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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张玄清巧舌如簧,官兵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押着他就往官府走。
每每他想开口,不是一声呵斥,就是一下拍打,再或者拿脚踹。
无奈,张玄清也只好老老实实认栽,同百忍道人师徒一起,被押着去往衙门。
就连围观的百姓都受了牵连,被查问一边,留下名称、字号,若日后需要其上堂作证,需随传随到。
此时审案办案的地方还真不叫京兆府,唐代初期并没有设立京兆府,京师长安所在地的行政机构是雍州府,以高资格的亲王担任雍州牧,如现在的雍州牧就是李世民。但他主要也只是挂个名,总理大纲而已,真正主管雍州事物的还是州府长史。
并且,长安也是有县令的。
聚众的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百忍道人这种程度,暂时先到县衙即可。若是审问出情节严重,才会转交雍州牧过问。然而到了县衙后,张玄清几人却并没有立即得到县令传召,直接就被关进了牢房。
用不着去大理寺,那里是关押审讯九品以上官员或者已被判了死刑犯的地方。普通老百姓、普通事宜,在县衙里的牢房一蹲就可。
如今武德九年,虽然还算不上政通人和,但京师犯人也不多。牢房里空荡荡的,张玄清、百忍道人,以及他那三个徒弟,五人都是被分开关的,该是官差怕他们在一起作妖。
直到被关进了牢房,张玄清才得着空喊冤,扒着那种木头栅栏狂拍狂揺,扯着嗓子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
哐、哐、哐!
狱兵不耐烦的用刀鞘磕了磕牢门,斥道:“乱嚷嚷什么,今天县令大人不在,再乱嚷嚷,信不信我废了你!”
张玄清顿时脑袋一缩,干笑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试试在大牢里喊冤什么感觉,你不用管我。”
“哼!老实待着。”狱兵恶形恶色瞪了他一眼,才转身去了外面。
对面,是百忍道人被关押的地方。老道士型有些凌乱,见此不由得嘿嘿冷笑:“我还道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连一个狱兵都奈何不得。”
张玄清梗着脖子反驳道:“什么叫我奈他不得?看清楚,咱这叫不跟他一般见识!”
“对对对,你倒是想跟他一般见识呢,可你敢么?”
“怎么不敢,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懂不懂?”
“哈——你到底是道士还是和尚?慈悲不是那些秃驴的言论!”
“非也,非也,老子有言:吾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悲之念,可不仅是那些秃驴该谨守的东西。”
“然我道家慈悲与佛家慈悲另有差异,佛教慈悲,是普度众生,而我道教慈悲,唯‘不争’尔。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所以我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跟他小小狱兵争啊。”张玄清突然得意的笑了。
百忍道人脸一黑,没想到绕来绕去,反把自己绕了进去,心气越来越不顺。
张玄清还一个劲的撩拨他:“我说百忍道兄,嘴笨以后就别跟人抬杠,就你这两下子,不是我吹,让你们师徒四个人一起上也辩不过我。”
“大言不惭!”百忍道人的大徒弟忽然出声来。
此时几人都被分别关押着,大徒弟的牢房在百忍道人的右边,左边是三徒弟,三徒弟的对面、张玄清的左边,是二徒弟。
三个人中,唯大徒弟心气最高,对张玄清的感官也是最差,冷冷地道:“辩论经义,即便得胜,也不过是牙尖嘴利。真怀疑你究竟是道是佛,以为我道家也以那劳什子无遮大会为荣?哼!要比就比真本事,逞口舌之利算什么英雄!”
“真本事?你是指‘妖鬼显形’?‘纸龟游水’?还是‘油锅捞钱’?”张玄清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忽一看三徒弟的方向:“对了,你这位三师弟不是会什么五行遁术,怎么也不走啊。”
“你!”大徒弟气得满面涨红,也有可能是臊的。
张玄清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怎么着,你咬我啊?”他是真的想将对方激怒,看看对方都有什么依仗。
然而一番打算终究还是落了空,盛怒的大徒弟刚想要说什么,就被百忍道人喝止住。
接着,百忍道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张玄清,沉声说道:“张真人,咱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有脱困之法,不如讲讲,大家一起出去。若不然,贫道就是拼了脸皮不要,也要在此拜你为师!”
“……百忍老贼,我草你姥姥!”张玄清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百忍道人拜他为师明显不安好心,如果百忍道人不拜他为师,现在百忍道人就是“恶”,如果拜了他当师父,显然“恶”就要异位了。
当然他不是不能解释,可如果百忍道人连带他三个徒弟一口咬死了自己是他们师父、师爷,自己就算有两张嘴也说不清啊!
找围观百姓当证人?
他们知道个锤子!
鬼知道他们嘴里会蹦出点什么话来!
张玄清现在想揍人,对面百忍道人却怪笑了起来:“呵呵,张真人,你我都是聪明人,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章程,尽管列出来吧,人多了也好一起参详参详。”
“呵呵、呵呵、呵呵你妹啊呵呵!”张玄清直接甩起了脸色,没好气的走墙角蹲着去了。
他能有什么好办法,他就期望县老爷不要太笨、之前围观的百姓不要乱说、袁天罡能把他捞出去而已。
或者李世民登基把自己捞出去?
反正他刚才给自己算了一卦,今日牢狱之灾,并无太大危险。
……
时间转眼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闲云观,袁天罡立于门前,看着长安城方向,目露忧色。
李淳风从观内走出来,停在他身边,问道:“师父,师叔还未回来么?”
袁天罡缓缓点头,幽幽叹了口气:“希望道友不要出事才好。”
李淳风道:“师父如此担心,何不给师叔算上一卦?”
袁天罡苦笑:“你当为师不愿么?你难道忘了,张道兄的命理,为师何时能算出来过?”
“这……”李淳风也终于想起了这点,一时呐呐无言。片刻后,道:“不然我们进城去找找他?”
袁天罡摇摇头道:“罢了,现在再去,到了那,城门恐怕都要关上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们再进城打听打听。”
说完,当先回了观内,可是想到今日早上张玄清离去时所言,心里面一阵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