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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事变动的事情,还没有下文传达,韩庆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来到董柏言的办公室大吵了一气,最后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出。?? ?据目击者讲董厂长气得脸色青,手脚都是哆嗦,活像一个帕金森症的晚期患者。紧跟着,一项风雨无阻按时上下班的韩庆功,干脆请了病假在家里泡起了病号。不少人知道这个事情,心中暗道,完了又一个反腐斗士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
没几天建立分厂的报告省委已经批下来,并且董厂长为光华机械厂要来五千万的壮举传遍厂区,人们额手相庆欢欣鼓舞的等待着那一天,韩庆功的事情也就在人们记忆中,仅仅泛起一个小小的浪花,就复归平静,再也没有提起。
朱宇岛在郭柏光的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主子,就像等待着骨头的狗,“郭老大你说建立分厂之后,我们怎么办?会不会还呆在总厂啊?”
“你急什么?遇事情要沉住气,上一次党委会上,难道你看不出董柏言在故意激你?你可好还愚蠢的按照对方的路数走,要不是我提醒你,估计你现在就跟那个姓韩的一样,在家好好养病吧!”郭柏光睁开微闭的眼睛,看着对面这个头脑简单四肢达的人物,摇了摇脑袋,经自己心中的不满表达出来。
“郭老大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来做,趁机搞点事情看看对方的态度。”朱宇岛满怀委屈的说道,神情就像遇到一个恶婆婆的小媳妇。
“你,你,算了不跟你说了,跟你这种人讲谋略,真是自取其辱。”郭柏光气得又把眼睛再次闭住,想体会一下眼不见心不烦的境界。可惜的耳朵没有自我屏蔽的功能,只能忍受着对方絮絮叨叨的骚扰。
终于闭嘴了,郭柏光睁开眼睛看见,对方的喉结上下开始蠕动,连忙伸出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仿佛自己的交警,对方是酒驾的司机。
“朱宇岛我都跟你说了,你急什么。董柏言独身一人来到光华机械厂上任,他不靠我们靠谁。难道你不明白韩庆功的事情,就是他在向我示好的信号?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对了,最近韩庆功没什么动静吧!”郭柏光抢先岔开话题,生怕对方还继续在唠叨下去。
“没什么事情,老实得很。每天写就是上午出来散散步,然后傍晚出来走走,谁也不搭理,听说过两天要去外地看上学的儿子。”朱宇岛笑着说道,嘴角露出鄙夷的神情。
“嗯,你记住这两天给我盯紧点,看看他跟什么人接触,然后把名单拉下来,我看看。”郭柏光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
“郭老大没必要吧!我看这小子很老实的。”朱宇岛认为小题大做,实在没有搞出这么大阵仗,来对付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
“你他妈的懂个屁,按照我说的做,直到看见他上火车为止。”郭柏光勃然大怒,一改以往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直接爆了粗口。
“明,明白了。”朱宇岛看见自己领头大哥一生气,后果很严重,连忙结结巴巴地答应下来。
郭柏光长长出了口气说道,“你还有事情吗?”眼神中的不耐烦之意,就差直接说出你他娘的快给我滚蛋。
“没,没事了。我出去了。”朱宇岛连忙站起身,然后冲对方讨好的笑了笑,郭柏光摆了摆手,就好像驱逐一只在眼前来回嗡嗡直飞的苍蝇。
朱宇岛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的向门口走去,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看到对方确实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郭柏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中有隐隐的不安,直觉告诉自己这次人事变动没那么简单,可是自己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就是找不出,这些事情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偏偏每一步都能找出合理的解释,越这样他心中越不安。总感觉眼前有一层迷雾,想看个清楚去也只有雾里看花的朦胧。
算了事情再走走看吧!也许真的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暗暗找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来抚慰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脏。
董柏言将工会主席刘航安叫到办公室,“老刘啊!咱们厂已经多久没有召开职工代表大会了?”
刘航安看着董柏言迟疑了下说道,“董厂长职工代表大会可是有些年头了,我算一算啊!”板着指头数了半天最后抬起头说道,“应该有七八年了。”
暗中皱了皱眉头,这个工会主席怎么当得,算了半天才得出一个不是很确切的数字,实在有些让人哭笑不得。脸上依旧和颜悦色的说道,“我看咱们是不是应该开职工代表大会啊?毕竟厂子是工人的,如果拖得时间越久,工人对这个厂子归属感也越小,这样下去不利于我们开展新的工作啊!”
