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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距离,训练师让他们停下来。
萧业站在丁组靠后的位置,旁边是说过几句话的许宁白,落在最后的便是那名长得尖嘴猴腮的小孩儿,瘦瘦弱弱,黑不溜秋,双手似悬空搭在腰前,仿佛时刻准备着伸出双手的样子。
他的目光经常掠过萧业腰间的药瓶,而后者仿佛无所察觉。
训练师带他们来的这个地方,在整个新人实战训练区域,也能排上高位区前几位,一般来说,这种危险系数比较大的地方,只有在新人训练最后几天,训练师才会允许他们试炼,然而这次,不说那阻挡视线令地势更模糊不清的大雾,新人训练的第二天就要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甚至,丁组不比其他组实力强,其他组都没有来到这里,仅靠他们几个,要想活着走出去还真不容易,而且萧业十分确定,那位训练师绝对不会出手干预。
萧业看得很清楚了,被分在丁组的,无论什么理由,都是被放弃的弃子。
雾越来越大,随着愈发深入,白茫茫的雾霭里开始涌出丝丝浓郁的血腥气,以及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却不知是人的尸体还是那些被狩猎后的战利品。
附近树木遮天盖日,本就阴暗的光线,在大雾弥漫下更显昏暗,粘稠的空气仿佛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将新人孩子们禁锢,越来越冷凝的空气和阴森的气氛,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瑟瑟发抖。
只有萧业心态好些……
他看了看脸色惨白的许宁白,垂下眼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到时候指望不到这个人,反而一旦被缠上,说不定会祸害到自身,这般想着,萧业假意观察四周,和其余几人稍稍拉开了距离。
训练师让他们呆在这边便隐没入大雾中消失不见。
这下一看萧业突然离队,一个年级比较大的男孩儿顿时吓了一跳,“喂,萧业你是要去哪里?知不知道这个时候随便到处跑很危险!”
有人附和道:“就是啊,萧业,这种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比较好吧。”
萧业闭口不答,视线仔仔细细在几人周围扫过,随后无意识走到了最后那个孩子身边,答道:“我没有要走,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我在我们来之前就看过这座大山的地势,我们现在应该在这座山的靠腹中的位置,按理说,我们才开始训练,应当在周边狩猎才对。”
许宁白惨白的脸更添了一分灰白,“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跑到中央最危险的地带了?”
就在许宁白话音落下,一道惨叫声赫然响起,犹如一道惊雷,轰然将他们头皮炸开,他们本就害怕,在这道凄厉惨烈的声音下,就好像感受到了那种痛苦和恐怖。
他们提了一口气朝声音发源处看去。
却见那个一路上都很腼腆沉默的男孩儿,直挺挺地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的脖子被三道鲜红的抓痕分隔开,男孩儿并没有立刻死亡,但气息越来越弱,刚才喊出来后就再也不能发声,瞪圆的眸子里满是惊恐的泪水。
丁组年级稍大,也是刚才阻止萧业离队的男孩儿徐辉,反应过来立马跑过去。
与之相反是萧业反而倒退了几步。
许宁白站在中央,看了看徐辉,又看了看萧业,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和萧业一样的道路,离那边远远的,除了他们两人,另外那手脚不干净的男孩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也偷偷往远处跑了好几步……随后慢慢挪到萧业右手边,目光时不时偷看一眼那露出大半的药瓶。
“小凡,你怎么样?”徐辉搂住倒下来的余凡。
余凡张大着嘴,倒抽着冷气,说不出一个字,他望着徐辉,嘴巴里不断的溢出鲜血,随后眼睛朝向徐辉的身后眨了眨眼,然后头一歪……
死了。
徐辉才半大个孩子,也被余凡的死震惊了,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实战训练竟然会涉及到人的生死,明明训练师不是说过,会在危机十分救下他们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余凡都死了,训练师还是没有出现?
“训练师会不会也……”常跟随在余辉身边的男孩儿害怕道。
徐辉刚想回答,下一刻原本要说的话就被一句大吼代替,“李子小心!”
李子一愣,什么?
“噗——”
一道裂帛的声响。剧烈的绞痛从肚子里传来,李子的眸光闪烁着,机械的垂下头,仿佛看到鬼一样的表情死死盯着穿透肚子的那只爪子,黑红色,像被烧焦了一样,爪子漆黑泛着冷冽的光泽,他能清晰看到指甲缝里残余的腐烂的血块。
爪子抽出,鲜血飞溅,内脏洒了一地,李子仰头栽倒在地,脸上还挂着疑惑的表情。
“啊——”所有人尖叫出声,飞快的逃离。
徐辉看着混乱的现场,无论他怎么喊,也没人愿意在回来,“你们不要乱跑!”这种时候,到处乱跑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可惜,目睹了这场神秘死亡事件的孩子们,哪一个还敢呆在这里,他们只想顺着过来的路,找回其他组,如果能遇到训练师那就更好了。
由于周围没几个人,徐辉也不敢再呆在原地,他四处看了看,竟没看到刚才还站在这里的萧业三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早在李子被杀那刻,萧业三人就跑了。
徐辉心脏狂跳,捏紧了拳头,坚毅的小脸上满是活下去的*,他找了一条相对人数比较多的路跑了过去。
此时,远远跑在众人前方的萧业三人找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
他们躲在繁密的枝叶里,透过缝隙看着一个又一个跑过。
许宁白脑门子上全是吓出来的冷汗,“萧业,为什么我们不继续跑?万一被蚀种人追上怎么办?”当时抓破李子内脏的那只爪子,他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只有蚀种人才有的尖锐的鬼爪子。
萧业清了清嗓子,窝在枝桠里,小小的发着抖,“我身体不好,跑不远,只有这个办法了。”
许宁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总觉得这会儿的萧业有点儿奇怪,不过见萧业如此之累,便不再询问,转而看向一直跟着他们的男孩儿,“你的体力是我们当中最好的,你为什么不继续跑?”
