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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主仆二人联手调侃,茹芾不仅没脸红,还毫不谦逊地抬了抬下巴:“别的且不说,仅知识储备而言,芾自忖不输年家马。”
对于小舅子的资质四爷当然心知肚明,只是,看他那一脸臭屁的样子,就总想做儿什么来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纸上得来终是浅,且不说下一界春闱你能否得中,便只诚府与为政经验两项,你便不及年家马,还得意什么?”
茹芾一脸不服:“且等着吧,我必然比他考得好。”
四爷唇角翘了翘,继续不懈泼小舅子冷水:“年家马军政皆通,弓马娴熟,你呢?前几个月射御任务可都完成了?不如我将详情告诉你妹妹,看她会怎么说。”
茹芾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目光飞快扫过坐在主座上的弘曜,果然,那小子正闪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看着他呢。
完了!
这小子一准回去告诉妹妹他偷懒的事了。
茹芾苦着一张脸看着四爷:“主子爷你是故意的对吧。”
四爷叹了一口气,“你也看到了,为了你妹妹,爷可是放弃了一员大将,你难道不该让爷找补回来?”
年氏女有个厉害的哥哥很稀奇吗,他家妹妹的哥哥比别人的哥哥只会更厉害。
茹芾咬牙:“不就是骑射吗?你们且看着,不出一年,我一准超过他年羹尧。”
四爷眯了眯眼,嗤笑:“一年?”
茹芾一脸苦逼:“半年,半年总行了吧。”
“也罢,总要给你留出处理杂务的时间。”四爷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指示站在角落处高勿庸:“在他春闱前,贝勒府除却内院事务,所有事都交给他,爷要专心处理朝中政事,忙不过来。”
根本没有丝毫心量准备的茹芾听着四爷这个决定,两粒眼珠子几乎从眼眶里瞪出来:“所有的事!我的主子爷唉,你这也太狠了。”
四爷不屑地哼了一声:“知道一省的事务有多少?人际关系有多复杂?若连区区一个贝勒府的事务你都处置不好,还敢说力压年家马,小芾啊,你若没这样的觉悟,还是趁早别放豪言了。”
看着一脸睥睨的四爷,眯眼微笑的邬先生,一脸崇拜的弘曜,再思及自家根本不会争宠的妹妹,被逼上梁山的茹芾咬牙切齿地发狠:“不就是经济杂务?小爷我何时怕过。”
看着明明底气不足却还一脸倔强的茹芾,邬先生摇了摇头:经济?杂务?堂堂贝勒府每一举措牵扯的都是宗室、朝堂、京中各贵族府坻的神经,哪里又会比一省之事务轻,这小子还真以为仅仅是几座皇庄,几处田宅的事务,天真!
不过,若真能把贝勒府的各项事务都处理好,也就具备了做封疆大吏的能力,再加上这三年积累的人脉……啧啧,四爷这是拿这小子当儿子栽培宠爱啊。
……
皇帝以年羹尧为四川巡抚的消息传到四贝勒府时,四爷正坐在茹蕙的书房里替茹芾查漏补缺。
看着四爷在一张茹芾拟定的礼单上写得满满的批注,茹蕙在心里同情了茹芾几秒钟,而后便只剩敬而远之,“我去做饭。”
四爷抬起头:“今天吃什么?”
茹蕙眨了眨眼,四爷眼中闪烁的是期待?
本想凑合着做几个素菜的茹蕙有些不确定:“八素宴……”
四爷期盼的眼神变得黯淡。
茹蕙吸了一口气:“……再加湖鱼……”
四爷的眼睛锃一下亮了:“小鹰狩猎的野味着实不错。”
茹蕙捂住胸,闭了闭眼,认命地点头:“一道兔丁、一道蛇羹。”
四爷满意了,低头继续批改小舅子的“作业”:“嗯,爷饿了。”
她居然会觉得男人的眼神招人怜爱!
昏头转向走出书房,站在院中那棵巨大的罗汉松下,茹蕙仰头望天,认识十一年,一起生活了八年,对屋内那个男人的脸皮厚度她还是严重估计不足。
书房内,低头忙碌的四爷一直翘着唇角,心情无比愉悦:把他当儿子宠?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
“阿玛,儿子的功课做完了。”趴在书桌另一边的弘曜将功课推向他阿玛的方向,看着阿玛翘起的唇角,充满希冀地请求:“阿玛,儿子下午想去额娘的‘庄子’里玩儿。”
四爷一页页翻着儿子的功课,挑出其中几张不太满意的递给儿子:“这几个字,每个字重写十二遍,写好了,阿玛陪你一起去。”
弘曜一声欢呼,为了下午的逍遥,心甘情愿埋头重写功课。
一大一小父子摆着同样的姿式,以同样的运笔方式埋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那场景看在悄然进屋的高勿庸眼中,无比和谐,和谐得他根本不忍上前。
“有事?”
