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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误打误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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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涉的话千真万确,他说的那条路隐隐约约的就摆在项羽的眼前。  从西楚大营一路缓行向北,半个时辰之后,翻过一道横亘眼前杂草丛生的山梁,一条不容两人并行的草莽山路出现在视线里。

    早先已经说过,这条路非常难走,项羽毫不犹豫,徒步奔去,身后的楚军排成纵队随后而来,武涉拄着一根手臂粗虬结的树藤走在项羽前面,引着三万人向深山中行进。

    方圆几十里的山,都是绝壁陡起,高二三百丈,面积周围三五里至六七里不等。峰顶与峰脚,面积没有大的差异,形状或方或圆,如一只只硕大的撑天的圆柱。大队人马沿着隐没在荆棘山藤中的小径跋涉,像条长龙缠绕在山麓上,起伏在山峦间。绝壁险峰之上,林木葱葱,簇生如,一层层的沙石岩壁,可望而不可登。中间有野兽乱窜,树木怪石横亘,就算是山中的灵猿也有失手跌下山峦的可能。

    这些西楚战士虽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毕竟不会飞天遁地,加上晨间山岭中云雾缭绕,石壁滑腻,有的一不小心就坠入万丈深渊,死于非命了。项羽的身后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厉声催促加行军。

    “这条路要走多长时间?!”

    武涉走的十分稳当,一看就知道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听了项羽的话,急忙扶住一块突出石壁的枯树,喘息着回头答道;“霸王,至少要十一二个时辰才能到达一个山谷,那里地势隐蔽低洼,可以埋锅造饭,暂时休息,从山谷走出去,在跨过一座大山,大约四个时辰的路程就可直插成皋。”

    项羽算计了一下:“那就是明日晚间了,今日要忍饥挨饿。”武涉道;“霸王,兵贵神,不可迟疑。”项羽点头道;“将士们,都听到了吗。兵贵神,没有吃饭休息的时间,要吃饭,进成皋城去吃秦兵的血肉吧。”

    临近的楚兵哄然大笑,齐声应诺,消息次第传到后队。

    然而,峰回路转,道路紧紧依贴着岩壁,脚下毕竟是一步比一步艰难了。攀藤附葛,瞻望前程,不只有多少架高山挡住去路。有时眼见一道绝壁把路拦断了,几步之后复又豁然开朗。可是走不上百十步,忽又危岩四合,不禁叫人担心出路何在。

    从白天走到夜幕,又从夜幕走到清晨,楚军士兵像流星一般不是有坠落者,最后达到百人之中死伤二三,剩下的战士一个个变的裹足不前,谨小慎微,度越来越慢了。项蛮子最看不上这个,越是危险的事情他做起来就越带劲,连着下了数次旨意,命令:加,加,加。西楚战士知道违背霸王的命令一定会比摔死死的更惨,也就不顾一切不计生死向前挺进,死伤自然越来越大。

    整整十五个时辰的行军。武涉说的那道山谷终于出现在眼皮子底下。那山谷处于群山环抱之间,就像一个盆地,谷中巨树参天,怪石崚嶒,薄雾弥漫,似乎有几千年没有人光临过了,奇兽怪鸟,争相鸣叫。楚军士兵又开始害怕起来,连武涉都表现的有些胆怯。项羽怒哼了一声,摆动手中铁戟,击碎挡路的一块碎石,迈大步冲入谷中,用自己的勇气驱散了盘踞在将是心中的恐怖,楚军长驱入谷。

    武涉心中赞叹,西楚霸王真神人也!他不知道,这种神迹要是用在治国上长长会造成无*挽回的尴尬。

    长途跋涉后的楚军将士,又渴又累又饿,得到了原地休整的命令之后,全都迫不及待的躺了下去。休息了大约一个时辰,项羽就命人把一条条死狗般的士兵喊叫起来,让他们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后,再上征程。

    此时,正是午夜,满天的繁星在树梢头辉耀着,黑暗中,四周都是黑黝黝的婆娑树影。夜风轻吹,水木山石间闪耀着千点万点的粼粼鬼火,清醒异常的诡异。一道道的烟柱在树影间袅袅升起,冲出云雾指向星空,顺便驱散了千只飞鸟,群群野兽。

    李信一直都在这个山谷中埋伏,这就是王竹给他的任务。

    山谷狭长宽阔,纵横几十里,李信帅兵在北,西楚大军在南,中间阻隔着乱石、草木,视线无*抵达,就连声音也被摇曳的树枝声所掩盖,所以双方竟然谁都不知道谁的存在。西楚军在埋锅造饭,李信的秦军却在呼呼大睡。

