,狂喷一口鲜血后,身形被震向宋真——宋真慌忙收刀,但一股巨力忽然从双臂传来,大刀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推,在他尚未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前,王天的咽喉已经在他的刀锋轻轻的抹过。王天状若疯魔,怒吼一声,指着王战,想要说什么,一蓬鲜血却自喉头如箭射出,随着一声如山崩地裂的巨响,整个人仆倒在地。
绝代之名将,未战死沙场,却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场中数万人都被这忽然的变故吓懵了,紧握着手里的刀剑,不知何去何从。
“宋真杀了元帅了!”王战怒吼一声,举剑就刺。宋真呆呆傻傻,直到王战的剑刺在肩膀上,剧痛才让他回过神来。“弹他的剑!”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王天不假思索,曲指弹在王战的剑身上,“铛”地一声,那柄曾经千锤百炼的宝剑立即齐腰断为两截,而王战手中的断剑被震飞到丈外,虎口也被震出血来。
“贼子邪功厉害!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为元帅报仇!”王战大喝一声,带头赤手扑上。柳州军的士兵们清醒过来,怀着一腔的仇恨,一窝蜂地了扑上。
“不!我不是有意的!”宋真不争辩还好,这一争辩就等于是直接招认了王天确实是被自己杀的。
柳州军士兵更加激愤,人人高喊着“替元帅报仇,誓杀叛国贼”一类的口号,恶狠狠地扑上,恨不得将宋真千刀万剐。远处救火的士兵也听到了口号,纷纷放下水桶,抓起兵器过来帮忙。
身处愤怒洪流中的三千断州军将士很快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场暴动,成为了宋真的附逆——先是一名断州军士兵替自己的将军高声辩护,说完全是一场误会,于是其余的断州军士兵纷纷相应,开始阻拦柳州军朝宋真的进攻,王战大喝道:“宋真杀死元帅和武威将军!图谋叛国!断州军附逆,兄弟们,杀光他们为元帅和将军报仇!为国除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