何小帽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看你们人多吗?”
许宁白无语,就他和萧业,算人多?
萧业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拢住眸底一闪而过的黑暗,整个人一动不动仿若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随意搭在膝盖垂落的手指小弧度的摩挲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就在许宁白以为他们已经安全的时候,下方忽然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许宁白心中一个咯噔,浑身开始发起抖来,他甚至不敢往下面看一眼。
倒是何小帽胆子大点儿,偷偷看上一眼,迅速别开脸,脸上彻底褪去颜色。
许宁白眼前一黑,惨了。
他们都不敢开口说话,因为那个声响一直徘徊在附近,且越来越近,就好像在耳边一般……三人脸色愈发难看,就是萧业的额头上也侵漫了紧张的汗水,在面对生死的情况下,谁也无法例外。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他们所在的这棵树开始晃动起来,明显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面爬。
许宁白死死掐着手臂,小声道:“难道它发现我们了?可是我听说它们并没有追踪的能力。”
萧业眼睛一眯,如果没有追踪的能力,那为什么会发现他们?不会是看见他们爬上树,因为如果看见了,他们早就被追来的蚀种人弄死,而眼前的蚀种人很明显是走到附近,才意识到他们三人躲在树上……
是什么导致的?
“吼——”
除了正在爬树的蚀种人,越来越多凶兽的咆哮声从雾里传来……
许宁白忽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顺着味道他看向何小帽,“你受伤了?”
何小帽翻开手掌,“嗯,刚才爬树的时候不小心。”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许宁白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招来的?”何小帽望着他道。
许宁白尴尬一笑,但是也不解释。
“不能这么下去,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萧业抬起头道。
“可你不是跑不动?”
“休息了会儿,还好,但如果再等下去,我们只会死。”
“就是,我们迟早要下去,我可不想那么早死。”何小帽翻了个白眼。
许宁白为难道:“我还是有点害怕,但是……”
“必须下去。”萧业说完,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大树的另一边,便准备下树,就在这时,何小帽拉了他一下,赶在萧业下树之前跳下了树。
萧业因为没有站稳,竟从另一头栽了下去,正巧顺着蚀种人的头顶。
许宁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由于萧业摔了下去,他也只好三下两下从树上跳下来,他本身有点底子,所以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也不会出太大的事儿。
萧业直直砸在蚀种人头上,连带着它一起滚落在地。
萧业眼睛一厉,一拳狠狠砸向蚀种人的脑袋,发出咚的一声响。蚀种人浑身包裹着铁皮,有的地方制作得十分粗糙,露出重度烧过的血肉,活像那黑焦炭,然而散发的味道并不好闻。
狠狠砸了几拳之后,萧业翻身而起,迅速跳开好几米远,随后见蚀种人很快站起,一双无神血红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前方,唇角勾起一抹笑,萧业余光瞥了一眼往前跑的何小帽,以及后者手中捏着的药瓶……
许宁白见此,“真不要脸!没想到他是这么个人?你有没有受伤?”
抬起砸出血的拳头,萧业不在意的摇头。
“我们还是赶快跑吧。”萧业说罢,在地上捡了几个石头,奋力朝何小帽扔过去,他的力气极大,几个石头依次砸在后者背上,只把他弄了个趔趄,最后一个前扑倒在地上。
萧业冲到他身边,将他提起,狠狠往后一扔。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许宁白正想问。
萧业眸底闪过轻嘲。对许宁白道:“在这种时候,你只要跑的比最后一个人快,你就死不了。”
话音落下,转身即走。
许宁白傻站在原地,耳边尽是萧业提醒他的话,而此时,萧业的身影已经淹没在雾里看不真切……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躲避蚀种人爪子的何小帽,再也不敢多想,压下内心的绝望和怜悯,快步朝萧业追去,他这副病怏怏的身体,能跑几步就算几步,正如萧业说的,只要何小帽还在后面,他就不会立刻死亡……
但也不一定,毕竟周围全是危险的生物。
身后赫然传来一声惨叫,许宁白身板一抖,跑得更快了,这时,他无缘无故忽然回想起今早在看台上的那个男人,那种沉静的模样和镇定的气势竟让他乱糟糟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落后的何小帽怨恨的盯着许宁白,萧业离去的方向。
他的背后是惨不忍睹的抓痕,好不容易借助攀岩大树的优势,暂时甩掉了那个蚀种人,背上的伤痛却足以让他连求生的意志都摧垮……他躲在大树上,打开了药膏涂抹,艰难的涂抹在胸口,腰背上……一抹清凉袭来,随之而来是更加的痛苦,犹如被架在架子上被无尽火舌烤烧。
只有淡淡的清香渐渐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