四爷抬起头,看向进屋后一直未开口,却一脸欲言又止表情的高勿庸。
高勿庸暗自叹了口气,罢,迟早要面对的。
“爷,那事儿察实了。”说这话时,高勿庸根本没敢看自家主子爷的脸色。
四爷的唇角抿直,眼神慢慢变冷,“走吧,带爷去看看,爷要问问她,爷有什么对不住她。”
吩咐苏培盛守好弘曜,四爷站起身步出了东小院。
四贝勒府西花园最偏僻的角落有一座空置的仓库,高勿庸跟着自家主子爷,走进了仓库。
看着四爷走进仓库,失魂落魄的乌雅氏猛然自椅子上站起身,一脸期盼便欲如此前无数次一样扑进这个男人的怀里,寻求他的怜爱呵宠与保护:“爷,妾快被吓死了。”
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自旁边伸出手,按住了乌雅氏,“格格最好别动。”
“你们两个狗东西,没见主子爷来了,还不快放开我。”乌雅氏挣扎着喝斥两个嬷嬷,明明又慌乱又害怕,却竭力掩饰着心虚,如以往任何一日一样嚣张张狂。
四爷在几米开外停住了脚,就那样静静看着试图挣开两个嬷嬷控制的乌雅氏,看着她叫骂,看着她眼神闪烁,看着她低头,看着她一动不敢再动。
四爷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下,乌雅氏簌簌发抖,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目光会这么可怕,她从来不曾想像过,有一天,这个男人会如同看死物一样看着她。
看着一脸娇怯模样的乌雅氏,四爷的目光没有一丝波动:“是你让人将东小院的事告诉弘曜的?”
仓库中几乎让人窒息的压力陡然一松,只是还未等乌雅氏庆幸,四爷的问话,却再次让她的心坠入了寒冰之中。
“爷……”乌雅氏紧紧揪着手帕,目光飘浮着,便欲抵赖。
“你最好想好再答。”四爷抬步走到高勿庸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你虽是我额娘的族人,却已是出了五服,你阿玛好赌、哥哥无能,凭着你在爷的府里,他们已过了几年被人追捧的好日子,若再因为你让他们回到从前,你说,他们会不会重新送一个乌雅氏的女子进爷的贝勒府?”
乌雅氏咬牙:“妾没做,妾什么也没做。”
不能认,死都不能认。
四爷淡淡看了一眼高勿庸,高勿庸会意轻轻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击声在仓库中无比清晰。
一面石墙后面,乌雅氏的父兄被几个内侍推了出来。
见到四爷,两个本就被吓破胆的男人连喊都不敢喊,只扑跌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四爷虚阖着眼,“乌雅氏,还不说?”
看着父兄惊恐的样子,乌雅氏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擦干脸上的泪,平静看着四爷:“他们说了什么?”
四爷闭上眼。
一直看着主子脸色的高勿庸向前走了一步:“乌雅氏是内务府包衣大族,安插几个内侍进贝勒府并不难,这些事主子爷一直都知道,不过一直当他们的目的是看护格格,便没当回事,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乌雅格格居然把这些人用在了陷害四阿哥身上,敢害皇孙的人别说只是一个格格,便是宫里的妃子,主子爷与万岁爷也不会放过。”
“皇孙?弘晖阿哥可是被人害死的,爷怎么就没把那人找出来处置了呢?”乌雅氏神经质地咯咯大笑:“我不过是让小太监说了几句闲话,弘曜阿哥自己要往东小院跑,怪得谁来,怎么就不给妾条活路了?爷这心偏得太过,再怎么妾也侍候了爷几年不是,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爷就这么忘恩负义吗?”
四爷睁开眼,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意图求生的女人:“你那在侍卫处当值的青梅竹马已被处置了。”
乌雅氏双眼圆瞪,不敢置信看向一脸无情的男人,嗓子里挤出喑哑的嘶吼:“我们是清白的。”
连她父兄都不知道的事居然被男人察出来了……无尽的恐惧,让乌雅氏的身体从头凉到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