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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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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童大窘,瞥了眼勉强能坐进去两名女子的软轿,脸色微红道:“这个……嘿,殿下乃是微服出巡,下官正好是武将,便承护驾之职吧。”

    长乐公主淡淡一笑,没再言语,转身进了软轿,公主府侍卫们前后跑着张罗散出去的人手们统统回来聚拢,很快人齐了,有侍卫让了匹马给金童,一行人逶逶迤迤向长乐公主的府邸进。

    话说长乐公主的府邸也不是正宗的公主府,金童进门的时候现正门牌匾上写着“阆苑宫”,像是皇帝行宫的样子,门前系马桩就有三四十个,排场很大,可惜看门的人手很少,正门两侧的排场基本上都荒废了,金童也不知是何故,小声问身边的侍卫:“殿下的府邸怎么看上去很久没有主人居住的样子?”

    那侍卫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看金童,最后闷声道:“殿下刚回来十几天,我们这干人都是以前公主府的老人,现在也是临时召集,要说为啥,大人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金童一头雾水的进了阆苑宫,却见里面的宫苑竟然也都和大门口差不多的局面,虽然不见得脏乱差,看年久失修的一些地方暴露在外,细微的地方甚至能看到杂草刚刚被拔除的痕迹,再者就是人少,不但侍卫少,宫女也少,不但少,人员也乱,制服也乱,有羽林禁卫的有正规军的,甚至人种也乱,竟然被金童看见几个突厥装扮的侍卫在执勤。

    当然,院子还是地方很大的,基础设施很齐全,建筑用料也很讲究,确实是皇宫的规格等级,软硬件之间的反差有点大,更让金童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被侍卫带到公主的寝宫正堂,金童站在门口掂量着自己要不要进去,毕竟刚才已经听说了这里是“寝宫”,他是个外臣,被公主传召进来了没什么,但是直接“进”到寝宫里就有些犯嘀咕了。

    正在“犯嘀咕”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金童转身看时,见有十三四个汉子大步走进了宫门,全是突厥人的打扮,金童心思转处,已经想到了数种可能性,行刺?幕后主使哪有先暴露的啊;秘密外交?自己貌似不够级别;公主看自己不顺眼?看她长相不像这么残忍的性格;怎么想怎么不靠谱,不过好在都不致命,所以也好整以暇看着。

    却见那十几个突厥汉子见了金童,都默默加快了脚步,金童的手已经悄悄按在腰刀的柄上,他今天穿的是武官箭袍,正好配合腰刀,所以临出门前顺手拿了一柄,也不知道是府里哪个伴当的。

    出人意料的是,这群突厥汉子走到近前,既没有动粗,也没有别的言语,直接“扑通扑通”的全跪下了。这下子金童倒慌了,急忙手上力一个虚托,将众人全都托了起来,道:“诸位好汉,这是为何?莫不是认错人了么?这里可是皇家宫苑,我一个外臣当不得如此大礼。”

    外的突厥汉子面色激动:“大人,请让小的们给大人磕几个头,以谢大人救了吾主的恩德!”

    后面又有突厥汉子道:“大人,若是不让小的们磕头,吾主在九泉之下怕也不得安宁啊!”

    “啊!”金童有感于这群大汉的真诚,可是手上却也半点不敢放松,他自己不爱给人磕头,自然也不爱被别人磕头了,口中坚决推辞:“不管有什么恩德,此时此地也行不得如此大礼,否则金诚无处立足!”

    “罢了。”一个略有沙哑的轻柔声音从正殿内传出,长乐公主一身家居常服走在门口,道:“你们退下,金大人他,还不明白事情始末,救我夫妇的举动在他看来,只是举手之劳吧。”

    “遵命!金大人,恩德容小的们日后再报,千万保重!”突厥汉子们退场,金童大汗,按照192o-2ooo年间的新派武侠小说惯例,这种对白一般适用于双方有深仇大恨,定下了十年之约不死不休那种,同类的还有“一掌之恩日后必十倍奉还阁下千万保重贵体静待后报”等等通用短语,意思就是我这仇算是记住了,小子你千万别死,只要你不死,回头我就收拾死你。

    汗完了,金童转身走进正殿,却见长乐公主并没有坐在主座上,而是背对大门站着,怔怔的看着二主座之间的正堂壁画,上面画的是一名宫装女子被众人搀扶上十六抬宫辇的情形,周围的依仗、从人、服饰、器具惟妙惟肖,唯独欠缺的是那女子面对远方,画面只有背影。

    长乐公主呆呆看着,金童也随之呆呆看着,半晌,长乐公主幽幽道:“金大人,今日孤家唐突了。”

    金童恭敬抱拳:“不敢。”

    轻轻笑了一下,长乐公主淡淡道:“大人,可知道本宫是谁么?”

