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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看着她这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他心里就一阵不爽,本来没想为难她的,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决定将为难进行到底。≧ 看她能把自己如何!
不服气么,不服来咬我啊!
如果墨川知道自家公子的想法这般幼稚的话,一定会惊讶得眼珠子掉一地。这绝壁不是他们家公子啊。公子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哦,那不知我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将他们带走呢?”姜容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面无表情道。
猫了个咪的,老娘不威你当我是病猫啊!你丫要再敢狮子大开口,我就叫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李长渊觑着姜容的面色,摸了摸下巴,貌似逗得过头了,这是要生气的征兆啊。罢了,还是适可而止吧。
“算了,谅你也拿不出多少银子来,我就吃个亏,意思意思一下,一人收你个……二十两好了。”
姜容狐疑地看着李长渊,她没听错吧?竟然只要二十两?而不是二百两?
唉,这娃被李长渊敲竹杠敲得都有心理阴影了,搞得她现在都觉得李长渊漫天要价才是正常的。冷不丁听见这么低的价格,她突然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怎么破?
若是放在之前,她一定会觉得二十两都太多了。但是现在,却是觉得这人还是有点良心的,起码没有坏到底。
姜容瞬间对李长渊跌到底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
这就是所谓的谈话的艺术了。李长渊现身演绎了一把何为奸商,姜容被她狠狠敲了一把还觉得他是好人。唉,这世道,智商就是硬条件啊。
“大哥哥,时间不早了,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呢。”给弟弟和绿眼少年两人赎了身之后,姜容就紧接着道。
没看见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了么。再不回去,王大娘该担心了。也不知道阿娘醒了没?有没有好点了?
李长渊见她思归心切的样子,也没打算拦着,点头道:“嗯。让墨川送你。”
姜容诧异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毕竟自己三人都还是小孩子,万一路上遇见什么事情,就不好办了。有墨川这么个武林高手一路护送,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凑过来。
“李长渊,我的名字,可记住了?”末了李长渊定定地注视着姜容道。
姜容回视他,微笑了下,也回以自己的名字,“姜容,‘物有其容’之容。”
当然,姜容可不知道什么“物有其容”,这是她从记忆里得知的,是爹爹和阿娘给她起名的由来。
李长渊面上朗朗一笑,容色慑人,那一瞬间绽放出的光华着实叫姜容煞了下眼。
“姜氏阿容,我记下了。”李长渊似叹似笑道,一直注视着姜容等人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姜容,会是那个姜么?”他以手覆额,低声呢喃着。
“墨风,你去查一下。”李长渊突然开口了,然而此刻房内一个人都没有,却不知他是在对谁说话?
下一瞬,空气中传来一丝极轻微的波动,一个全身着墨的影子一样的男人凭空出现,对着李长渊唯一颔,身形便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
身为李氏一族的少族长,李长渊身边又怎么可能只跟着一个护卫?