刘航安使劲点点头笑着说道,“呵呵,董厂长谁说不是呢?您看什么时间合适,我下去安排。”
“别着急,我想咱们应该让全厂人们都参与进来,这样既能造大声势,又能让他们感受到久违参与厂子管理的感觉。我看咱们应该将选票到每个职工的手里。这么着你先做一个摸底调查,看看我们厂现有职工情况,然后给我拿上来好不好?”董柏言微笑的看着对方。
刘航安嘴里感觉有些苦,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怎么老刘有问题?”董柏言看到对方的样子笑着问道。
“董厂长您不知道,工会现在没几个人,可以说就剩我一个光杆司令,而摸底调查工作量又大,我怕完成起来有难度。”犹豫了一会儿,将心中顾虑说出来。
“哦,这样啊!”董柏言沉思了一下,“这么办,我给你抽调人手,帮助你完成这项工作,但是一定要详细,千万不能流于形式。”
“那敢情好,董厂长你放心,只要人手够,我肯定将这项工作完成好。”刘航安做出保证。
“那好,我下午就安排一些人手过去帮你。”
刘航安走出去,董柏言将振兴叫进来,安排了一番,对方领命而去。
董柏言微微笑了笑,呵呵这块蛋糕肯定已经有人惦记上了,不过蛋糕好吃但未必能吃到。他预感到肯定会有人跳出来,不过跳出来更好,不妨给他一个舞台尽情的表演,总比躲在暗地里射冷箭好得多。
很快厂子里面要召开职工代表大会的消息不胫而走,而这个话题成为全场人们口中议论的热门话题。更有些政治神经敏感的人,心中暗暗有些怀疑,这个会议会不会与建立分厂有关?如果有关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新一届的分厂领导,就有可能在这次代表会当中产生。
不少人的心思便活动起来,四处串联四处打探四处活动,都想从各个渠道探明点确切消息好提前下手。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吗?我们如果准备充分了,呵呵机会女神肯定会眷顾到我们的头上,到时候不愁没有个差事干干。
董柏言的家里迎来送往一批又一批的人,同样郭柏光的家中更是宾朋满座,即使遇见也不要尴尬,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彼此之间见面的问候语,由吃了没转化为抓紧机会。
相熟的人见面头一句话,“抓紧机会”;不熟的人见面心中暗道,“抓紧机会”;敌对的人见了面更是咬牙切齿心中狠要,“抓紧机会”;厂领导见了自己心仪的下属,更是手拍肩膀和蔼的说,“抓紧机会”。总之机会就那么多,至于到底谁会真的抓紧机会,彼此心里也没底。
机会到底有没有?这谁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谁也不可能采用辣椒水老虎凳之列的酷刑,对董柏言严刑逼供,逼他说出真实的用意。
朱宇岛这几天一点都没闲着,带着手下的护厂队招摇过市,颇有几分南霸天老子又回来的架势。见鸡撵鸡,见狗哄狗,将整个厂区弄个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不得安宁。人们冷眼观瞧,都清楚这个“还乡团”整出这么的动静,究竟是给谁看。小样吓唬谁呢?厂子里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但是轮到实际行动,也只是拿脚下的土地撒气。
刘航安来董柏言的办公室,笑着将普查名单送到他的案头,“董厂长这是厂子里新近统计上来的在册职工花名表,原有职工共计九千七百九十二人,现在停留在厂职工还有五千四百八十五人。”
董柏言接过来,放到自己的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缓缓说道,“离退休的工人干部统计了吗?”
