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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衍把武涉送出辽东,临走时,再三要求他向霸王转达敬意,希望霸王早日兵来救援辽东。? ? 武涉一一答应下来,说了很多鼓舞人心的漂亮话,才带着随从策马而去。
藏衍刚一转身,武涉就掉转了马头,小路直奔韩信控制下的蓟城而去。在路上武涉打听到有一位同乡正好在韩信的军中任职,便准备了一些金银前去拜见。
蓟城外围,士兵上万,早已经处于战备状态。武涉就是打着探望这位同乡的旗号,被一群燕军带入了城内。一个骑马的军官嚣张跋扈的用马鞭指着武涉的脑门问;“你是哪里人,到燕国来做什么?”
武涉道;“我是韩国人,到燕国来只是想拜见我的好友‘蒯通’希望他能引荐我在燕王的帐下做个书吏,别无他求。”
军官一听是蒯通的朋友立即还了衣服笑脸,谁不知道蒯通是燕王跟前的第一大红人,比燕国的丞相张良说话还好使。
“原来是蒯通先生的朋友,请随我来,松绑,松绑。”
这些人的态度,让武涉看到了希望。蒯通在蓟城有这样的影响力,一定可以帮上忙的。蒯通差点就认不出武涉了,支吾了半天,才笑道;“原来是——武兄——你怎么突然到了燕国,不是听说在西楚霸王的帐下共事吗?”
武涉看着押送他的士兵走出去才叹了口气道;“西楚霸王即将战败,我只有来投奔你了。”蒯通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捋了捋山羊胡子,笑道;“西楚霸王百战百胜,攻无不克,怎么会战败呢,武兄跟我开玩笑吧。”
蒯通比武涉高了一个头,身体结实,好似武将,脸庞黄,神情萎靡,好像久病缠身。武涉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蒯兄千万不要再打官腔了,咱们还是挑开天窗说亮话吧,西楚霸王的处境表面风光,实际上糟糕透顶,几十万楚军,刀矛锃亮铠甲如山,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秦王、彭越、王贲、董翳还有新近到了淮南的黥布和夏侯婴加上你家燕王韩信,已经织成了口袋阵,把霸王这只猛虎撞在了里面,霸王即将身异处也。这件事情能够瞒得过天下人却也瞒不过蒯通你的眼睛,你有何必跟我开玩笑,打马虎眼呢。”
蒯通从案几上端起一杯酒,递给武涉,说道;“说的口都干了,润一下喉咙,你的来意,我大概已经清楚了,武兄也不必多言。只是,这件事情并不容易办,我们需要去见一下当今燕国的宰相张良、骑将纪信看看他们是怎么个说法。大将军卢绾在外作战,但凭我一个人也是孤掌难鸣,我也给你透露一句实话,当今的燕王可是固执得很呢。”
武涉和韩信也是老相识了,对韩信的为人颇有几分了解,觉的韩信只是有几分恃才傲物,对待朋友还是很讲义气的,于是,对蒯通的话也只是半信半疑。
蒯通设宴款待了武涉,黄昏时分带着武涉,前往张良府邸。张良也认得武涉,一看他进来,就猜出了六七分的意思。武涉看到张良连忙拱手跪拜,张良一把抱住了,叹道;“先生不必多礼,都是老朋友了,请入座。”武涉觉的张良的话中有些凄凉和悲壮,非常的奇怪,弓着腰,坐在了末席。蒯通走过去在张良的耳畔低低的嘀咕了一阵,大概是把武涉的来意说了。张良点了一下头,摆手,示意他已经明白了,眼神中透出一种死灰黯淡的光,没精神的说道;“这事儿最好到此为止,武涉先生还是回国去吧。燕王绝对不会和项羽合作的,恕我帮不上忙。”
武涉并没有跟蒯通说出要联合匈奴对付秦国的战略,他想使用连环计,稳住韩信,让匈奴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占领蓟城。可是,没想到张良竟然是这种的态度,火炭般的一颗心登时就像是被凉水给浇灭了,黑烟冒起来浮现在脸上。
“丞相大人,还请三思,此事不但关系到西楚的存亡而且还关系到燕国——”武涉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知道张良并不糊涂。
张良的确不糊涂,而且比他还要聪明很多倍,他要说的话张良心里明镜一样,不过他知道以韩信的心胸狭隘是绝对不可能丢弃和项羽的私人仇怨,联手对付暴秦的。
武涉不知道张良心中的想法,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卖弄口舌:“相国可知燕国此刻的危险吗?燕国之所以能存活下来,是因为各路诸侯都在反叛暴秦,其中西楚霸王更是有鲸吞天下的实力,秦国的评判战争一直没有中断。现在燕王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尽快的消灭辽东王韩广,吞并辽东三郡,可是丞相您想过没有,一旦韩广被消灭了,秦国人在东方就取得了彻底的胜利,接下来他们就会南下,对付西楚。西楚在四面合围之中粮草匮乏士兵不足,定然会败下阵来,西楚战败,衡山王吴芮还有吴芮身后的少数民族领粤王‘亡诸’,这些人一定会竖起白旗,那时候,英布占领淮南,董翳斩杀韩王信,秦王统一东西南,灌婴统领齐国,彭越驻守梁地,只剩下一个燕国孤零零的在北方苦寒中战栗,依我看,只怕它会成为秦国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燕国三面被围,北临匈奴,毫无出路。请丞相三思。”说这话,武涉避席而出,趴在地上,给张良行了个大礼。
