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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诡林
“来,各位。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小学同学肖邦,省医学院毕业。目前职业为精神科大夫,主攻变态心理疾病。他还有个副业,相信在座各位都更感兴趣,看上去年纪轻轻的他还是兼职阴阳先生,晚上会不时出没在街头巷尾。”
此刻的我躺在床上,想着今晚王瑶同那一群寡汉子介绍我的话。只给了我一个晚上收拾行李,今早八点便开着警车把我拖到了这个地方来。看着这里简陋的条件,对昨天做出的决定后悔不迭,这好色的性格是该改改了。
“咚咚咚……咚咚咚……”突然传来敲门声。
还不等我从床上起来,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已经推门而入。标准板寸,两颊骨凸起,面容憔悴,这便是此次案情的主要负责人王龙,他们习惯称呼他王队。
“王队长,这都晚饭过了,有什么事吗?”
“都穿着睡呐?”王队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进来吧,都包裹严实呢。”
王瑶突然穿着干练警服从门口进来,那羞涩的神情好似初见公婆的小媳妇。
“这小王说来这里这么久,白天都在忙着侦破案情,都没时间出去逛逛。现在终于来了你这么一个老同学,想约你去走走。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加上你回来就关着房门,所以把我拉来了。你们聊,我先走了。”王队说完,抛给我一个你懂的眼神便悄然退出房间。
“哎呀,可累死本姑娘了。”王瑶一把将门关上,一屁股便坐在我的床上,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好了。有什么事就直说,看你那装模作样的姿势,同猪八戒跳街舞有什么区别?随便坐在男人的床上,也不怕怀孕。”
“别用你蒙骗未成年少女那套那对付本姑娘。说实话,这大晚上的要出去一趟还真是不容易。晚点名要是不在场,队长发起火来谁都吃不消。不过现在好了,有你的日子真好。咱们出门去吧。”
她说完,容不得我说不。拉起我的手便下楼,本来地处村口,转眼便将那灯火阑珊抛在背后。
“你知道这里有两个很奇妙的地方吗?”王瑶朝着我一眨眼问道。
我摇头说不知道,初来乍到连村叫什么名字没听说。
“这地方有一洞,名叫彩云洞。洞里石笋千奇百怪,听说好看极了。而另外的地方就是那儿。”说完她伸出手指朝着对面高高石山上一指。
只见一高阁小楼耸立在石巅之上,红色灯笼左右摇晃,透着一股子宁静和诡异。
“那是什么地方?”
“大觉寺。是这余家口村百年前刚定居为村落之时便由村民集愿捐钱修成的寺庙,里面没有和尚尼姑,最适合深夜情侣散步。”
“别去了。这石山地处村北,上对小熊星座,透着诡异,确实不是个好去处。这大晚上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怎么对得起你的王队长。”我说着,便要转身回村。
“哇涩。好厉害,居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大觉寺有问题。”王瑶佯装出一副花痴样子看着我,搞的我反而手足无措。“告诉你一个建寺的传言,当初预定的地址是距离这七公里以外的国道公路旁边,但是当将木材放到那地方,第二日清晨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却是在这常人难以攀登的石山之上发现了这一堆沉重的良材。”
王瑶的眼睛透着明亮,我突然想起这同她昨日说到这次诡异案情的其中一点居然恰好吻合,不禁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村子真的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习惯把一些它看上的东西放到人力难以企及的地方。”
王瑶继续朝前走,没有说话,明显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一条小路从蜿蜒深入沙柏林间,那密集的树木一眼看去密不透风,好似里面藏着某个凶兽,正在等着猎物自动上门。
王瑶突然回头,脸上表情嘲讽的冷笑。“哼,怎么怕了?”
我当即鼓起勇气,一步踏入这阴暗的森林之中。一股幽冷的风瞬间从对面吹拂过来,树影婆娑摇动,呼呼呼……
走了没几步,背后居然毫无声音。唯独自己的脚步穿梭在草丛中,而王瑶呢?
立即回头,背后什么东西都没有。明明之前存在的蜿蜒小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夜色下黑暗的草丛覆盖,出来匆忙后悔莫及,手机手电筒什么东西都没带。而眼前这幽深夜色下,丝毫看不见远处到底通向何处,头顶上被树影遮蔽,群星隐没。
或许,小瑶子就在后面不远,喊两声她应该能听见。但是一想到她那嘲讽的冷笑,我嘴巴都难以张开。看着模样都差不多的树干,我快步朝着记忆里到达山脚的方向走去。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声音,心中立马大喜。
“瑶子……”背后空空如也,唯独风继续吹动草木,一个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影子,从树林缝隙间透出来。我看去,那好像是一个人,但丝毫看不真切。
那个非人力所能企及的巧合再次从心底升起,难道这就是这地方的诡异东西,到底是什么?
脚步突然变得飞快,一根根的树干飞速朝着背后消失。我不敢回头,眼睛盯着每一根树干,想要记住它们的不同之处。
但是……
树干上的那是什么?幽深的瞳孔,弯曲的眉毛,这树干上居然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慢慢浮现。
我飞速的跑动,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同样飞速的接近。那东西一边奔跑,一边发出从未听过的怪叫。咕咕咕……咕咕咕……
这叫声有几分同鸽子,还透着一股人临死前的哀怨。我好像看到一具冰凉的尸体,正拖着浓重的血印,在草丛中飞速奔腾。
是那个照片上的女人。突然,风停了,树上的眼睛消失。周围的呼声消失,而那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除却风声后更加清晰入耳。
咕咕咕……咕咕咕……
我的眼角陡然瞥见侧面的草丛,那草叶子正疯狂涌动,里面有什么东西正要跳出来。我的眼睛死死定在那草上,突然背后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我瞬间回头。
一张惨白的脸就在眼前,惨白的脸庞上面有沟壑纵横,鼻梁塌陷,牙齿从嘴唇中龇出来。我被惊呆了,双眼紧闭朝后退了一步,一条尾巴顺着后脑勺直入脖颈衣领之中。
“什么东西?”我大喝一声,几乎是用跳的一把将那尾巴抓在手里,不敢看清便朝着地下一扯。头上有什么东西被扯下,那重物划破空气的声音好似魔咒一般,正在催促无常来此索命。
一具冰凉的尸体顺着树干滑落在我的怀里,方才那张惨白的脸再次同我面对面,它的头从肩膀处落下,透过胸膛我能模糊看见自己的脚尖。
“啊……”
我一把将这尸体摔出老远,这次我的眼睛根本不愿意再看清楚任何东西。脚步在草丛上飘过,背后那个咕咕咕的声音还在继续,风声再起。
这地方到底过去难不成是乱葬岗?晚上禁止生人入内的。所以全部种上了这种用作棺材料子的柏木,黑色阴沉的气息充斥一直不能散尽。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前面突然一片惨白让我心中再次漠然一惊。
定睛看去,一个巨大的石头好似龙蛇,更远处绵延连接着那巍峨陡峭的石山。一个黑色的人影站立在不远处,看不清面目表情,但从身形上看去,这应该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头发散乱,低着头,好似一具冰凉的尸体。好似她知道我正在看她,黑色的头发慢慢飘荡,一只手对我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