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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六脑袋上搭着一块干布,身上的短褂子湿了大半,正蹲在院子里有日头的地块上晒着,原本宽厚的肩头耷拉下来,怎么看怎么是个委屈。
刘氏打发小子丫头去堂屋吃饭,自个儿端着两碗面出来,瞅着娃他爹这副样子,憋着笑走过去,蹲在他边上,把面递了过去。
“喏,他爹,油泼辣子手擀面,你最好这一口了,赶紧吃吧,蒜我都给剥好了。”
季老六顶着一块干布转过头来,臭着一张脸把面端上,“噗——”刘氏瞅着瞅着,还是绷不住笑了出来。
堂屋里的丫头小子躲在门板后头瞧着,也是捂着小嘴在偷笑。
季老六气不打一处来,扯下脑袋上的干布瞪着自个儿的婆姨,“你个败家娘们还笑,要不是你我用得着搁这儿晒日头么!”
刘氏笑得难受,一手端着面不敢有大动作,只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紧盯着季老六身上的短褂子。
“哎哟,他爹啊,当初我就叫你买个大件的你不听,非要图个便宜买个不合身的,又怕下水洗了缩寸,沾上一点湿就不依不饶的,哎哟娘咧,可笑死我了……”
季老六涨红着脸,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他哼的一声,往旁挪了几步,将整个儿的蒜瓣扔嘴里,扒拉一大口面可劲儿的嚼着。
刘氏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瞅着自个儿男人那脸黑的不成了,起身拍拍后腚凑了过去。
“行了他爹,趁着这会儿湿透了,你就把褂子脱下来,一会儿我拿到河边洗去,洗完了我再找个人儿帮着扽一扽,保准缩不了几寸的!”
季老六半信半疑看着自个儿婆姨,“真的?”
“我骗你干啥,你瞅瞅你身上这褂子,这些个布料在作坊里都是给挂了浆的,摸着是厚实,沾了水就黏黏糊糊的,你这样一会儿晒干了,上半拉全是水印子,知道的是叫你婆姨推水盆儿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你孙子骑猴,叫你孙子给尿的哩!”
“这要是我孙子尿的我还乐意咧……”
季老六吃的满嘴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刘氏全当他是应承了,也端起碗吃了起来。
半碗面下肚,季老六忽的想到了啥,抹了下嘴对刘氏道,“他娘,今儿我瞅着秀娘也是知道要过日子的了,咱街坊邻居的,你一会过去帮着带带,看家里活儿有啥难的,多给秀娘妹子唠叨唠叨。”
刘氏听了可不大情愿,可想想还是点了点头,且不说那天秀娘奔了河,多半是黑娃子挑唆的,她欠这懒姐儿一个情,就冲着楚戈这小兄弟,她也得应承下来。
要说楚戈也确实不容易,一早离开爹娘过活,还拉扯着俩弟妹,守着这个家,曾得了门好亲事,谁料却是娶秀娘。
罢了,且盼着秀娘能学点好就是了……
秀娘手脚麻利的炒了一盘子油菜,她家灶火生得旺,赶好来这道快手活儿,大火爆炒,这样出来的菜才会香脆,且不夹生。
拣一筷子尝了尝,再搁点盐炒个几下,瞅着菜差不多断生了,就能出锅了。
把菜端到堂屋让那几个先吃,秀娘又折回灶间,使着干抹布把锅里的油汤啥的擦干净,再舀了些水到锅里。
刚楚戈不知加了多少柴禾,瞅着灶眼儿里的火是灭了,可还是烧的很,舀几瓢水进去让余温热着,等吃完饭就能洗碗了
等秀娘回到堂屋,却瞅着那三个还没动筷子,她刚着急忙了的把菜端进来就是想让他们先吃的,毕竟那锅稀粥是早先盛出来的,搁久可就凉了。
小香儿坐在高凳上,俩小眼儿一直瞧着那盘油亮鲜绿的炒青菜,舔着小嘴早就是一副馋猫样儿了。
楚安则扬着脑袋,就是不瞅那盘子炒青菜,舔舔小嘴儿就是不瞅。
秀娘扯下袖子,瞅瞅楚戈问了,“怎么还不吃啊?”
楚戈瞧了瞧一旁叠在一起的四个碗,又看了看秀娘,“你也在这儿吃?”
秀娘一愣,不在这吃她上哪儿吃去啊,难不成还端上了蹲到门外头吃去么!
她才要说自个儿又不是小媳妇儿,忽的想到原主以前一直是让小香儿端到西屋里吃的,没怎么出来过。
娘咧,这女子是得多懒啊!
她扯扯嘴笑了下,“吃,我在这儿吃,以后都在这儿吃了。”
楚戈许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略微顿了下,随后收回目光朝着一旁的陶碗伸出手去,可却扑了个空,叫楚安揽了过去。
他眼珠子在眼眶里骨碌碌转了一圈,咧着嘴,“哥,你坐着,我来就是了。”
说着就给每人盛了稀粥,第一碗放在秀娘面前,这用不着吃惊,因为这个碗边有个大缺口,不细着吃咽免不了要划拉嘴的。
完了楚安坐下来,捧着自个儿那碗,就着碗边“嘘嘘”的喝了两口稀粥,眯着俩眼儿,“嫂子,这粥真香。”
秀娘眉间一抖,这粥当然香了,早先起锅前,她看着锅里的粥稀的很,瞅着灶里有个红薯,就洗干净切成丝儿搁进去,这比切块熟的快,粥水还稠乎乎的带着些香甜。
楚安一脸的得意的瞅着秀娘,他非惹得这懒婆娘在哥面前发火不可。
看着她面前那个缺了口子的大碗,又是“嘘嘘”声的喝了一口,“嫂子,赶紧吃啊,要不这粥就凉了。”
得,她算是看清这个小叔子了,当着楚戈的面就叫嫂子,当着自个儿的面就喊懒婆娘!
秀娘笑了笑,也不甩脸子,“楚安真是个乖娃子,可是懂事了呢,那你就给嫂子搬把椅子来吧。”
原先她在西屋里吃,堂屋里可没备着她的坐儿。
楚安没想到这懒婆娘非但没发火儿,还能笑得出来,他这下可不会接招了,扁扁嘴瞅了他哥一眼,乖乖的搬凳子去了。
楚戈看着楚安耷拉着小脑袋瓜出了堂屋,敛下眼看向秀娘,“楚安年岁还小,好玩着些,你……别太欺负了他。”
听了前半句,秀娘猜想楚戈是要她别往心去,她也知道男娃子爱捣闹,这个怨不得。
难得楚戈这直愣子这么实心,她心尖一暖,本想说几句楚安的好,表示些自个儿的大度!
可她刚起了那么点软和心思,这直愣子就出了后面一句。
真是气死个人了!
这鬼灵的小叔子哪就让她欺负下去了,是谁嘴里喊着懒婆娘,暗地里使得脚绊子,咋到她这儿就成了她欺负小娃了!
想着楚安刚出去前,硬是瞧了楚戈一眼,那小眼吧嗒吧嗒可怜着,敢情是让楚戈等着她呢。
秀娘思着自个儿是让个小娃给摆了一道,还上赶着碰上一个不明事的直愣子更气人!
她正要给自个儿打个抱不平,忽的瞧见楚戈把他的那碗稀粥放到她面前,随即端起那碗缺了口子的自己个儿小口小口喝着。
秀娘看得一愣一愣的,费嘴子的话竟是说不出,这直愣子这样做,反叫她作不了火了。
说是说不得,骂又……有那么些舍不得。
且是这样一股子火上不来下不去,秀娘气极反笑,好你个楚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