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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怎么也没想到,江屿竟然会跑来参加倒爬花杆的活动。他以前没有练习过,冒然去爬,是很容易出事的。山河根本来不及细想,直接丢下舞伴就往花杆那边跑去,可是人太多,等她跑到花杆外围的时候,江屿已经上去了。
她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紧张地站在外围,又想喊他,又不敢喊他,害怕影响到他。
江屿四肢紧紧抱住花杆,顺着木杆一点点往上移动,浑身的肌肉一块块向外贲张。他上爬的速度不紧不慢,很稳定,一直保持着匀速上爬,不像之前的参赛者那样刚上去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到达一定高度就再也上不去了。
等他爬到十米的高度时,现场的气氛已经相当热烈了,所有人都在为他呐喊加油,有的女孩子甚至奔放地大声叫喊道:“咪哆,我爱你,我爱你!”
山河提心吊胆的,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江屿身上,生怕他出现动作失误,从花杆上摔下来。
江屿的发挥很稳定,依然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向上移动着,没有一点慌乱,也没有一点精疲力竭的感觉。
“十二米!”
“十三米!”
“十四米!”
现场的群众激情高亢地为他数着高度。
江屿在一片呐喊欢呼声中到达了最高点,用脚趾头夹住挂在花杆顶端的那个大红包,两手紧紧抱住花杆,伸足亮相。
现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江屿顺着花杆蛇形下来,终于稳妥地回到了地面上。
山河那颗乱蹦的心也终于归位了。
江屿站在花杆下面,接受主持人对他的采访。
主持人拿着话筒问他:“你是第一个爬到顶点的挑战者,也是第一个拿到奖金的,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江屿接过话筒,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很高兴能够参加这次比赛,也非常感谢大家刚才对我的支持。苗族花山节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民俗,能亲自参与进来,对我个人而言,是一次美好难忘的经历。”
主持人接着说:“刚才你在爬杆的时候,下面有很多咪采都在为你呐喊助威,还有人向你大声示爱。我冒昧问你一句啊,你今天来到咱们踩花山,打不打算带一位咪采回家?”
江屿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扬,目光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山河身上。他肯定地说道:“既然来到了踩花山,肯定是要带一位咪采回家的。”
这话更是惹来众多姑娘一阵疯狂的尖叫。
主持人问道:“那你准备好了等会要用的花伞和腰带了吗?”
江屿说:“已经准备好了。”
有的姑娘已经等不及了,大声喊道:“等下送给我啊!”
这话引来围观群众的大笑声。
山河没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径自转身回到了舞蹈演员休息的地方,静静坐在长椅上发愣。
身边的舞伴还在热烈地议论着:“那个咪哆真是太帅了。”
“就是啊!等下对歌环节不知道他会看中谁啊!”
“诶,那边倒爬花杆结果已经出来了,他速度最快,就是今天的花杆王。”
“呜呜,帅死了,五千块奖金呢!”
山河默默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花杆王所得的五千块钱奖金对江屿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当地普通老百姓来说,可能已经是两个月的收入了。她没想到,江屿竟然真的拿到了第一名。
倒爬花杆活动结束后,又进行了打陀螺和赛马活动,获奖者也都有相应的奖励。
等这几项比赛结束了,就开始了文艺表演。山河的节目是第三个,表演的是《芦笙舞》,这是苗族民间舞中流传最广泛的舞蹈,也是最具代表性的舞蹈,男女一起跳舞,男子吹芦笙,女子振铃合唱,并且并肩跳舞。
在一千多年前的南诏国,就已经有了关于《芦笙舞》的文字记载。这自千年前流传下来的舞蹈,也被列入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名录。
苗族芦笙舞也分为自娱型、竞技型和祭祀型三种,山河他们跳的是自娱型,也是每年都要在花山节上表演的节目。自娱型芦笙舞不仅仅只是跳舞,还能够通过舞蹈向观众展示苗族男女相亲相爱的过程,让观众更加了解苗族的民俗文化。
前两个节目结束之后,就轮到了山河他们的《芦笙舞》。
欢快活泼的音乐响起来的时候,一名吹着长长芦笙的苗族男青年一边跳着一边走上了舞台。他穿着白色绣边的褂子和裤子,头上也戴了个圆帽。紧接着,十多名苗族姑娘们也上了舞台,她们每个人的腰间都系着红色的长腰带,围着那名吹芦笙的男青年,排列成一个半月形,时而旋转,时而前后左右移动,或进或退踩着音乐的拍子曼曼起舞。
很明显,这站在最前方的白褂男青年是领悟者。
没跳多久,又有十多名苗族男青年登台了。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绣边的黑褂子和黑裤子,背上拴着一把小花伞,手里虽然也捧着芦笙,但是不如领舞者的那个芦笙长。
山河站在半月形的最边缘,正在跳着自己的动作。当她看到与自己搭档的男舞伴时,瞬间就愣了,连动作都慢了半拍。
江屿!他同样穿着黑色的褂子,手里捧着芦笙,一边跳着一边来到了她的身边。他一直看着她,目光融融,像天上高挂的暖阳,能将世间一切严寒统统融化。
山河简直难以置信,他之前去参加倒爬花杆比赛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跑来跳舞?他怎么学会的?原来和她搭档的舞伴又去哪里了?
