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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有些悄无声息。
杯碟的声音,在被许可的范围内,就连才七岁的谢廖沙也做的很好,他只是看起来有些恹恹的不高兴。
本来,在晚餐结束后,母子两个人单独的时间里,谢廖沙总是会与母亲进行谈话,他有很多的话语跟母亲说,但现在,他发现这一切有了改变。
母亲变得就像是另一个父亲。
“我吃饱了。”男孩儿低声说,委屈的有些眼皮泛红,像一个小小的娇气包,却又努力含着眼泪,倔强的不愿意落下来。
在这个政府官员的家里,提前离开饭桌是不被允许的,而卡列宁从没遇过这个问题。
“谢廖沙,浪费食物是很失礼的。”
“但我吃饱了。”谢廖沙小声说。
“你有情绪。从你平日的饮食状况来看,‘吃饱了’显然并不是事实。”卡列宁指出,他也放下了刀叉,拿着刀叉的时候他不习惯说话,那不合规矩。
小孩子总是有些情绪的,更何况,尽管卡列宁有时候有些严肃,但对比很多的俄罗斯上流社会的男人,在父亲这个角色上,他一向比别人更加宽容一些。
父子俩没有太多的矛盾。
硬要说的话,也许只是少了些平凡家庭的温情,多了些教条。
在以往,同母亲温情的对比下,谢廖沙总还有一个依靠,可是现在,七岁的男孩儿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孤独。
这孤独完全表现在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母亲,后者却只是在认真的研究着酸黄瓜。
一种恼怒的情绪出现在谢廖沙这个乖小孩儿身上,他不发一言离席而去。
卡列宁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再一次的,他没遇见过的问题。
卡列宁终于把这个当成一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了。
“安娜,谢廖沙有情绪。”
“他当然会的。“
安娜终于抬起头来,很好的解决了酸黄瓜的事情,她现在有个正当的理由不去吃它们了。
作为一个温情的母亲,她需要解决自己儿子闹情绪的问题。
所以,她真心实意地微笑:“亚历克斯,谢廖沙虽然是个乖孩子,却不是什么小白兔,没有脾气的那一种。”
“我似乎受到了指责。”卡列宁略微拧眉,但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还真是严肃的吓人呢。
“孩子总是需要母亲的安慰的。”安娜略微一笑,然后优雅的离席。
在这个家庭里,父亲与母亲的工作十分明确。
卡列宁思索了一下,然后再一次拿起刀叉,把属于自己的食物一一吃掉,只是速度比往常快了很多。
“收拾吧,科尔尼。”卡列宁擦了擦嘴唇说道。
科尔尼瞧见夫人和小少爷剩下来的食物没说什么,只是之后吩咐一个外边的男仆把东西拿去那条巷子。
谢廖沙的卧室。
安娜进去,男孩儿不像她认为的那样,跟那些全天下所有七岁的任性孩子一样,因为发脾气而躺在床铺上,甚至气鼓鼓的忘记脱鞋。
谢廖沙只是坐在书桌的椅子上,枕着胳膊委屈的生着闷气。
“我可以进来吗?”安娜微笑着说道,她想过的,推开房门会看到一头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小斑比没有出现。
谢廖沙起身,他半转过身子,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看着安娜,然后有些哽咽地说:“您当然可以。”
他看上去像是需要一个怀抱,而安娜觉得她可以给予对方。
谢廖沙抱着母亲,在这个怀抱中,他那些焦躁的情绪被很好的抚愈了一大半,说到底,他并不是一个十分贪心的孩子。
“您不爱我了吗?”谢廖沙悲伤地问道。
安娜想了想,然后略微弯腰,亲吻了一下男孩儿的头顶。
“我是你的妈妈,谢廖沙,我当然爱你。”
这话其实有些讨巧,作为目前的角色,自然是爱孩子的。可安娜自己之前可没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动物的本性源于怀孕分娩时的内分泌影响,孕激素会让它们做出类似母爱的行为,但人类?她不确定,也许可以是由于爱。也许吧。
谢廖沙抽了抽鼻子,眼皮依旧有些泛红,但看上去情绪好多了。
他松开手,有些端正的坐着。
一个矜持又自律的孩子。
安娜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她抚摸了一下男孩儿有些卷卷的头发。
这就像是一种奖励,而谢廖沙像是那种有着大眼睛的小狗狗,温顺,可爱,也理所当然的骄傲。
“今天布朗老师说我的法文有了明显的进步。”谢廖沙别扭地说,然后偷偷地打量安娜,似乎在认真观察着什么。
聪明的小鬼。安娜在心里失笑。
“你做的很好,谢廖沙,我为你骄傲。”
大眼睛的男孩儿看起来完全愉悦了起来,脸颊有些红扑扑的,他告诉安娜,他还剩一点作业,他决定把它们做完。
安娜自然会同意他这个想法的。
这很好,一个聪明又让人省心的孩子。
当卡列宁来到妻子的卧室时,就发现后者正心情很好的在梳理头发。
“谢廖沙怎么样?”
卡列宁的胳膊肘里夹了一本书,他本应该在今天完成剩下的五分之一的阅读,但晚餐时的事情使得他决定暂时推迟一会儿。
“他没什么事情,只是,”安娜适实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卡列宁,后者皱了一下眉头,他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书本放在桌面上了,这表示,他本来以为只会耽误五分钟的时间,现在至少需要延长到十五分钟了。
“他似乎很想要打雪仗,或者堆雪人,就像别人家的父亲和儿子一样。”安娜毫不脸红的扯谎。
她喜欢聪明自律的孩子,所以他认为谢廖沙应该得到属于他的奖励,偶尔满足一次并不为过,但是,她可不希望下雪天去打雪仗弄得一团糟。
卡列宁说错了,她不喜欢雪。
只有生活幸福美满的人才会喜欢像是悲伤的故事,寒冷的冬天之类的呀……
卡列宁对安娜提出的那个“就像别人家的父亲和儿子一样”这句话有些略微的惊讶,但他没表现出来。
“根据我的观察,今晚会下一场很厚的雪,天气会十分严寒,那对于谢廖沙的健康来说并不是最好的,他可能会得风寒。”卡列宁依然冷静地说。
“好的,亚历克斯,我会告诉他的,毕竟你说的是对的。”安娜佯作忧伤地说,拒绝儿子的请求总是会令一个母亲感到难过的。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了卡列宁那有些刻板的声音。
“让我考虑一下吧。”
卡列宁拧眉说,他站了起来,在埃及棉绒织成的长绒地毯上踱步,大约两分钟后,他松口道:“他的法文课学的怎么样?”
“很好,布朗先生夸奖了他。”
卡列宁听了点点头,然后又沉思了一分钟,最后他拿起自己的书本,重新夹在胳膊肘里,说:“那他可以玩两个小时,明天我会提前两个小时回来。”
卡列宁给了安娜一个晚安吻,然后离开了。
后者继续坐在凳子上,梳理自己的黑发,只是,嘴角微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