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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后,线人再次来报,徐从治根本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直接进入了阜城县。 ≥
阜城县经历了于弘志叛乱、屠城之后,现在重建的还算不错,尹继祖接纳了部分山东籍的难民,目前这里的经济还算景气。
令郑秋奇怪的是,徐从治在搞什么鬼?既然说好了要来整顿军备,那么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正大光明的来就可以了。况且阜城县已经是郑秋的势力范围,在阜城县住下来算是怎么回事?
徐从治的做法让人完全摸不到头脑,郑秋只好派人暂时盯住他们。线人传过来的消息是,徐从治的人一直待在客栈里,没有任何人离开。
郑秋虽然心中忐忑,但是也无计可施。毕竟徐从治是上差,而且阜城县不能算作景州卫辖区,既然徐从治不愿意来相见,自己迎出百十里地反而暴露自己扩大势力范围的问题。
就这么耗了两天,此时正是冬天,柳柳的身体很弱,所以一直需要汤药调理。柳柳跟郑秋说自己在小蝶那儿的几天,一直在吃一个大夫的药,感觉挺不错的。
郑秋也感觉柳柳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小脸儿上有了些血色,他抽了一天的时间,打算带柳柳去大夫那里多抓几副药,省的总是来回跑。
两人带了两个侍卫,乘马车来到景州城。
柳柳认路的能力倒是不弱,她轻松地指出那家药铺的位置。
这是一家位于景州城西北角的药铺,很小的一个小铺面,没有匾额,门口挂着一面木质双鱼葫芦幌子,旁边挂着一串串铃,微风拂动,串铃出清脆的声音。
郑秋微微皱了皱眉,扶着柳柳下了车,然后说道:“这家药铺也太小点了,没有匾额,门口还有串铃,里面的大夫行吗?”
他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古代有头有脸的中药铺,都会在门口挂上匾额、对联一类的。这些匾额大多会邀请大人物来提字,比如鹤年堂的牌匾是严嵩写的,而配匾则是戚继光所书。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当然老百姓是看不懂的,他们只会通过幌子辨认药店。
药店门口挂串铃,则更是个不上档次的事情。串铃标志着这家店铺的老板、或者他的先祖是游方郎中,也就是卖野药的。
柳柳嘟着嘴白了郑秋一眼,“别瞎说,这里的先生很厉害的。”
这时,药铺里有人笑道,“还是这位姑娘有眼光。”
话音刚落,一个胖乎乎的老头走了出来。这人油光满面,脸上的笑容把眼睛挤成一条缝,像是一尊弥勒佛似的,给人的第一感觉,不像是个严肃的大夫,反而像个老流氓。
胖老头笑嘻嘻的看着郑秋道:“年轻人,老夫看你面色焦黄,两眼乌黑,你最近是不是房shi过度了?”
郑秋的眉毛猛地皱到了一起。
旁边的侍卫呵斥道,“老家伙,你说什么?”
“你看你看,你焦躁易怒,这是肝火虚旺,肾火不足的表现啊,小姑娘,你得劝劝你丈夫,要节制啊。”
柳柳羞红了脸,竟然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郑秋的心里顿时有一万匹草泥马经过,老子怎么就肾虚了?
胖老头一副痛心疾的表情:“年轻人,来,让老夫给你开服药,保证药到病除,你娶五根虎鞭、五根驴鞭、五根鹿鞭,呃——”胖老头瞥见郑秋拔刀的右手,从善如流的摆了摆手,“哦,年轻人,你体质很好,找老夫有什么事吗?”
柳柳怯怯的指了指自己,“徐大夫,我来过两次的,想再开服药,您上次的药,我吃了好多了。”
胖老头嘿嘿一笑,“里头请。”
两个人跟着胖老头进了屋子,这屋子不大,但是很别致,满室的药香,让郑秋感到很舒服。
“姑娘,麻烦你伸出手来,老夫要给你把脉。”
柳柳听话的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伸出手来。
郑秋站在一边,顺着他的角度看去,他看到四周摆着各式各样的瓶子,里面放着形形色色的药丸,有几个瓶子打开着,显然是刚才老头正在查看,没来得及盖好。
郑秋好奇心作祟,想走过去看一眼这是什么药。往前走了几步,他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兰花的香味。
他心中一动,这是——
这时,胖老头忽然咋咋呼呼的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吓了一跳。
郑秋的心思被打断,慌忙问道:“大夫,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柳柳也一脸惊慌的看着胖老头。
胖老头满脸惊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条斯理的抚了抚胸口,说道:“姑娘,你的手好滑啊,皮肤真好。”
“卧槽你大爷!”郑秋忽然觉得一股暴怒感油然而生。
胖老头赶紧笑着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开个玩笑,姑娘的身体很好,开几副药就没事了。”
柳柳也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乱生气。
郑秋按住怒气,过了一会才平静下来。
胖老头径自走到一边,熟练的抓药。
郑秋看着这个有些好色又有点奇怪的老头,忽然想到这种味道自己在哪里闻过了,在小蝶那儿,小蝶就是用这个药让自己怒,然后一生气抽了她一巴掌。
“大夫,那种药叫什么名字,”郑秋忽然开口,指着那边的药道。
胖老头抬起头,目光平和戏谑,“叫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好用。”他把抓好的药放在草纸上,然后一边慢悠悠的包药,一边慢条斯理道:“这位小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要听吗?”
郑秋眼神古怪的看着他,这个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了吧。
柳柳俏生生道:“徐先生,你讲吧。”
胖老头道:“这是一位姑娘的故事。这位姑娘风华绝代,才貌双全,也很有地位。可是她呢,自小便很自卑,因为她的娘亲,是当年的一代名伎。她的娘亲爱上了一个卖野药的穷书生,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依靠,便花了很大心思从良,一心要跟穷书生过平淡日子。”
“平淡是福呢,”柳柳接口道,眼神却瞟向郑秋。
郑秋脸色阴晴不定,一言不。
胖老头点点头,“是啊,平淡是福,姑娘果然睿智,可是这世人,没有几个看得清。这个书生嫌弃他的妻子是个名妓,便一心想着考取功名利禄。后来他悄悄离开了家。”
“后来呢?”柳柳问道。
“后来,几年后,等到书生功成名就,想到他妻子当年对他的帮助时,他的妻子已经嫁作他人妇。”老头的声音有些黯淡。
他盯着郑秋的眼睛道:“书生悔恨终生,他只知道,他的妻子后来生了个女儿,再后来,他的妻子就去世了。”
柳柳眼泪涟涟。
“穷书生一生都在悔恨,他非常感激他的妻子,因为没有她,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成就,因为在很多年前,他就应该已经饿死了,”老头眼神犀利的看着郑秋,“小哥,如果你是那个书生,你会怎么选?”
柳柳也满眼期待的看着郑秋。
郑秋冷笑一声,“故事很精彩,不过如果书生不走,他一样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