    李信不愧是老牌的秦国将军,治军几位严苛、古板、一丝不苟,就算是在如此人迹罕至生机断绝的环境中也不忘记在营寨周围遍布箭楼岗哨。西楚大军埋锅造饭的烟雾和火焰惊动了山中的野兽和飞鸟,同时也惊动了箭楼上巡视的秦兵。

    秦兵探子慌忙的跑进帅帐通知李信。李信没睡觉呢,眼睛通红,背着手仰望苍天,心情灰暗郁闷,接近绝望,自己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只怕今生再也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报,将军,山谷中忽然飞鸟四起,野兽乱窜,似乎有烟雾弥漫于夜空。

    李信满头银差点竖起来,飞快的撩起帐幔冲出帐外,大踏步的冲上箭楼。居高临下,极目远眺,只见飞鸟振翼徘徊树梢,举目看,藏青色的天空中烟柱汇聚成黑云。以李信行军数十年的经验看来,毫无疑问,附近正有一只军队在埋锅造饭。

    李信激动地差点从箭楼上跳下来,搓着手道;“大王神算,楚军果真从此过境,今日我李信成大功也!”说着已经顺着扶梯跑下箭楼,连声厉喝,命令身边的四名秦兵;“叫所有的将军到帅帐集合,有紧急军情。”

    所有的将军,都认为李信有病。

    这种情况,这种地形,怎么会有敌情,这老家伙分明是吃多了撑的。十几员将领心怀不满的来到帅帐,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准备听李信扯淡。

    李信白眉紧皱,长刀出鞘,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喊道;“马长波何在?”马长波闭着眼差点睡着了,一下子醒盹了,迷糊道;“末将——末将——在。”烛光在明如秋水的长刀上闪出道道血花,李信怒喝一声,手腕下沉,当啷一声,斩断了面前案几的桌角:“马将军看来还没睡醒,拉出去,打五十军棍。”

    马长波身后立即上来两个秦兵,不容分说,拉扯双臂,向帐外走去。马长波傻了,一众大将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等外面的惨叫声传来了,才知道跪下求情;“将军,马校尉所犯何罪。”

    “怠慢军机!”李信语气铿锵,眼神刚毅。此刻的他整个心神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

    将领们知道李信是怪他在帅帐里打瞌睡了,可是,军机何在?李信没等大家问,高举佩刀,厉声喊;“众将,楚军就在眼前,你们醒了没有?”随军都尉张帆,躬身施礼;“老将军,马校尉怠慢军机固然该罚,可是,这——这——楚军,却从何而来。”

    李信蛮横的冷笑;“你不需要知道楚军从何而来,你的职责是把他们送入地狱!”众将面面相觑。李信威严的环视一眼,帅帐中的空气立即被凝固了起来,因为那眼神中带着无比冷冽的杀气。

    “张帆帅五千兵马,从左侧前行,隐藏行迹,携带火箭,每隔十里派一人回来禀报,若遭遇楚军,千万不要出声,只隐伏在道左,将其放过。李彤帅军五千从右侧前行,同张帆一般,秘密向前,不得有误。”

    张帆和李彤都是秦国的中级军官,名不见经传,对李信只有仰视的份,不过,这糊里糊涂的命令,两人觉得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别是老将军半夜起来说梦话逗大家开心才好。毕竟老将军年纪已经很大了,偶尔做一点糊涂事儿也并非全无可能。

    张帆咳嗽了一声道;“老将军,这个,这个,要是,我们没有遭遇楚军,那,那可怎么办?”心想,不会挨军棍吧!楚军没来,总不能怨我!

    李信道;“假如没有遭遇楚军,就一定会触及他们的营盘,你们左右两路正好将其包围起来,待老夫帅中路军前去合围,一起释放火箭,把这群叛贼乱党烧个片甲不留。”

    张帆和李彤终于听明白了。心中一个劲的苦笑,这老头想立功想疯了,楚军不可能到这里来,这是拿人刷着玩。

    没办*,老将军想玩,咱就得陪着,不但要玩,还要保证老将军玩的开心舒坦,反之,那个在帐外鬼哭狼嚎的马长波校尉就是榜样。于是两人心领神会,一本正经的喊道;“得令!”心里却一个劲的冷笑。

    李信又道:“从此刻开始,我军大营偃旗息鼓,不许出一星火光,你等回营召集属下只能口提面令,不可使用号角传令,以免惊动敌军。”

    张帆壮着胆子问道;“老将军是如何知道楚军来了?”李信道;“山谷中飞鸟盘旋,烟火四起,分明是军旅所为,有何疑问?”

    张帆连声道;“是是是,没有疑问。”心里却笑,也有可能是失了天火所致,怎么就认定是来了敌军。

    李信的自信是有原因的。天火形成的烟雾和上万大军埋锅造饭时凝聚起来的烟雾是不同的,这是战斗经验,张帆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