刘航安一听有些傻眼,我的亲娘看来还得在加班,满脸赔笑道,“呵呵,这个事情是我疏忽,我把他们给忽视了,实在对不起董厂长,呆一会下去我继续完善花名。”
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些离退休老职工,虽然现在离开了以前的工作的岗位,但是他们也为这个厂子流过汗水立过功劳,所以他们也是这个工厂的主人。老刘你就辛苦辛苦,将他们也加上好不好?”董柏言看着对方。
刘航安勉强的笑了笑接受了新的任务。
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终于将光华机械厂职工具体情况摸了个差不多,反正带喘气的加起来八千五百八十八人,董柏言看着花名册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数字不错看起来挺吉利,看来是该进行自己下一步计划了。
立刻召开厂务会,决定职工代表大会,将甄选职工代表的任务交给刘航安具体操作。由各个基层工会小组推选职工代表,名额以总人数的百分之五为限,但是年龄上做出了一定的要求,必须在六十五岁以下,身体还要有行动能力,他可不愿意看到走路一步三摇两级风就能吹到的耋耄老人,颤颤巍巍的来到会场,更不愿意看到有人抬着担架坐着轮椅来参加职代会。
刘航安接到任务后不敢怠慢,连夜印文件下到各个车间的基层工会小组,如果工会小组机构不健全,抓时间成立一个。就这样如火如荼的推举职工代表行动,快的在工人中间展开。
“郭老大董柏言这么搞什么意思?难道他还真的想搞什么民主意愿。”朱宇岛看着郭柏光问道。
“哼哼,这个董柏言有点意思,看来他是打算借助职工的力量,想和我斗一斗。”郭柏光似乎看穿了董柏言的意图,嘴里冷笑道。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朱宇岛咧开大嘴,似乎在自鸣得意自己的想法与自己的老大不谋而合。
郭柏光看了对方一眼说道,“我敢肯定到时候,董柏言肯定会将分厂成立事情拿到会上讨论,而且很可能新一届的分厂领导班子,就在大会上产生。”他的手指头在沙的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
看见朱宇岛一副贪婪的样子心中就是感到一阵厌烦,“当然这也是我的推测,具体情况还要看事情如何展。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我们的人尽量被推选为职工代表,这样才能够坐到未雨绸缪。”郭柏光既像对自己说,有像对朱宇岛说。
“呵呵,这还不好办,我带着护厂队在各个车间溜达一圈,他们还不乖乖的填上我们要安插进去人的名单。”这张大嘴张开打了一个大大哈欠,似乎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什么对这件事情伤透脑筋,自己带上那帮狗腿子到各个地方叫嚣上一气,不就完事大吉了吗?
郭柏光用很认真眼神看了对方半天,看的朱宇岛有些不好意思,肯定是老大认为自己的主意不错,用一种惊叹的眼神欣赏我。“呵呵,郭老大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究竟把猪脑子放在你这颗头上的哪个部位合适。”郭柏光看着对方沾沾自喜的样子,用无可救药的声音回答。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跟人讲道理,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情是跟头脑简单四肢达的人讲道理,世界上最最最痛苦的事情是跟朱宇岛讲道理,世界上最最最最同痛苦的事情是朱宇岛听完了,道理没了。
无奈地说道,“你现在这么做,无疑于将自己暴露在董柏言的视线下,而且他会很容易的抓到你的把柄,置你于死地。这几天你给我消停点,让你那个护厂队干点正事,别一天搅得上下不安。”郭柏光感觉自得头很疼,人才啊!我真觉得现在最宝贵的就是人才,张启义如果在我就不用这么累了。
朱宇岛点了点头说道,“明白老大,我明天带着他们就到各个车间维持会场秩序。”
“你,你”郭柏光看着对方简直说不出话来,他实在不明白对方的大脑构造,是不是都属于流线型,连个弯都不会拐,话都说的这么明白,对方怎么就不会领悟自己的意思呢?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你给我听好了,这几天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别处去四处撒疯,如果真的惹出事情,我绝对帮不了你。”郭柏光用眼睛狠狠瞪着对方,打算只要对方说出一个不字,就扑上去先咬他几口解解恨
“呃…”朱宇岛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挠了挠头说道,“老大我明白了,这段时间我干脆给那群小兔崽子放假算了。”
“嗯,你总算还没蠢到家。”郭柏光郁闷的点点头。
苏振兴笑着对董柏言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将职工治厂,职工救厂,职工护厂,职工为厂的言论散布出去,而且印了好多传单宣传这次职工代表大会的重要意义,今天晚上挨家挨户送过去,我想他们应该能够了解这个会议的重要意义。”
“嗯,这可是光华机械厂的第一把火,千万不能半路地没了柴火,到时候冷了灶,我可是拿你试问。”董柏言脸色郑重的看着振兴。
“姐夫你就放心吧!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掉以轻心。而且我保证这个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让那个郭败光听到一点风声。”振兴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董柏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说道,“二舅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准备的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一想到要烧郭柏光的屁股,心里就高兴。”振兴的脸上露出期待神往的目光。
“你小子精心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仔细小心,千万别功亏一篑。”董柏言也笑了。
第二天一早,人们现自己的门头或门缝里多了一些东西,好奇的捡起打开一看,原来是呼吁人们慎重使用自己手中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同时在里面阐述了职工代表的意义,更令人心中激动的是,提出建立分厂的大体的构想,着实为人们描绘了一幅美好的前景。
同时许久不曾有人影的厂办电视台,一反常态在电视里宣传民主意义,并不断播放关于这方面的一些法律常识短片;厂里的大喇叭也打破了好长时间的沉寂,用响彻全厂的声音大肆宣传职工代表大会意义;厂报也刊登这方面的文章,大篇幅的介绍职工所享有的权利;还有利用条幅和彩带印上一些醒目的标语,在厂区四周悬挂,营造出一副热烈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