张良心里有他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他知道韩信已经把项羽恨到骨头里,不可能跟楚国合作;另一方面,武涉的话乍听起来有道理,其实漏洞百出,秦国人固然是虎狼之邦不足以同谋,西楚何尝不是一群野心勃勃的蛮子,这两方面不论那个势力做大,将来燕国的日子都不会好过。韩信的战略意图其实是正确的,只是点子太背,选择的时机不是很好。韩信和张良是想趁着秦楚争霸的机会迅的扩充实力,击败韩广统一燕国,然后攻入高丽半岛,并且出兵夺取匈奴掌握中的大片土地,就在北方建立一个强大的足以和秦楚抗衡的国家。这是没法子的法子。可是现在问题来了,如果,韩信一意孤行的按照原先的战略去进行,那么就等于无形中帮了秦国人的大忙,秦楚的均衡就会因此而被打破,燕国也就失去了继续展的机会。这可如何是好呢。”
蒯通见张良沉这脸,踌躇不决,连忙说;“丞相既然无法决断,不如禀报大王,请大王自己裁处。武涉先生再怎么说也是西楚霸王的使者,按照礼节,燕王是要见上一面的。”言下之意是要张良引荐。
张良哪里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韩信自从当了燕王之后,脾气长了不少,喜欢呵斥手下,不痛快了就找茬泄愤,蒯通害怕碰钉子,故意把皮球踢到了张良的脚下。虽然看透了把戏,张良也并不推辞,韩信对他一向还是很客气的,事关国家大事,丞相当仁不让。不过,他早在心里料定了结局。武涉,没戏。
有张良和蒯通的引荐,武涉自然很轻易的就见到了韩信。韩信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是很惬意的。满屋子的香粉美人,住的是宽敞豪宅,穿的是绫罗绸缎,侍卫婢女成群结队,出入宫门的官员簇拥不决。不太壮观的宫殿门前有层层的亲兵,宫后有弓弩手严阵以待,整天里欢歌欢舞,饮酒听曲,尽情享受。
张良一靠近宫门就听到里面丝竹管弦清歌妙舞,软玉温香,不禁连连皱眉。武涉倒是没觉得奇怪,大王一般都是这个德行的。可是张良觉得,此时此刻,还没到享乐的时候,韩信的壮志已经快要被脂粉消磨殆尽了。
“启禀大王,丞相和御史大夫蒯通先生求见。”
韩信瞧着二郎腿,抿了一口醇香暗红的葡萄美酒,淡淡的说;“宣!”张良和蒯通、武涉在一堆群歌姬中穿梭而来,全身上下毛孔直竖,忍不住出现了不太雅观的生理反应,急忙低着头弓着腰,快步走到韩信的案几前,趴在地上行礼:“参见大王,臣张良有事儿启奏。”韩信看了看张良,板着脸说;“起来说吧。”
张良和蒯通站起来,武涉依然跪着。张良道;“这位是西楚来的使者,武涉先生。”武涉把腰弓的像一条打哈欠的狗,大声喊道;“西楚使者武涉,参见燕王,燕王万寿无疆,燕王无敌天下。”
火苗子从韩信的眼珠子里射出来,差点化作两道激光射线把武涉的身体击打出两个透明窟窿:“西楚的使者,哼,你到我燕国来做什么,别跳了,都给我滚出去——”哗啦一声,韩信把案几上的杯盘碗盏水果酒壶扫落一地,站起来厉声道;“堂堂的西楚霸王,怎么会派人来见我,你一定是搞错了吧。”
侍女歌女一看大王飙,立即风卷残云般向外跑去,刚才还歌舞升平的殿宇,瞬间就盘桓了一层看不见得杀气。
“启禀齐王,武涉并不是奉了西楚霸王的命令来的,其实,西楚霸王是命令武涉前往齐国游说灌婴的,可是,武涉在路上遇到了一位道士,那道士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能够点石成金,炼水为油,飞天遁地,日行万里,洞悉天地,穿梭阴阳,上知千年,下知万年,是他指点我来见燕王的。”
这番话说出来不单是韩信懵,就连张良和蒯通也险些栽倒在地中风瘫痪。心想,这武涉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韩信突然笑了,笑吟吟的重新坐在案几后,哼道;“你说你遇到了一个会飞天遁地的道士?”武涉斩钉截铁的说;“没错,千真万确。”韩信道;“那,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武涉微微的抬起头来。
韩信道;“看座。”
武涉坐在案几后,拱了拱手,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预备长篇大论的派头。张良连忙道;“请长话短说,大王很忙。”武涉道;“这事儿必须从头说起,不然的话,只怕大王难以理解其中的玄机。”韩信心想,天下智谋之士,只有王熬和范增、子房还能让我稍微的佩服一些,其余的人不过就是碌碌庸才,这个武涉所说的话,分明就是杜撰,我连半句都不会相信,不过,那他找一下乐子也好。
“好吧,那你就慢慢地说吧。”
“大王。那日臣奉了西楚霸王的命令前往游说灌婴,路过一座高山,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失去了路径,不知何去何从,山上有一个神人能够驾飞龙,遨游四海,他拦住我的去路,对我说;‘我看你天基聪慧,灵光环顶,何不跟我回山修炼来日必然修成正果白日飞升。’我见他法力高强,自然是不敢顶撞急忙就告诉他自己是奉了王命前去燕国来见大王。谁知那道士一听之下,竟然笑的前仰后合,我非常奇怪,也有些气愤,就向他文明因由。道士说道:‘你这人真是愚蠢,你不见前面正有两位古人正向你走来,你此行的遭遇问问他们就能知道。’我一愣,隐隐见到前面黑雾弥漫,黑雾中隐藏着两个绰绰的影子,连忙问;是谁?