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想开口询问,却又不能开口,只能按下所有的疑问,继续把舞蹈跳下去。
有了舞伴,也就进行到对舞的阶段。
山河围着江屿,一边旋转拍掌,一边诧异万分地看着他。江屿则吹着芦笙,和她搭档起舞,动作规范,没有一点错误。
两人的目光紧紧焦灼在一起,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再重要了,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音乐从方才的轻快渐渐变得悠扬缠绵,山河将自己腰间的红腰带解下来,在江屿身边灵巧地穿梭着,将那条长长的红色腰带系在了江屿的腰上。
江屿则把芦笙放好,拿下背上的小花伞,轻轻撑开,将山河纳入了自己伞下。
两人静静凝视着彼此。
时光仿佛瞬间退回了一年前,那时她去越南街帮他砍价,两人一起在河堤上散步时,他也为她撑起了一把伞,挡住了炙热的阳光。
在苗族文化中,咪哆为咪采撑伞,就是喜欢她,中意她的意思啊!
难道说,那个时候,两人的缘分就已经在冥冥之中注定了吗?
山河心中一时伤感不已,眼泪没忍住,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音乐和舞蹈仍在继续,幸亏江屿已经用小花伞把两人都遮住了,观众只能看到他们的舞步,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江屿趁此机会,悄悄用手替她拭去脸颊的泪珠,轻声说:“不哭,我只想让你开心,不想让你难过。”
山河的眼泪流得更凶,止都止不住。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过年不回家了,因为他在学跳舞啊!他是一个铁路工程师,以前除了交谊舞,肯定从来没有跳过这种民族舞,现在为了她,竟然愿意花那么多功夫学习跳民族舞,用苗家最传统的方式,向她表达爱意,还有谁会像他这样爱他?
音乐结束时,江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在原地连转了好几圈。舞蹈结束,这也意味着一对苗家男女已经找到一生挚爱,彼此定情了。
台下响起了观众热情的掌声。
其他跳舞的女孩已经被她们的搭档放了下来,只有江屿还一直抱着山河,没有放下她。
很多人都发现了江屿就是之前夺得花杆王的男子,于是指着两人议论纷纷。
山河拍拍他的肩,哑声说:“放我下来吧!那么多人都看着。”
“不放!”他定定地看着她,语气极其坚定,“一辈子都不放。”
山河的眼眶依然很红,此刻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想和这男人永远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她紧紧搂住他,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部,眼角溢出的泪花沾湿了他的衣襟。
江屿就这样抱着她,从舞台上一直走下来,舞台下的观众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他们两人太过引人注目,连之后的舞蹈节目也无人关注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指着他们热烈地讨论起来。
“他们不仅是跳舞的搭档,还是情侣啊!”
“那个咪哆不就是刚刚的花杆王吗?”
“是撒!他说要带一个咪采回家,原来就是这个啊!”
江屿没管路人的议论,紧紧抱着山河,排开层层人群,一路往外走去。当然,他这么粗犷豪放的求爱方式也引来了一路的惊叹声和起哄声。在踩花山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只要女孩愿意,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是完全允许的。
江屿把山河抱到自己的suv旁边,将她一股脑儿塞进车里,在围观者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中,开车带着山河迅速离开了现场。