墨川只是明处跟着的人罢了,在常人看不见的暗处,还有数量不少的暗卫隐匿在他身边,随时听候他的调遣,同时也是保护他的安危。
马车上,墨川在前面车辕上坐着赶车,姜容三人坐在车厢内。
能叫墨川这样一位武林高手赶车的,这世上还没有几个。而如今,姜容几人却是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
若是叫人知道了,怕是得又羡又妒。然而姜容三个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姜煜年纪还小,又折腾了一天,早就已经感到困倦了。此刻正趴在姜容怀里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对面绿眼少年静默不语,那双剔透如水晶一般的眸子里时常掠过一抹复杂的思绪。
他没想到姜容会将他一并赎出,毕竟他跟他们非亲非故的。若是为了他之前在斗兽场上替姜煜挡了那一下,那也大可不必。
因为他救下姜煜纯粹只是不想看他出事,就当是为着他是头一个以平常眼光看待他的人吧。
而且,姜容后来也救下了他,这恩情便已经还了。实在不必将他也一并带出来。
他这样的人,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甚至待在斗兽场里面还更好些,因为那里面是用实力说话。只要他的拳头够大,就没人再敢公然用异样的眼光盯他瞧,对他指指点点。
但是,他真的就不曾想过出来么?也不是。
当姜容拉着他一步步走出来时,他多少次可以拒绝的,但是他没有,他舍不得。
如今坐在这里,他才有心思去思考以后的事情。
难道要像从前一样过街老鼠似的夹缝求生吗?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茫然来。
姜容偶然抬头,便见到了少年这般的神情,心里顿时软了下,压着声音开口道:“之前真的是多亏了你,不然阿煜就要……”
后面的话她连说也说不出口,甚至是一想到那种情况她就心痛不已。她庆幸地轻吁了口气,继续道:“现在想起来我还怕得不得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对你说一声:谢谢你。”
少年垂下眸子没有看姜容,只陈述了一个事实,“你也救了我。”
姜容就是一笑,“那怎么一样?救命之恩可不是这样算的。好了,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你就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少年沉默了一下,终是吐出了一个字,“澜。”
“风行水波成文曰澜,又有‘珠玉潜水,而澜表方圆’之句,‘澜’是一个好字。我以后唤你‘阿澜’可好?”姜容道。
少年嘴唇微抿,竟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从未被人这样温言相待过。
阿澜只说了一个名字,而没有提及姓氏,是没有也好,是不想说出来也罢,姜容顺其自然,也不想逼他,非要他道出。
毕竟姓名只是个称呼罢了。
姜容又问:“你家在哪里?今天太晚了,你就先在我家住一晚,等到明天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少年沉默着,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我没有家。我生来就是孤儿,无父无母。”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是听得姜容心里一涩。
曾经的她何尝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阿澜,你以后可以住在我家,我家里有爹爹、阿娘、我、阿煜以及三弟平哥儿五个人,若是你愿意,也可以成为我家的一员。”
闻言,阿澜蓦地一下子抬头怔怔地看着姜容,目光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颇有几分呆傻。
姜容偏头一笑,道:“你可以去了之后再做出决定。”
阿澜搁在膝头的两手紧紧握成拳头,心底波澜大惊,久久不能平息下来。姜容绝不会知道,自己这简单的一两句话就叫这个少年有了一股流泪的冲动。
他在受人欺负殴打时没有想哭,他在挨饿受冻生病受伤时没有想哭,他在四处流浪无以为家时没有想哭,然而现在,仅仅是一句话,就使得他想要大哭出声。
他忙将脑袋偏到一边靠在马车内壁上,闭上了眼睛,将眼中的滚烫灼意逼了回去。
姜容也没有再开口,只将姜煜紧紧抱在怀里,给他调整了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点。
一路无言。
根据姜容时不时的指路,墨川顺利将马车赶到了桃花村村口。
姜容本想着请墨川到家去喝杯热茶什么的,毕竟别人一路将他们送回来,不尽下地主之谊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但是墨川直接将他们放下马车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让她连想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唉,这也太高冷了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侠风范?下次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其实墨川只是不善言辞罢了,并非是故意不搭理人。这在不久的以后姜容就知道了。
此时已经酉时(五点)过半,天色将暮未暮,虽然光线不是很足,但也可以看得清路。
正是吃晚饭的时辰,村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出来闲荡。姜容三人一路走过,只遇见了小猫小狗两三只。
阿澜频频看向抱着姜煜的姜容,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姜煜。毕竟小姜煜看着就墩实,很有些沉手。姜容几次托着屁股将人往上抬。
这还是在她喝了一滴灵液体质有所改善的情况下,换做以前,姜容抱着这个小胖纸可绝对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所幸家门已经近在眼前了,院子里亮着灯,姜容一见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向阿澜道:“喏,看到了没?那就是我家。”
阿澜忍不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那座透出了些微灯火的屋子时,他的心似乎也跟着亮堂了起来。
家……他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字眼,小心翼翼而又忍不住感到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