道士笑道;‘不就是蒙恬和白起这两位吗?白起为秦将南郑楚国,数月之间攻入郢都,六国百万之众都成了他的刀下之鬼,自从此人崛起,六国再也无力和秦国抗衡,始皇帝统一天下,已经是摧枯拉朽。蒙恬为秦将北上驱逐戎狄,大败匈奴,控弦战士见之如见神人,吓得魂飞魄散不战而逃,匈奴被迫撤出河套,千里之地被秦国手到擒来,这是何等的功绩,此二人都是盖世名将,功勋史册无人可比,最后竟然被斩头颅,你要去见的那个燕王,依照本道士的推算也命不久矣。秦国人虎狼之国,最喜欢做的就是恩将仇报,赏罚不明,立下的功劳越大死的也就越快,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燕国见一个将死去的人,跟我回山修炼去吧。’我见那倒是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就抓起手上的弓箭向他一顿猛射,可是道士身在半空自由七色的祥云护住身形,箭矢就像是射中了泥潭,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既没有上天也没有落地,吓得我除了一身冷汗,不过,我还是不服,厉声骂道;“你这个妖人,分明就是妖言惑众,燕王洪福齐天,怎么可能就会和蒙恬白起这两个短命鬼一个下场。’那道士哈哈大笑,袍袖一挥,就有八个大字出现在空中,他接着说;“燕王的命运本来是不错的,可是,他已经走错了路,只怕是难以回头了,这八个字就是他后半生的写照,你可以仔细的揣摩一下,只因为事关天机,贫道也不便泄露。’我一看那八个字写的是‘得道可望,功成命毁’我便说;你写错了,应该是‘功成名就’
道士哈哈大笑,说道;“我已经把天机说了大半,回到天庭之后说不定就会受到惩罚,不过我和你投缘,真的很想帮你一把,这样把,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你跪下来磕头,我收你为徒弟,把我的先天八卦伏羲神通传授给你,让你也能算命卜卦,你自己见了燕王去看个清楚,那岂不是痛快,也证明我没有诓骗你。
我见到那道士如此的神通,当然愿意学习,于是那道士就从神龙身上飘飘然的跳下来,用树枝画了很多图形,又对我说了很多的话,把人的命理全都说给我听,最后,当我完全领悟了,就对我说‘这是文王伏羲演成的先天八卦,名字唤作‘奇门遁甲’能够未卜先知,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今天传授给了你,是我们两个的缘分,你可要记住,就算是死,也不能把它透露出去半句,不然的话,不但你要受到天雷轰顶,就算是听到的人也不免会遭横祸而死。说完,道士化作一阵青烟骑龙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想追上去问问那个道士的名字已经是来不及了。”
武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韩信、张良、蒯通像是听说书一样,听的津津有味,脖子都僵硬了,蒯通甚至问了一句;“那神仙还能不能找到!”
韩信突然醒过神来,心想,真的还是假的?他也是半信半疑。关于神仙鬼怪这种事情,韩信从本心中还是深信不疑的。不单是韩信,张良更加的相信,但他们两个谁都没真正的见过,那神情中倒有几分羡慕。
武涉找的这个切入点非常的好。
“你说,那神人教会了你‘奇门遁甲’未卜先知的法术,可以给人相面是不是,好好好,寡人也不说你是不是骗子,我们就来证实一下,你给寡人相面看看。要是看的准一切都依你,要是不准,就请回国去禀报项羽,就说,韩信和他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来日刀兵相见吧。”
武涉眼神中闪过狡黠的厉芒:“好,在下这就道出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