    金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回答:“听侍卫说,殿下,是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道:“可知孤家的出身?”

    金童摇头道:“不知。”本来皇室自成一体,就不与文武百官多接触,尤其是武将系统,毕竟有废立,有外戚擅权等等的避讳,所以金童在玉门关这么长时间,也对这些王爷公主之类的不甚了解,几个王还能凑合说出名字来,公主嘛,就敬谢不敏了。

    长乐公主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孤家闺名元瑛,我母亲姓高,名讳上照下容……”

    金童心中“咯噔”一声,高照容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是当今皇帝元恪的生母,原来眼前这个忧伤的公主竟然是和皇帝一母所生,从前只知道皇帝的同胞兄弟还有个长平王元怀,现在才知道还有个长乐公主,按说这一母所生的姐妹,还如此漂亮,该是皇帝两兄弟的宝贝蛋了,不知为何住在这个看上去和冷宫差不多的地方呢?

    长乐公主娇躯微微转动,面向金童,一字一句道:“孤家比当今皇上大三岁,今年,已经二十有一。在十五岁那年,我见到了一生中唯一的男人。”

    金童被她飘渺的目光遥望,不禁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笑道:“殿下的夫婿,必然非常人也。”

    “呵。”长乐公主笑了一声,又转回身去,看着正堂的壁画,问道:“金大人可知道,她是谁?”

    金童抬眼看了看,稍微一想便猜到这宫装女子应该是皇母高照容了,却不便说出来,随口道:“还请殿下指教。”

    长乐公主淡淡道:“她便是我的母亲,她十三岁入宫,起初侍候文明太后,后来太后见她生的俊俏,便让她去了父皇身边,父皇与她恩爱多年,爱屋及乌,对我,对皇上也是宠爱有加,能在天家有此恩爱,这许多年来,也是不多见的,金大人,你说是不是?”

    金童只好应“是”。

    长乐公主并没有在意金童说什么,只是一派凄婉的气息:“她最后的日子是在迁都洛阳的途中,这壁画,便是她从长安上路时的情景,本来,父皇准备在迁都之后,就封她为妃,可惜……后来皇帝追赠她为孝文皇后,呵,那又能怎样呢?”

    金童:“呃……”

    长乐公主又转过身来对着金童,淡淡道:“金大人,你可知道,母后在撒手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金童无言,报以苦笑。

    长乐公主见状,竟然“扑哧”一声笑了,而且笑了好几声,金童都快看呆了,她才收起笑容,平静的道:“看,我是个不懂事的女子,浑然想不起来自己是公主之尊,竟然问你这样的话,别说你不会知道的,就算真的知道,你一个外臣,又怎能回答我这样的问题呢。嗯,那年我十三岁,陪在母后身边,母后忽然就生了急病,后来听皇帝说,是中了毒,呵,不管怎样吧,那时她就是一副快要归天的样子。可是她忽然变得很有精神,也很有力气,她使劲攥着我的手,把我手捏的生疼,她告诉我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的一生已经过去了,可是你,我的孩子,人都说,愿生生世世不在帝王家,我生养了你,却是我最对不起你的地方。”

    金童大窘,像这种内宫母女的对话,眼前这位公主怎能如此毫不避讳的说给自己这个外臣听呢?难道……她自称孤家,莫非丈夫死了,守不了寡,看上了……晕啊!

    长乐公主似有深意的看着金童窘态,嘴角似乎又有些微微的上翘,不过见她始终没有失态,也没有担心的意思,不由得自嘲的一笑,继续道:“其中的意思,该是很明白的,我呢,也见到了前面几位姐姐的归宿,好像都不是很满意,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是身在天家,谁能反抗?还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能事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母后的话,我也只能听一听,耳朵里过一下,就算了……”

    金童直觉长乐公主必然有后话,所以根本不接茬。

    果然,这美丽的公主顿了顿,像是回忆了一下,随即开口,淡淡道:“那一年,我十五岁,我见到了室点密,你知道,他是谁吗?”

    金童如中雷击,虎躯一震道:“原来……原来你是……”

    ps:虎躯一震,嘿,虎躯一震啊……向黄易先生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